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能量塔強化倉內。

“貢獻值達標，準許進入強化艙。“機械守衛的眼球轉動時發出齒輪摩擦聲。林深躺進棺材般的艙體，任由神經脈沖撕扯太陽穴。這是本月第四次超越極限的強化，皮膚下的毛細血管網已經破裂，滲出血絲。

強化艙的冷卻液帶著鐵銹味，林深盯著艙蓋上自己的倒影，那些因過度強化爆出的青筋，猙獰的攀附在皮膚表面。

“今日訓練超標137%。“AI護士為他注射營養劑時，針頭泛起不自然的珍珠母光澤，“建議休息一個月。“林深扯開繃帶，露出小臂新增的灼傷，這是昨晚徹夜鏟影獸殘渣碰到煅燒爐造成的。此時，房間內的全息屏正播放著楚河教授的訪談：“擊殺影獸功勛榜前十名將獲得基因優化機會...”

“嘀嘀嘀嘀……能量塔呼叫。”一陣鈴聲響起，提示著林深該去工作了。林深從醫療倉翻出，到達能量塔底層，揮舞著鐵鍬鏟著影獸的碎渣。

林深將最后一枚影獸核心碎片投入熔爐，能量塔的翡翠光暈變得更加耀眼。“清理完畢。“林深將二十公斤影獸殘骸倒入處理池，導致池底沸騰時騰起煙霧。某個瞬間他想起母親廚房里煮沸的湯，那些隨氣泡翻滾的合成蔬菜總帶著Q彈的口感。防護服內襯積攢的汗液順著脊椎滑落，熔爐吞吐的火光中，他看見十年前那場暴雨夜的剪影——父親手持切割刀擋在玄關，母親最后的尖叫與影獸的利爪同時貫穿防盜門。突然他感到腦袋生疼，打斷了他的思緒。

“這不是林家獨苗嗎，怎么在這鏟起渣滓來了，你父母呢？噢，死了，不好意思，忘~記~了。”一道尖銳的聲音傳來，來者用手指戳著林深的腦袋，身旁幾個跟班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干什么！？有這勁不去前線殺敵，在這欺負同僚，不怕楚河教授處理你們嗎？”一旁，一道憤怒的聲音響起，同時隱隱發動能力將自己的皮膚巖化。

林深抬頭，發現是雷烈，跟自己一樣，也是當年事故中幸存的孩子。

“哼，你兩確實適合一起，都沒有媽。”來者不依不饒。見狀，林深直接沖上去用手中的鐵鍬拍向眼前這個可惡的人，雷烈也向對方撞過去。

一時間，幾個孩子扭打在一起。

“夠了，我看你們是想去訓練場操練操練！”楚河教授嚴肅的聲音傳來。

“是他們先動的手！”

“我看你是想挨幾拳。”說罷，雷烈又想動手。

“停，你們先回去。”楚河讓幾個鬧事的孩子先離開，看著林深和雷烈兩人，“趁一時之快不能叫人服氣，自己的強大才是面對苦難的利器，落進下石的小人不值得動怒，你們兩先回去休息一下。”楚河領著林深和雷烈回家。

林深本是科技派領袖林鐸家的獨子，在十年前遭遇影獸攻城時，父母不幸逝世，如今只有楚河教授一直照顧著他。

“你們兩，還疼嗎？”楚河教授看著眼前兩個剛剛長到自己腰部的孩子，又看著林深，回想起當年林深剛出生的情景——晨霧在恒溫玻璃上凝成霜花，楚河的白大褂袖口沾著產房特有的消毒水氣味。他低頭調試著新生兒基因檢測儀，指節在晨光中泛著亮銀色的光澤。隔壁床產婦正哼著流行歌謠，旋律里夾雜著保育艙運作時特有的嗡鳴。

“林鐸家屬？”護士抱著襁褓穿過自動門，

“是，我是他的叔叔。”楚河說道。

“六斤二兩的男孩，要現在進行能力初篩嗎？”

“可以”

楚河接過嬰兒的姿勢精確得如同機械臂抓取試管，在接觸到楚河的身體時，溫熱的感覺讓嬰兒的小嘴微笑，揮舞的雙手試圖抓住什么，楚河將自己的小指頭伸給林深，兩只小手一把抓住，伸到肉嘟嘟的小嘴處，細細的吮吸著。

“沒事兒，我不疼，給你添麻煩了，楚叔。”林深低頭，默默的走在楚河的旁邊。

“我能有哈事兒，楚叔，咱可是石頭做的，倒是小林，估計被打疼了！”一旁的雷烈舉起兩只手，秀起自己的肌肉，還用另一只手碰了碰自己的胸口。

“我沒有！”林深瞪了雷烈一眼反駁道，

“好了，”楚河見兩人充滿活力，伸手摸了摸兩人的頭發，“雷烈，你和林深先回去吧，我還要去辦公室，對了，林深，等會兒收拾一下自己，來我的辦公室找我，我有事找你。”

“好的，”雷烈拍了拍胸口，“小林一定安全送到。”

林深翻了個白眼。見楚叔要走，急忙上前兩步，“楚叔，除了能量塔就沒有別的能提高自己的方法了嗎？我不在意那些欺負我們的人，但是這幾年我天天都會夢到那一晚，做夢我都想親手撕碎那些怪物！”

聽到這，雷烈也垂下了雙手，安靜的看著楚河，“小林，你想復仇我能理解，但是現在當年那只影獸也沒找到，你當務之急是安全的提升自己，操之過急只會適得其反，”楚河停下腳步，俯身對著林深輕聲的說道，“我想親手殺掉它的想法不比你少，照顧好自己，等會兒來找我。”

林深聽聞，垂下頭，答應了一聲，轉身準備離去，雷烈也向楚河擺了擺手，回頭搭著林深的肩膀，不知道又在說些什么，手舞足蹈的。

回到家中，更衣室的鏡面布滿裂痕，把林深的身影割裂成七個搖晃的虛像，夜風裹挾著酸雨拍打窗欞，林深趴在房子的天臺沿上，改裝過的目鏡正在解析影獸巡邏隊的能量軌跡。父親的工作服套在他身上大得像具蟬蛻，袖口殘留著十年前暴雨夜被撕裂的痕跡。

“今日擊殺榜更新，又有三個A級生獲得基因優化。“耳機里的新聞播報夾雜電流雜音，楚河教授的聲音在其中清晰可聞。

他摸向鎖骨間的吊墜，父母的婚戒在指間叮當作響，獨自待在屋內，看著壁爐升騰的火苗，仿佛看見當年影張牙舞爪的樣子，他一點也不恨那群欺辱他的人，他看不上那些欺軟怕硬的貨色，他只恨自己當年躲在地下室像個懦夫，復仇的火焰隨著壁爐的火苗升騰，回想著自己只能每天干著鏟渣滓的工作，某個瘋狂的念頭在血管里奔涌：如果我獨自去獵殺影獸，是不是就能證明自己加入勘探隊了，可是自己肉體力量才8％，腦域開發不到10％，最弱的十級影獸都需要至少一項10％的強化才能抗衡。想著想著，“呀！”林深又想起自己要去找楚河教授，連忙七手八腳的換上干凈的衣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