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性膠片相機的塑料外殼上,貼著小櫻用歪歪扭扭的假名寫下的「さくら」——那是森山爺爺教她的第一個日語單詞。
齊悅蹲下來時,膝蓋發出輕微的聲響。林夏知道那是五年前在東京塔營救行動中留下的舊傷,每逢雨天就會隱隱作痛。他調整女兒手指的姿勢時,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內側的條形碼紋身——證人保護計劃編號,被偽裝成情侶紋身的樣式。
“對準想記住的東西。”
小櫻的鏡頭掃過:
插著六支蠟燭的草莓蛋糕(蠟燭排列呈北斗七星狀——森山的手筆)
飄浮的透明氣球(里面裝著會隨溫度變色的記憶金屬片)
父母自然交握的手(傷疤在暗房紅光下呈現DNA鏈狀的熒光反應)
“為什么爸爸媽媽的手上有疤?”
空氣凝固了0.7秒。林夏注意到齊悅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那是他撒謊前的微表情。
林夏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那道月牙形疤痕。十年前在漁鎮碼頭,父親的指甲曾在這里留下深可見骨的血痕,如今只剩一道淺白色的印跡——和克隆體實驗樣本L-003號完全一致的愈合軌跡。
“有些東西,光靠照片記不住。”
她說這話時,齊悅正用打火機點燃第六根蠟燭。火焰在他瞳孔里跳動,映出十年前那個雨夜——他徒手砸碎酒瓶時,玻璃碎片在虎口刻下的傷痕,如今成了小櫻相機對焦的錨點。
咔嚓。
快門聲激活了藏在蛋糕托盤下的老式錄音機。磁帶開始轉動,播放的是小櫻出生時的第一聲啼哭——背景音里能聽到森山讓用日語說“記憶移植完成”。
照片在暗房顯影時,林夏發現相紙邊緣有異常的光暈。放大鏡下才看清,那是用感光墨水寫成的微型代碼——齊悅每年都在小櫻生日蛋糕的蠟燭里植入數據碎片。
“構圖很特別。”
齊悅的指尖懸在照片上方。六簇火焰組成的∞符號并非偶然——
第一根蠟燭:漁鎮碼頭的經緯度坐標
第二根:松本集團核心服務器的后門密鑰
第三根:林夏母親記憶晶體的激活頻率
第四根:周維車禍當日的心率異常數據
第五根:法院櫻花樹的植物電波圖譜
第六根:小櫻出生時臍帶血的基因測序結果
“我要當律師,像媽媽一樣把壞人關起來。”
小櫻說這話時,手里把玩著證物袋造型的橡皮擦——去年參觀最高檢時,首席檢察官送她的禮物。齊悅突然想起,當年林夏在法院櫻花樹下說“我們結婚吧”時,眼里也閃著同樣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