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老李頭怒極反笑，連說了三個好字。

他猛地一拍旁邊的破馬扎，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小子，有種！”

“光說不練假把式！”

“你說你會算命，老頭子我不信！”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直指程景淮的鼻子：

“咱們今天，就在這兒，當著各位同行的面，比試比試！”

“你要是真有兩把刷子，算得準，老頭子我當場給你磕頭認錯，從此以后，這天橋底下，你說了算！”

他話鋒一轉，眼神變得陰狠：

“可你要是算不準，露了餡……”

“那就立刻！馬上！給我滾蛋！”

“并且立下字據，終身不得再踏入這天橋底下半步！更不許再碰算命這行當！”

“你！敢不敢賭？！”

這賭注，不可謂不毒！

幾乎是斷絕了一個算命先生的生路！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吸氣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程景淮身上，等待著他的回答。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程景淮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他甚至還輕輕撣了撣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好。”

一個字，輕飄飄的，卻擲地有聲。

他抬起眼，清冷的目光掃過周圍那些神色各異的大爺們。

“就請各位前輩，做個見證。”

老李頭沒想到他答應得如此爽快，愣了一下，隨即獰笑道：“好小子！有膽！各位都聽到了？”

周圍的大爺們紛紛應和：

“聽到了聽到了！”

“老李，你也別太較真，年輕人嘛……”

“就是，比就比，別傷了和氣。”

話雖如此，但不少人眼中都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有幾個大爺甚至悄悄交換了一個眼神。

“哼，老李頭平時作威作福，早就看他不爽了。”

“這小子看著邪乎，萬一真有點門道呢？”

“要是能借這小子的手，把老李頭擠兌走，倒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嘿嘿，有好戲看了……”

一時間，天橋底下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又充滿了詭異的期待。

【直播間】

彈幕更是徹底瘋狂！

【臥槽！！！真賭啊？！】

【來了來了！經典劇情他lei了！】

【主播牛逼！居然真敢接！】

【這賭注太大了！終身禁入啊！玩這么大嗎？！】

【老頭子一看就不是善茬！主播別沖動啊！】

【沖動啥？干就完了！！】

【坐等打臉！主播加油！】

【雖然還是覺得主播像騙子，但是……莫名有點燃是怎么回事？】

【在線人數破五百了！繼續沖！】

程景淮看著直播間飛速上漲的人數和狂熱的彈幕，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終于帶上了一絲真實的溫度。

功德值……

這不就來了嗎？

他看向老李頭，這位自動送上門的經驗包。

人群外圍，突然傳來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吼！

“老騙子！！”

一個穿著工裝夾克，滿臉倦容，眼圈發黑的中年男人，撥開人群，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

他徑直沖到老李頭的攤子前，一把將一個紅繩系著的劣質玉片拍在桌上！

“你看看！你給我的護身符！根本屁用沒有！”

男人指著自己的黑眼圈，聲音嘶啞：“我他媽天天晚上被鬼壓床！你說這玩意能驅邪避兇？我呸！”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老李頭正等著程景淮接招，準備看他怎么出丑，冷不丁被人砸場子，臉色頓時又難看了幾分。

他定睛一看，認出了來人。

“馬大勇？”

老李頭眉頭一皺，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

“你胡說什么！”

他梗著脖子，強裝鎮定：“老夫的符，怎么可能沒用？定是你自己做了什么虧心事，或是沖撞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老李頭嘴上說得硬氣，心里卻咯噔一下。

這馬大勇，前幾天愁眉苦臉地來找他，說是夜不安寐，他才賣了這張“開光”護身符。

當時看他雖有晦氣，但并不嚴重。

可現在這模樣……

憔悴不堪，印堂發黑，眼窩深陷，這哪是普通的不安穩，分明是邪祟纏身的跡象！

難道……自己這符，真沒起作用？

老李頭心里有些發虛，但當著這么多同行的面，尤其是在剛跟程景淮立下賭約的當口，他絕不能露怯！

“放屁！”馬大勇顯然被氣得不輕，“我天天累死累活，能做什么虧心事！就是你這符不行！”

“沒用就是沒用！你退錢！”

“你心不誠！自然不靈！”老李頭寸步不讓。

“我誠你奶奶個腿！”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當街就吵了起來。

周圍看熱鬧的人更多了，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程景淮站在一旁，倒是從兩人的爭吵中，聽了個七七八八。

這馬大勇，最近一直被噩夢困擾。

他說，夢里總有個模模糊糊的小鬼影子，看不清臉，一直哭著糾纏他。

那小鬼還不停地念叨，說他不讓它去找媽媽……

馬大勇自己都快被這夢搞瘋了。

他一個打光棍的，連女朋友都沒有，哪來的孩子？更別提什么“孩子的媽媽”了！

簡直是莫名其妙！

他越想越氣，認定是老李頭的符有問題，這才怒氣沖沖地找上門來。

“退錢！必須退錢！你個老騙子！”馬大勇吼道。

“是你自己有問題！還敢污蔑老夫！”老李頭氣得吹胡子瞪眼。

眼看兩人吵得臉紅脖子粗，就差沒擼袖子動手了。

程景淮清冷的聲音，在這時悠悠響起。

他看向馬大勇。

“這位大哥。”

馬大勇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說得一愣，轉頭看向程景淮，見是個俊美得不像話的年輕人，有些沒反應過來。

程景淮目光平靜，落在他臉上，緩緩開口：

“我看你印堂發黑，雙目無神，眉宇間煞氣纏繞不散。”

“你最近，確實是諸事不順，霉運罩頂。”

“而且……”

程景淮微微頓了頓，“恐怕，還有血光之災的預兆。”

他這話說得篤定，馬大勇聽得心頭一跳！

前兩句還罷了，這“血光之災”……

他最近確實心神不寧，總覺得要出事！

老李頭卻立刻抓住了機會，指著程景淮罵道：

“小子！你少在這里裝神弄鬼！”

“剛才馬大勇自己都說了夜不安寐，你現在不過是拾人牙慧，重復一遍罷了！”

“這也叫算命？簡直可笑！”

老李頭一臉不屑，試圖將眾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程景淮是騙子”這個事實上。

程景淮聞言，卻是笑了笑，絲毫不在意老李頭的譏諷。

他依舊看著馬大勇，“我不僅知道你噩夢纏身，諸事不順。”

“我還知道……”

“糾纏你的那個‘東西’，與你本身，并無直接因果。”

這話一出，不僅馬大勇愣住了，連周圍看熱鬧的人都安靜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