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弄得那么狼狽？滿腦袋都是毛?！?

程小滿頂著滿身大汗回到警局時，蔣睿一行人正好探望完林桐羽回來。

“腦袋上沒毛那不成禿子了？”程小滿從車里探出頭來，笑吟吟地問道，“林隊恢復得怎么樣？”

蔣睿湊了過來，程小滿臉邊一癢，是蔣瑞從他的鬢邊薅下來了一撮絨毛。

“林隊恢復得不錯，已經可以下床走路了，過幾天應該就能出院了，倒是你快去洗個澡吧，怎么一身都是灰撲撲的，你是鉆到鳥窩里面去了？”

蔣睿勾起嘴角，笑著拍了拍程小滿那灰撲撲的肩。

程小滿順著話頭說道：“不是鳥窩，是雞窩，嘟嚕村的雞又被偷了。青松嶺警所那邊查了一下，沒有什么頭緒，所以薛宇讓我過去看看，是不是什么野生動物干的?！?

“那你查到是什么情況了嗎？”蔣睿一邊說著，一邊從包里掏出了一杯奶茶，遞給程小滿，“剛在路上買的，看著是新口味，你嘗嘗看?！?

程小滿道了一聲謝，接過了奶茶。

“現場亂七八糟的，沒有什么有價值的痕跡，我打算晚上蹲點看一看?！?

蔣睿皺了皺眉，說道：“我和你一起去吧，一個人不安全?！?

“不用，我和薛宇一起。”程小滿將頭收回到車內，擺擺手，便開著車往停車場去了。

程小滿火速回到宿舍沖了個澡，換上便裝。

似乎還是不太放心，臨出門前她又在身上嗅了嗅，確定自己身上沒有雞糞味后，她提著桌上的保溫盒出發了。

車一路開到了醫院外的停車場，程小滿坐在車上有些愣神，久久沒有下車。

滴滴——

臨近車位發出的喇叭聲，嚇了程小滿一跳。

“小姑娘，你要不下車就把這車門關一下，我要停車?！币晃淮鬆攺能嚴锾匠鲱^來看著程小滿，嚴肅地說道。

程小滿連忙道歉，將車門拉了過來。這時，她才發覺自己的手心已經沁出一層薄汗，摸在門把手上竟有些打滑。

她低頭瞥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顯示，她已經在這里坐了快二十分鐘。

她連忙拿過保溫桶，準備下車，然而，抬頭一看，卻又愣在原地。

遠處，來探望病人的一家人，手上抱著一束花，手里還提著水果。

“不對勁……”程小滿目光落在空蕩蕩的后座上，“探病怎么能不帶禮呢……”

程小滿幾乎是逃一般地駛離停車位，急匆匆地來到附近的超市。

超市的冷氣開得很足，程小滿站在貨架前，卻覺得腦袋有些發熱——蛋糕看起來不錯，但不知道林隊習不習慣吃甜食；果籃似乎又太俗套；一旁的花店里的那些花束，看起來還不錯，但送花似乎又顯得有些怪。

“女士需要幫忙嗎？”導購的聲音，從程小滿后方傳來。

“不用！”程小滿條件反射般地提起了一旁的牛奶，跑去結賬。

“之前都沒發現，你這人還挺磨嘰的，從開車出來到現在，一個小時過去了，你還沒有買好探病的東西。”

白蘿從天而降，坐到程小滿的肩頭上。

“剛剛沒想好要買什么?！背绦M笑了笑，眼中亮晶晶的。

白蘿眼睛一轉，故作高深地說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是……”

程小滿的動作微微一滯，卻又在剎那恢復了平常，“是什么？”

“你是不是和我一樣怕領導？”

白蘿臉上掛著一絲促狹的笑，視線在程小滿提著的大包小包上轉一圈，露出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我也特別怕山神大人！”白蘿湊到程小滿耳邊，壓低聲音，“我上周被他逮到報表出錯，你是不知道，他那眼神——”

說著白蘿便夸張地打了個寒顫，“只要和他對視一眼，感覺魂都要飛了。”

程小滿魂不守舍地笑了笑，抬起手來，發現自己的掌心又是一片潮濕。

“其實有個秘訣?！卑滋}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睛，說道：“你只要在他罵你時，把他當作蘿卜青菜大蒜頭就可以了?！?

天漸漸有些昏暗，看起來似乎快要下雨。程小滿看著漸漸變厚的云層，思緒又回到了那日，聽到林桐雨出事的時候。

那時的天上也是這樣，霧蒙蒙飄著些小雨，讓人看得心頭極為壓抑。

“還有啊！”白蘿完全沒注意到程小滿的走神，繼續傳授經驗，“無論他問你什么，你回答問題時，最好都刻意放慢語速，顯得胸有成竹……”

住院樓的電梯數字跳動著，程小滿盯著不斷變化的樓層數字，心中有些擔憂。

也不知道他恢復得怎么樣了，低血糖有沒有再犯。還有，這段時間，她參與行動時的表現，林桐羽是否滿意……

“?！钡囊宦?，電梯門開了。走廊里，消毒水的氣味撲面而來，程小滿深吸一口氣，走到封閉病房旁的護士站。

“您好，我來探望一下6床的林桐羽?！?

護士點點頭，將來訪人員登記冊遞了過來，“好，你登記一下?！?

程小滿接過填好后，交還給護士。

護士看了一眼登記信息，眉頭微皺，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程……程小滿，你叫程小滿？”

“對，我是6床林桐羽的下屬。”程小滿回答道。

“抱歉，這個時段不能探視，你下次再來吧。”

護士的回答讓程小滿猛地抬起頭。

只見，眼前戴著圓框眼鏡的護士，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著自己。

“現在不是探視時間嗎？”程小滿指了指墻上掛著的牌子，“上面寫著下午2點到4點……”

護士快速合上登記本，動作十分突然，差點夾到程小滿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指。

“特殊情況?！弊o士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眼睛避開她的視線，“林警官需要靜養?！?

程小滿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明明上午時蔣睿他們才剛來探望過，怎么突然又說要靜養了呢？

“可是我剛才看到有人從里面出來……”程小滿故意放慢語速，目光緊盯著護士的表情變化。

護士的嘴角有些繃緊，轉身去整理藥盤的動作明顯有些急促。

“那是主治醫生?！弊o士背對著程小滿說，但程小滿清楚地感覺到護士的語速有些快，“請回吧?！?

“好的，那我改天再來?！背绦M順從地轉身離去，走出幾步后，猛地回頭，正好看到護士拿起內線電話的瞬間。

兩人四目相對，護士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被職業性的笑容取代，柔聲道：“還有什么事嗎？”

“沒事兒，打擾你了?！背绦M微微頷首，走進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