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伏法
- 長安漸明
- 烏嗚嗚嗚嗚拉
- 2239字
- 2025-05-25 23:00:37
“眾差役聽令!”
沈時宴猛地拔出腰間橫刀,刀鋒劃出一道刺目寒芒。
他高舉大理寺腰牌,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聲音卻壓得極低,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
“即刻隨我捉拿趙顯!三條人命,一樁科場大案,今日必要他血債血償!”
現場一片死寂。
差役們低著頭,靴尖不自覺地碾著地上的塵土。
有人偷瞄著沈汷的臉色,更多人眼觀鼻、鼻觀心——誰不知道趙顯是禮部侍郎的兒子?去年有個不長眼的捕快沖撞了趙家馬車,第二天就被發(fā)配去了嶺南煙瘴之地。況且趙家背后站的據說是太傅大人......
沈汷的手沉沉按在沈時宴肩上:“時宴,冷靜些。單憑一塊經幡,如何定趙顯的罪?你可知他背后牽扯多少權貴?貿然拿人,只會打草驚蛇!”
沈時宴胸口劇烈起伏,眼中怒火幾乎要燒出來:“三條人命!謝安、張生尸體干枯如草,王蜀更是被割首藏佛——證據確鑿,還要等到什么時候?!”
沈汷瞇起眼,聲音壓得更低,只容他一人聽見:“你以為我不想動趙家?但眼下證據鏈未全,貿然出手,只會讓真兇逍遙法外!”
他猛地松開手,轉向眾差役,厲聲道:“趙家事大,此案尚有疑點,需再行查證!所有人各歸其位,不得妄動!”
“那又如何!”沈時宴猛地甩開他的手,刀尖直指堂外趙府方向,“就因為他是趙家公子,就能把活人生生毒成腐尸?就能將學子頭顱塞進佛像?就能——”
他的聲音突然哽住,眼前閃過謝家老伯撞柱時迸濺的腦漿。
角落里,四個年輕差役默默出列。領頭的張二狗才十九歲,臉上還帶著痘疤,聲音卻穩(wěn)得很:“俺娘說,百姓的命也是命。”
——
趙府門外
朱漆大門“吱呀”一聲拉開半扇,趙顯披著件松垮的錦袍,瞇眼打量來人:“喲,這不是沈評事嗎?大清早的……”
沈時宴亮出腰牌,冷聲道:“趙顯,你涉嫌買兇殺人、科場舞弊,這是大理寺的拘票!”
他抖開證物——王蜀遺物中的銀子、殺手喉嚨中的毒箭、寺廟的黃色布幡,白紙黑字,皆指向趙顯。
趙顯卻突然笑了。
“這位大人好生眼熟,”趙顯嗤笑道,“我說怎么找不到你人,原來是躲到大理寺去了。”
他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襟,袖口金線繡的孔雀紋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我不找你,你反倒抓起我來了。”
“趙顯!廢話少說,你一己之私,草菅人命,竟牽動五條人命,速速隨我回去調查!”沈時宴按緊手中刀鞘。
趙顯聽完沈時宴的指控,忽然大笑起來,袖口在風中簌簌抖動:“沈評事,就憑這些破爛玩意兒,也想定我的罪?”
他一腳踢翻眼前的證物,“誰知道是不是你們大理寺栽贓——”
“趙顯!”沈時宴一把攥住對方衣領,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你真當能一手遮天?”
趙顯卻笑了。他慢條斯理地掰開沈時宴的手指,錦緞衣料發(fā)出細微的撕裂聲:“沈評事,這么多年來我見過無數像你這般意氣風發(fā)的青年俊才。”
突然壓低嗓音,“結果呢?死在陰溝里,連塊像樣的碑都沒有。”
沈時宴瞳孔驟縮,腰間橫刀已出鞘三寸。
“惱了?”趙顯退后半步,袖中滑出一柄泥金折扇,“唰”地展開——扇面竟是用朱筆批閱著刺目如血的“君子”二字,“你看看那些舉子,哪個不是哭著求我賞條活路?”
他忽然用扇尖挑起沈時宴下巴:“你如今拼死查案,可曾問過那些苦主......”
扇面一轉,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名字,“他們敢不敢讓你查?”
話音未落,數十家丁已持刀圍上。沈時宴猛地抽出腰間長刀,就要挾持趙顯。斜刺里卻閃出一道黑影。
“咻——”
破空聲傳來,一柄拓木所制的箭急射而來,擊中沈時宴手中刀,震的長刀險些脫手。
沈時宴定睛一看,持弓的是個獨眼漢子,臉上橫貫一道舊疤。
“‘丘墟’是你殺的?”沈時宴握刀的手微微顫抖。
獨眼漢子不語,抽出烏梢長刀沖向沈時宴,僅三招,沈時宴便被震退數步,虎口滲血。
混戰(zhàn)中,一名年輕差役被砍中大腿,哀嚎著倒地。趙顯拾起染血的刀,拍打著那差役的臉:“差狗,也配抓我——”
刀光劍影間,忽聞一聲暴喝——
“住手!”
沈汷玄色官袍翻飛,帶著一隊官差疾步而來。他腰間銀魚袋在晨光下晃得刺目,手中高舉一卷密軸。
兩撥人霎時僵住。趙顯的家丁見到眾多官差,手中橫刀頓時垂下三分——
沈汷冷眼掃過眾人,忽然抖開密軸。
“天寶六年,趙顯強占民田、欺壓百姓。景和四年,劫持富商、謀財害命。景和六年......”
他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釘。
趙顯臉色驟變:“這……這是栽贓!”
沈汷冷笑,又從袖中甩出一物。
“啪!”
正是‘丘墟’被殺之時偷偷用血寫在布上的趙顯的名字。
趙顯踉蹌后退,他忽然狂笑起來:“好啊!沈汷!你竟還留了這一手——”
“那又如何!真以為你們能定的了我的罪嗎,我趙家豈是你們動的了的!”趙縣面容扭曲的說道,“要不是王明遠這老不死的,斷我仕途,那三個書生也不會死。”
沈汷眼中泛起寒光,他揮手示意,身后官差盡皆拔刀出鞘。
于此同時趙家家丁也全部圍著趙顯身前,劍拔弩張。
這時趙家管家慌忙跑出來,扶著大門喘氣道:“老爺...老爺馬上就來了,各位稍安勿躁。”
“哈哈哈哈哈——”趙顯聞言猖狂大笑,狠狠將剛剛在打斗中受傷的張二狗踩在腳下,惡狠狠的說道,“沈汷,你能拿我怎么樣,一群螻蟻,還感觸碰我的霉頭”
眾人看著眼前一幕目眥欲裂。
沈汷深吸了一口氣,示意眾人不要沖動。
說罷,趙顯往腳下的張二狗身上吐了口痰“這種貨色,死在我手上的不知道有多少了。還有你...”
突然趙顯轉頭看向沈時宴,“上次讓你跑了,這次你插翅難逃了!”
沈時宴再壓不下心中的怒火,握緊手中長刀,身體前傾便要沖上前去。
“嗖!”
一道寒光閃過。趙顯喉間突然多了條血線,他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著脖子——
沈汷不知何時已立在趙顯身前,手中長劍猶在滴血。
“科場舞弊,買兇殺人,當眾辱差官差。“他冷眼看著趙顯癱軟倒地,“本官依律斬之。”
全場死寂。
沈汷甩去劍上血珠,對呆立的眾人道:“所有干系,本官一力承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