麻美留在了新宿，觀察后續的情況。

關赫曉則順利回到了茨木町，

此時距離天亮尚早，他將院子里那兩個甲賀流忍者的尸體搬到了外頭，隨后等到了一隊半夜巡邏的警察。

簡單交代了一下晚上被忍者襲擊，正當防衛的事，旋即就把尸體丟給他們處理了。

關赫曉現下在茨木町警視廳分局的名聲很大，警員們自然不會質疑他的話。

哪怕他撒謊，只是隨手殺了兩個看著可疑的人，只要死者的身份不特殊，他們便不會多說半句。

而若確實是殺的行兇歹徒，警視廳回頭還會給他頒發獎勵。

這不，

第二天一早，確認了兩名甲賀流忍者的身份，刺殺情況屬實后，

一位警視廳的警員主動找了上門。

關赫曉打開房門，卻見大門外，站著一位嘴里叼著香煙，身著警服，卻沒帶警帽、鳥銃，只在腰間別了一把打刀的男人。

比起警察，其從氣質到姿態上，更像是一名武士浪人。

男人看見他，不加掩飾的上下審視了他一番，兩眼微瞇，隨后拿起一只小鐵盒遞過來，

“關赫是吧？警視廳為感謝你對內町治安的卓越貢獻，特意讓我帶給你的?！?

關赫曉道了聲謝，正要接過鐵盒，看看里邊是什么，男人卻忽地又收了回去。

前者的手僵在半空，卻也沒有強搶，轉而看向對方。

“聽說你被任命為了警視廳的劍術師范，昨晚又以一敵二，殺死兩名甲賀流的甲級忍者。”

男人吐出一口白煙，“想必劍術不凡，可否讓在下見識一二？”

關赫曉心頭微動，挑了下眉毛，“你想怎么見識？”

“這里施展不開，勞煩貴駕，與在下去一趟警視廳的劍道館？”

男人輕抬下巴，接著又道，“拔刀隊的警員們，馬上就要被送往前線戰場，當下正集體進行劍術訓練。然而直到現在，都還未曾見過一面你這位劍術師范，此事未免不妥?！?

關赫曉感覺得出來對方的不滿。

貌似是把他當成鍍金關系戶了。

他雖然不太在意，但看這咄咄逼人的架勢，要是自己不同意，大有就在這里動手的意思。

不想嚇到街坊鄰里，且警視廳的劍道館距離坂田工坊不遠，恰好順路，走一趟也無妨。

于是關赫曉點頭道：“你說的對，帶路吧?！?

很快，

兩人便離開了內町，走出兩三里地，來到了一座格外巨大的木屋平房。

豎在一旁的牌匾上正是，茨木町警視廳劍道館。

噼噼啪啪的對砍聲從屋內透出，視線從敞開的大門進入，便見熱火朝天的對練現場。

一排排的警員揮刀的同時呼吼出聲，伴隨著木刀相交，汗水飛濺，迸發出熱烈而令人振奮的脆響。

許多人的眼中沒有對戰場的畏懼，轉而滿是激動，神情皆是透出仿若實質的興奮，期待著在即將登上的戰場大展拳腳，立下功勛。

關赫曉稍微觀察了一下，卻沒看出他們練的是什么流派。

看似是統一的習練，卻各人有各人的特色。

同樣的一文字正劈，發力的細節皆是不同，只在基礎的動作形造上類似。

見此，關赫曉心頭提起了些興趣，

這傳授的是一門發揚個人特色的劍術流派？

啪啪！

叼著香煙的男人上前擊了兩下掌，很快引來了眾人的注意，他高聲道，“伙計們都先停一下，我們警視廳的劍術師范來了，特地來給你們演示木刀對練要點。

屜木次郎的弟子，屜木流的在世傳人，這次錯過了，以后可不一定有機會見識?！?

話音落下，

警員們依言停了下來，在男人的號召下，饒有興致的圍了過來，

一道道視線打量著關赫曉，不由得議論紛紛。

“報紙上那個屜木流傳人，就是他啊？好年輕。”

“白白嫩嫩的，多半沒上過戰場吧。”

“看起來不是很強的樣子，真的要跟隊長對練嗎？他可是最不會留手的了，萬一打傷了場面得多難看？”

一位警員看似擔心，實則幸災樂禍道。

“場面難不難看，那是局長該擔心的事，我們只管看戲好了。”

有人嬉笑道，“來人開個盤，我賭十錢，這小子撐不過三個回合?！?

此話一出，還真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拿了個對練用的面盔，開始四處奔走給人下注。

巧的是，

關赫曉的前工友兼鄰居，小舟太郎此時就混在對練的警員里，見狀趕緊摸出了全身上下所有的積蓄，上前押了關赫曉贏。

除他以外，還有幾個前飛鳥組的成員，也上去跟注，但比較收著點，只押了一點。

畢竟他們沒親眼見過關赫曉的實力。

可他的對手，可是原新選組三番隊的隊長。

實打實從倒幕戰爭中幸存下來的武士。

在警視廳的內部對練比拼中，看似只排到一百多名。

實則是他對練時總是違規傷人，又各種收不住力，破壞場地，很多贏的局也算他輸了，這才排名比較靠后。

議論間，

場中很快空出來一片，兩人各自從架子上拿了一把木刀，分隔五米而立，也都默契的沒有佩戴護具。

呲呲~~

男人徒手把煙掐滅，塞進了口袋里，旋即單手持刀，面對關赫曉，緩緩報出名號，

“天然理心流，齋藤一?！?

“屜木流……”

嘭！

關赫曉名字還沒說出口，對方便踏步向前，五米的距離瞬間跨越，旋即當頭斬來一刀，

唰！

刀勢很迅很猛，卻并達不到心魄斬的程度。

構不成威脅。

關赫曉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處于下段的木刀這才緩緩上刺，

噠！

看似緩慢移動的刀尖卻是先一步抵達，點在對方的刀背，將其噔出一段距離，擦著關赫曉的衣角砍下。

搶先且堪稱偷襲的一擊落空，齋藤一瞳孔猛地收縮。

他想到了會被擋下，卻沒想到對方擋下的方法如此輕描淡寫，游刃有余。

但他并不氣餒，順勢蹬地轉體，反手又是揮出一記橫斬，

然而對方的木刀又是先一步到了，從下往上再次擊打在木刀的側面，將其往上噔出，

噠！

關赫曉再微微一俯身，木刀便擦著他的發絲掠過。

齋藤一咬牙強行回撐刀勢，兩手下壓刀柄，行至半途的木刀瞬間劈出向下的回斬，

噠！

可這次，更快的反擊點在了刀柄上，連刀勢都還未成，齋藤只感兩手一麻，姿態平衡亦是被打破，不由得向后倒退，腳下兩只靴子猛力踩地，這才重新找回了平衡，好懸是沒摔倒。

見此，關赫曉卻并不追擊，轉而神色自若的收回木刀，重新回到下段。

視野內，文字框忽地彈出。

【柳生新陰流經驗+20】

他在心中暗自點頭。

作為防守反擊為主的活人劍，在這樣的對練中再合適不過。

應對一個合適對手的狂攻猛打，提升效率可比他一個人對著空氣干練強多了。

這么好的機會，可要多刷一些經驗。

兩人初番交手的畫面，

激起圍觀的警員們一片嘩然。

眾人都以為對練會是一邊倒的局勢，卻沒想到，自家隊長竟是被壓著打的一邊。

“不錯，比我想象的還要強?！?

齋藤一稍稍咧嘴，用手扶著脖子活動了一下，好似剛剛熱了身，隨后換成了單手持刀。

這下，

關赫曉方才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威脅。

下一刻，

齋藤一的身形快若幻影，再次突進到了他的面前，單手斜斬，待關赫曉再想破招，對方卻是舉起了另一只手，一拳打向他的面門。

夾雜在劍術里的體術？

關赫曉心頭詫異，只得是后退一步，讓開了拳頭，同時上豎木刀，

啪！

正架擋住對方的斬擊，以為對方會使用刀鍔壓迫，齋藤卻是壓迫的同時，下滑刀刃，身子隨之移動到側線，旋即暴起一腳正踢，踹向關赫曉的側腰。

后者反應迅速，手腕回翻，抖開對方木刀的同時，下拉刀柄，猛地砸在踹來的靴子上，

嘭！

一聲悶響，

巨大的沖力在刀身上爆發，將關赫曉震得兩腿離地了一瞬，不自覺往后倒退，

但齋藤一也不好受，勁力透過靴子震麻了他的右腿，身子一時間僵在原地，也沒能形成追擊。

兩人戰斗的過于精彩緊湊，旁觀的警員們早已忘卻了賭局之爭，皆是看得入神，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只見齋藤一站穩身子后，立刻單刀前伸，左手虛扶刃尖，壓低重心，對準了至少十米外的關赫曉。

警員們正以為他們的齋藤隊長要施展那個絕技時，

齋藤一卻突然泄了氣，回正身子，臉色無奈的擺手，“算了算了，就到這里吧?！?

全程打下來，對方只是在防守，顯然是故意放了水，但即便是這樣，他還真就一點辦法沒有。

再打下去，也純粹是找虐。

這種熟悉的感觸，他從前還在新選組的時候就多次體驗過。

只不過眼前的少年要更加離譜，不僅劍術精湛駭人，還有一副強壯得令人發指的身體。

“所以說啊，我就討厭和你們這些天才劍士對練啊，每一刻都是滿滿的挫敗感。”

齋藤一忍不住罵出口道，旋即又嘆了口氣，躬身解釋道，“方才失禮了，是我一時技癢，想要試試屜木流傳人的水準。

其實是屜木次郎拜托我來，教你江戶劍術道場的最后一個流派，天然理心流?！?

“老師拜托你來的？”

關赫曉眨了眨眼，聞言也收了木刀，心頭卻有些失望。

他還沒練夠呢。

剛才齋藤最后擺出的那個架勢，明顯才是對方一身劍術的凝聚。

本想以為能見識到屬于我流的心魄斬，對方卻收手了。

“屜木跟我說，你悟性驚人，能夠做到完美無缺的見稽古。我只用給你演示一遍天然理心流的基礎劍法，你就能學得會?！?

齋藤一看向關赫曉，神色復雜，“當時我還不太相信，現下我卻懷疑，你是沖田那小子轉生復活了?！?

說著，他又擺出架勢，“來吧，就讓我親自來給你示范，天然理心流的極意?！?

然而，還沒等他動，

關赫曉卻是搖了搖頭，“不麻煩了，我已經會了。”

“你會了？你會什么了？”齋藤一愣住。

“天然理心流，極意在于以天地自然調和之理，順應氣機，臨機應變。對吧？”

關赫曉緩緩說道，雙手舉起木刀，回憶著與齋藤一交手時，以及此前觀察警員們對練時的訣竅動作，

其與柳生新陰流在理念上有相似之處，不過要更加具有侵略性，可塑性。

這是一門出自平民的劍術流派，是與實際相結合，與施展者自身的風格呼應的特殊流派。

對他這種掌握了許多流派，卻未能統一整合的情況，確實是再合適不過的最后一枚拼圖。

關赫曉閉上眼，手里的木刀緩緩舞動，開始演練至今為止學過的所有劍術。

場上仿佛出現了同時的兩個自己，一個用自己的劍術進行對攻，一個用自己的劍術進行防守。

虎眼流，

北辰一刀流，

新當流，

舟木斬兜流，

薩摩示現流，

柳生新陰流，

最后是，事實上的無刀流，屜木瞬心流。

與天然理心流自然出招的理念，形成了某種意義上的互補。

當他全部演練完后，

一道道文字框如雨后春筍般再眼前冒出，

【已激活新武學，天然理心流（未入門→小成）】

【新當流（入門→小成）】

【薩摩示現流（入門→小成）】

【柳生新陰流（入門→小成）】

至此，他的劍術流派全部進入了小成，統一而形整，可謂我流劍術。

再一睜眼時，

才發現屋內一片寂然，警員們，包括齋藤一，全都目瞪口呆的望著他，滿眼的震撼。

原因不難猜到，

剛才他演練的時候，隨心而發揮出的每一刀，都是心魄斬。

算是達到了屜木次郎此前提出的要求。

這也意味著，

他可以正式開始，對江戶各個道場的挑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