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青云山腳，嘟嚕村。

一聲雞鳴，叫醒了沉睡的山村。

“雞哥，昨晚隔壁的情況你當(dāng)真沒有看清楚？你那么早起來打鳴報時，還都是擱屋頂上打鳴，怎么會沒有看到呢？”

程小滿蹲在雞窩旁，看著高昂著頭顱的大公雞，耐心地問道。

“別隨便認(rèn)親哈。我叫浩男，叫我浩男哥！”大公雞抖了抖自己火紅的雞冠，斜了程小滿一眼。

“好吧，浩男哥，你隔壁鄰居家沒有監(jiān)控，只能依靠你來提供線索了，你當(dāng)真什么都沒有看到什么情況嗎？”程小滿努力從自己笑到僵硬的臉上，擠出一絲和善的笑容。

大公雞白了程小滿一眼，金色的瞳孔里滿是不屑，“都說了沒看到了，還要一直問，別打擾我梳洗。”

說著，它便低下頭，慢條斯理地啄了啄翅膀上的羽毛，然后故意轉(zhuǎn)身，用屁股對著程小滿。

看著眼前的五顏六色的尾羽，程小滿嘴角抽了抽。

這大公雞的主人，剛才還信誓旦旦地說這雞非常聽話，打鳴報時還特別準(zhǔn)，是村里人人夸的好公雞。怎么到她這兒，就是這么個欠揍的模樣？

合著大公雞也是看人下菜？

還是說這大公雞欺生？

“那個……”程小滿換了個方向，結(jié)果公雞也跟著轉(zhuǎn)過來，繼續(xù)用屁股對著她。

“咯咯咯咯噠！”

雞舍里的母雞在欄桿邊一邊看熱鬧，一邊發(fā)出熱烈的笑聲，小小的眼睛里面寫滿了“這熱鬧真好看”。

程小滿深吸一口氣，從口袋里掏出一把玉米粒：“浩男哥，要不，我們邊吃邊聊？”

“哼！”大公雞終于開口了，聲音里帶著濃濃的鄙夷，“就這點東西也想收買我？”

它傲慢地抬起一只爪子，“我每天吃的，可都是新鮮的小米！你要是知道我主人把我養(yǎng)得有多好，你也會覺得我好命。”

程小滿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咬牙道：“隔壁家所有的雞都被偷了，你就沒有點危機感嗎？”

大公雞抖了抖翅膀，“關(guān)我屁事，又不是偷的我家。”

程小滿嘆了一口氣，“那您要怎樣才肯配合調(diào)查？”

大公雞歪著頭思考了一會兒，突然撲棱著翅膀飛到更高的柵欄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程小滿：“想要我配合調(diào)查？除非——你把雞圈給我打掃干凈，要保證沒有一點雞毛和雞屎！”

程小滿：“……”

雞舍里突然安靜下來，所有母雞都伸長脖子等著程小滿的回答。

遠處，正在玩骨頭的黃狗都停下了咀嚼，站起身子望過來，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打掃雞舍？”程小滿一字一頓地重復(fù)道，語氣中滿是不可置信。

“怎么？不樂意？”大公雞踱著方步，抱著手，鐵鉤似的爪子極為張揚地擺出一個外八字，“我的羽毛可是十里八村的最炫的！沾不得半點灰塵，可那些不長眼的閹雞，總把谷殼撲得到處都是。”

說著，大公雞突然炸開頸羽，嚇得旁邊偷聽的幾只閹雞大叫著逃開了。

程小滿用余光瞥了一眼雞舍。

——只見，稻草混著雞粑粑糊在墻上，灰塵和羽毛四處亂飛。

細(xì)小的黑點在草堆里狂跳，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程小滿確信，如果自己沒有判斷錯的話，那應(yīng)該是跳蚤。

“好好好，不就是打掃嗎？有什么大不了的。”程小滿拿過掃把，“但是得先說好，我打掃完，你就得把看到的情況告訴我！”

“先打掃完再說！”大公雞歪著頭，指揮道：“先掃東邊那塊——對，就是那！全是被那群蠢貨小雞仔打翻的谷料。”

程小滿將掃把舞得虎虎生威，仿佛要和誰打上一架，地上的稻草混著谷殼、雞毛“嘩”地?fù)P起來，搞得程小滿渾身癢癢。

“阿嚏——掃完了，該告訴我了吧……阿嚏！”程小滿揉著鼻子問道。

大公雞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我有說過只打掃一次嗎？”

“……”程小滿無語地看向大公雞，太陽穴突突突直跳，“浩男哥，你認(rèn)真的？知不知道唇亡齒寒，隔壁的雞舍都遭殃了，你覺得自己是安全的嗎？我早一日抓到偷雞賊，你也早一日安全啊！”

“好啦好啦，我浩南哥肯定是認(rèn)真的，想問什么，明天再來吧。”

一只閹雞跳了出來，諂媚地對著大公雞一笑，就開始張牙舞爪地攆程小滿，“出去吧！浩南哥要睡覺了。”

大公雞昂著頭，發(fā)出一聲高亢的鳴叫，轉(zhuǎn)身走向雞舍。

程小滿無奈，憋著一肚子火往回走。

嗡嗡——

兜里的手機震了震，程小滿掏出手機一看，是蔣睿發(fā)來的消息。

【醫(yī)院說林隊的傷情比較穩(wěn)定了，可以去探望了，你待會兒要一起去嗎】

程小滿看了一眼時間，嘆了一口氣，回復(fù)道：【你們先去吧，我還在出外勤，我下午去探望吧】

按嘟嚕村和警局這距離，一時半會也趕不回去。程小滿抬手擦了擦汗，回到車?yán)铮艘粋€面包充饑。

“乖女，你這也太可憐了吧。”

程濤突然出現(xiàn)，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程小滿，眼里滿是疼惜。

“老爹，別這樣突然冒出來呀，當(dāng)心給我嚇成心臟病。”程小滿將手里的面包一股腦塞到嘴里，快速解決了午餐。

“吃慢點，別噎到！”程濤抬手拍了拍程小滿的背，又將一側(cè)的水遞到她的手中。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任務(wù)：宮宴求生；獲得獎勵——黑玉斷續(xù)（使用范圍：2CMX4CMX3CM）華筵明燭映寒刀，暗涌波翻鳳闕高。漫道朱門多險厄，且將命數(shù)手中操。”

宮斗系統(tǒng)像廣告彈窗一般跳了出來，丟下一節(jié)鞋油般的黑管子，又消失了。

程小滿撿起那黑管子，看向程濤，“老爹，這原主的獎勵都發(fā)到我這兒了，她那兒會不會有什么影響呀？”

程濤擺擺手，“你太奶幫你問過了，沒事的。”

“這系統(tǒng)給的東西，之前確實是幫了大忙，但我始終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感覺像是偷了別人的東西。”程小滿臉上有些凝重。

程老爹解釋道：“你大大方方收著就好，這系統(tǒng)是把你的身體認(rèn)定成她了，所以現(xiàn)在是兩邊發(fā)，那個姑娘也能收到獎勵。再者，那姑娘那兒，你太奶也托了熟人關(guān)照著，沒事的。”

聞言，程小滿心中舒坦了幾分，順手將那黑管子掛到鑰匙扣上后，繼續(xù)開吃。

程濤滿臉心疼地抽了一張紙巾，幫程小滿擦了擦臉頰上的面包屑，“白蘿和我說了，你有機會離開這兒，你怎么拒絕了？那個什么特案隊，肯定比在這青云山舒服呀。”

程小滿灌了一口水，嘴里塞得像個倉鼠似的，自顧自地將車開出了嘟嚕村。

待到走出狹窄的村道后，程小滿方才含糊地說道：“白蘿沒和您說，那人說不定是我仇家呢，去了會被咔嚓掉。”

程濤失笑，輕拍程小滿的背，“一天到晚胡說八道，你糊弄白蘿還可以，怎么連我也當(dāng)小孩子糊弄。”

“沒糊弄您呀，鴉哥不是說了嗎，那人惡狠狠地偷看我呢。”程小滿握著方向盤，目不斜視地說道。

“別告訴我，你這么大年紀(jì)，分不清欣賞和惡意。”程濤抱著手，滿臉嚴(yán)肅。

“撲哧——”程小滿笑出聲，“好啦好啦，不逗你啦。我只是不想離開青云山，在這兒多快樂呀，隨時能見到你，還能見到太奶。別勸我離開啦，我也挺喜歡這樣的生活。”

程小滿說得真情實意，程濤也不好再說什么，一聲嘆息后，滿臉歉意地看向程小滿，“是我沒什么本事，耽誤你了。”

程小滿拍了拍程濤的肩，“別這么說，你可是灶灰神呢，已經(jīng)非常厲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