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間的陽光在茶水間的玻璃上流淌,林晚秋擰開保溫杯時,聽見金屬碰撞的輕響——杯蓋內側的蝴蝶浮雕卡著半截銀色物體,正是周雨薇昨天“不小心”掉落的錄音筆。
“晚秋姐姐早呀!”周雨薇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屏幕,“昨天發布會太緊張,人家的錄音筆都不知道丟在哪了……”
“是這支嗎?”林晚秋舉起錄音筆,陽光穿過杯蓋的蝴蝶雕花,在筆身投下陰影,“剛好錄到了些有趣的對話,比如——”她按下播放鍵,周雨薇與陳立遠的對話從揚聲器溢出,“‘陸沉舟的頂針內側刻著秋字,拿到就能證明當年紡織廠合并是陰謀’。”
瓷杯碰撞的脆響蓋過周雨薇的驚呼。她看著林晚秋手中的錄音筆,終于發現筆身纏著的藍布纖維——和陸沉舟辦公室老縫紉機抽屜里的布料完全一致,顯然是對方故意留下的“破綻”。
“妹妹不知道嗎?”林晚秋用頂針尾端敲了敲錄音筆,銅環在晨光中泛著冷光,“老布料的靜電會吸附金屬,”她指向周雨薇發抖的指尖,“就像你昨天在樣品間撕毀的那匹布,纖維里藏著的納米芯片,早就把你的動作同步到了法務部云端。”
茶水間的咖啡機突然發出蒸汽噴薄聲,陸沉舟推門進來,西裝口袋里露出半截銀頂針。他掃過周雨薇青白的臉,鏡片后的目光落在林晚秋手中的證據:“需要我解釋下,”他抽出份文件,“1978年紡織廠的職工登記冊嗎?你父親當年在‘前進牌’縫紉機上刻的工號,”指尖劃過泛黃的紙頁,“和秋秋父親木梁上的鋸痕,剛好拼成完整的‘沉舟秋晚’。”
周雨薇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終于明白,為何錄音筆會精準卡在林晚秋的杯蓋里——那不是意外,而是對方故意留下的誘餌,就像陸沉舟此刻展示的登記冊,每一頁都藏著三十年的經緯線,等著她往陷阱里鉆。
“其實妹妹最該聽聽這段,”林晚秋調出錄音筆的后半段,陳立遠的怒吼清晰可聞,“‘當年放火燒賬本的人是你爸,老陸太太的頂針里藏著股權證明’——”她突然湊近,聲音壓得只有兩人能聽見,“知道為什么陸沉舟總把頂針戴在看不見的地方嗎?因為星圖合璧時,會照亮所有被燒毀的真相。”
熱水龍頭的水滴在瓷磚上,敲出急促的節奏。周雨薇的手機突然震動,是陳立遠發來的消息:“快刪了錄音!那是他們設的局——”但為時已晚,陸沉舟的耳麥里傳來法務部的確認:“云端備份已加密,陳立遠涉嫌縱火和商業間諜的證據鏈,只差最后一環。”
“對了,”陸沉舟突然指向周雨薇手腕的鉆石手鏈,“這款‘蝴蝶落’是陳氏紡織的瑕疵品吧?”他翻開手機相冊,對比著李阿姨提供的老布料照片,“鉆扣位置和1985年倉庫監控里,你父親偷走的藍布殘片缺口,”鏡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完全吻合。”
茶水間的門被推開,周小語舉著執法記錄儀進來,鏡頭對準周雨薇僵硬的背影:“行政部剛發現,您電腦里的‘時光裁縫鋪’設計稿,和三年前陳氏紡織的侵權案,”她晃了晃U盤,“用的是同個盜版軟件。”
周雨薇的腿突然發軟,跌坐在椅子上。她望著林晚秋手中的頂針,終于看懂了對方工裝褲口袋的暗紋——那是用1978年的布料經緯線繡成的摩爾斯電碼,翻譯成中文正是:每個陷阱,都是時光遞來的針。
“陸總,秋姐,”周小語突然壓低聲音,“樓下有兩輛警車,說是接到舉報,要查陳氏紡織的稅務問題。”她指向陸沉舟口袋里的銀頂針,“李阿姨剛說,您母親的頂針內側,除了星圖還有串數字——19850314,剛好是陳立遠父親挪用公款的日期。”
陽光穿過茶水間的百葉窗,在陸沉舟的鏡片上投下條紋路,像極了老縫紉機的皮帶輪。他望向林晚秋,發現她正用頂針在桌面畫著蝴蝶,尾端的軌跡連起來,正是他們十年前在圖書館畫過的、藏著婚約定制紋的圖案。
“帶走吧。”陸沉舟對周小語點頭,轉身時袖口擦過林晚秋的頂針,金屬相觸的清響里,茶水間的監控恰好拍下這幕:兩枚頂針在晨光中交疊,星圖與“秋”字拼成完整的契約,而周雨薇的錄音筆,正躺在他們交疊的影子里,像塊永遠拼不進拼圖的殘片。
離開時,林晚秋摸著保溫杯蓋內側的刻字——不知何時,陸沉舟在“你的習慣”下方,新刻了行小字:我的證據,是三十年未散的針腳。熱水的霧氣模糊了玻璃,卻讓她看清,這場攻防戰從來不是勝負之爭,而是時光借他們的手,將三十年前被剪斷的經緯線,重新穿引成牢不可破的網。
茶水間的咖啡機仍在運作,周雨薇的啜泣聲混著咖啡香漸漸淡去。林晚秋望著陸沉舟走向會議室的背影,突然明白,所謂證據反殺,從來不是冰冷的文件堆砌,而是像老裁縫對待破損的布料,用十年的溫柔作線,將每個對手的破綻,都縫進了真相的經緯里。而他們的頂針,此刻正隔著口袋相觸,像在慶祝這場遲到三十年的、屬于時光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