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時捷在95號公路上飛馳,Benji借的定制西裝緊繃著后背,我盯著導航上“格林威治”的字樣,指尖反復摩挲著Ron塞給我的翡翠袖扣——他說這是對沖基金經理的標配,能讓我在黃金海岸的雞尾酒會上不露出破綻。后視鏡里,紐約的霓虹漸成光斑,想起Candace曾說這里的富人“連眼淚都是香檳味的”,此刻卻只覺得胃里翻涌著焦慮。
“您已進入格林威治鎮區。”車載系統的提示音帶著貴族式的慵懶。我在后視鏡里調整領帶,那條Benji特意挑選的深灰條紋款,恰好能遮住頸側的舊疤——三年前在皇后區巷戰留下的紀念品,此刻卻成了Peach口中“男人味的勛章”。
莊園的鐵門在傳感器前自動打開,鍍金門環上刻著雙蛇纏繞的圖騰,和Peach朋友圈里的私人酒莊logo一模一樣。車剛停穩,穿燕尾服的管家已拉開門:“陳先生,Miss Peach在溫室等您。”他的目光在我袖扣上停留半秒,確認了Ron所說的“老錢暗號”。
溫室的熱浪裹挾著玫瑰香撲面而來,Peach的絲綢睡袍在霧化噴頭下泛著珍珠光澤,發間別著的祖母綠胸針,正是上周佳士得拍賣會上以三百萬美元成交的“海洋之心”。“我就知道你會來。”她轉身時,領口滑落露出肩頭的蛇形紋身,與莊園門環上的圖騰完美重合,“Candace的死讓你害怕失去,對嗎?”
我僵在原地,指尖掐進掌心。她提到的名字像把生銹的刀,剖開三年前那個暴雨夜:Candace的雷克薩斯沖進東河前,最后一通電話是打給我的,而Peach當時就在后座。“我只是來道別。”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顫音,“你說過,要帶我去巴黎——”
“巴黎?”Peach輕笑,指甲劃過玻璃花房的恒溫控制器,“那只是誘餌,就像你對我的‘愛’。”她突然貼近,香水味里混著若有若無的汽油味,“你以為接近我是為了復仇,卻不知道,你父親當年在1998年火場保護的毒品箱,現在就埋在莊園的玫瑰園里。”
警報聲突然響起,管家的呼喊混著犬吠傳來:“陳先生!有位女士強行闖——”
玻璃碎裂的脆響蓋過他的話。我轉身看見Benji的身影從天窗墜落,工裝褲上沾滿莊園外墻的藤蔓汁液,手里舉著的,正是我落在公寓的皮質手賬本——里面貼著Candace葬禮上的玫瑰花瓣,以及Peach私人飛機的航線圖。
“她在復制1998年的縱火案!”Benji躲過保鏢的電擊槍,聲音帶著哭腔,“玫瑰園的地下車庫,停著三十七輛改裝過的油罐車,車身上的雙蛇圖騰,和你父親火場遺留的打火機一模一樣——”
Peach的臉色驟變,手按向墻上的火警按鈕。我突然想起Ron說過的話:“黃金海岸的每個莊園都有獨立消防系統,噴出來的不是水,是玫瑰精油。”而Benji曾在化工廠工作,知道這種精油遇明火會產生劇烈爆炸。
“跟我來!”我拽著Benji沖向溫室暗門,Peach的咒罵聲混著精油噴頭的滋滋聲。暗門后是螺旋形的金屬樓梯,潮濕的寒氣中傳來柴油發動機的轟鳴——三十七輛油罐車整齊排列,車身上的雙蛇圖騰在應急燈下泛著冷光,每輛車的油箱蓋上,都刻著“CL-1998”的字樣。
Benji突然指著油罐車編號:“7、14、21……每隔七天一輛,和Candace的死亡日期一致!”他的手指發抖,“Peach在復刻你父親的縱火周期,用玫瑰精油代替汽油,把莊園變成第二個火場——”
頭頂傳來玻璃爆裂的聲響,Peach的笑聲混著玫瑰香飄落:“聰明的小偵探們,可惜太晚了。”她舉著定制手槍,槍口的消音器雕著雙蛇圖案,“1998年你父親沒燒掉的毒品,今晚將隨著黃金海岸的火光,永遠消失。”
我擋在Benji身前,后腰的格洛克17硌著金屬樓梯。Peach的手指扣向扳機時,我突然想起Candace臨終前發來的短信:“雙蛇吞尾,是循環也是終結。”于是轉身撞向油罐車的緊急閥門,柴油混著玫瑰精油在地面流淌,形成巨大的雙蛇圖騰。
“你以為火能燒掉真相?”我摸出父親遺留的打火機,銅制外殼在黑暗中發燙,“1998年的火場,我母親在焦痕里留了密碼——”打火機簧片彈開的瞬間,Benji已將手機電筒照向地面,柴油圖騰在火光中顯形,正是Candace葬禮上玫瑰花瓣的排列順序。
Peach的瞳孔驟縮,槍響的同時,我扣動扳機。兩發子彈幾乎同時命中她的手腕和油罐車閥門。柴油混著鮮血在地面蔓延,Benji趁機扯下消防栓的水帶,卻發現噴出的是清水——原來Peach為了保護毒品,偷偷修改了莊園的消防系統。
“報警吧,”我按住Peach的傷口,她的蛇形紋身在血流中扭曲,“黃金海岸的1%世界,藏不住三十七輛油罐車的真相。”遠處傳來警笛的呼嘯,Benji正在給油罐車編號拍照,每輛車的油箱里,都裝著1998年未被燒毀的毒品,用油紙包著,外面纏著Candace最愛的玫瑰絲帶。
凌晨三點,我站在莊園門口,看著Peach被押上警車。她突然轉頭,嘴角勾起熟悉的笑:“你以為贏了?黃金海岸的每個圖騰,都是縱火案的引信——”她指向我的袖扣,“包括你父親的打火機,從來不是用來點火,而是用來開鎖。”
我摸出打火機,發現底部有個隱蔽的凹槽,形狀與油罐車油箱蓋完全吻合。Benji湊過來,手機屏幕映出剛收到的郵件:“陳先生,您父親的縱火案檔案已解密,三十七次縱火,其實是三十七次轉移毒品的信號。”
警燈的紅光中,我忽然想起Candace曾說過的話:“Peach的莊園,是用火場的灰燼砌成的。”此刻看著玫瑰園里的灑水器自動啟動,水珠在警燈下折射出七彩光帶,像極了母親日記里寫的“火的眼淚”。
回程的保時捷里,Benji突然指著儀表盤:“看!”導航地圖上,格林威治的莊園位置,正好位于紐約縱火案現場的幾何中心,而三十七輛油罐車的編號,連起來是個火焰形狀。
“她一直在模仿你父親,”Benji輕聲說,“就像你模仿Candace的習慣,用她喜歡的玫瑰香水,穿她愛的條紋襯衫——卻不知道,真正的真相,藏在你父親打火機的凹槽里。”
我握緊打火機,銅制外殼的溫度漸漸冷卻。遠處,曼哈頓的天際線在黎明前泛著微光,那些曾被火焰籠罩的記憶,此刻終于在玫瑰園的晨露中,顯露出本來的模樣——原來所有的追逐與模仿,都是為了讓三十七年前的火種,在今天的晨光里,最終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