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今天下午，秋豐剛到辦公室就被老柯叫走了。

一進門，老柯就給他看了一份批文。

這是研究院人事調(diào)動的紅頭文件。

他這次被正式調(diào)動到研究院，是實驗室技術(shù)崗。

果然不是國際交流部。

國際交流部是香餑餑，事情少，榮譽多，還有機會出國，并且有一定的權(quán)限兌換外幣。

實驗室的技術(shù)崗是實打?qū)嵉目繑?shù)據(jù)說話，一旦有任務(wù)下來，加班加點那是常事，這兩個崗位可謂是天差之別。

“我能力只能幫你到這一步了。”老柯還有些愧疚。

對秋豐當(dāng)下來說，去哪個部門都一樣，只要組織關(guān)系能過來，他反正都是要兼職的，大不了就辛苦一點。

秋豐反倒安慰起老柯，“能正式調(diào)動進來，就已經(jīng)很好了，以后說不定還有其他機會。”

老柯點頭，“我看好你，可別氣餒啊。”

他是怕年輕人氣盛，一時接受不了這個結(jié)果，特意拉著秋豐進來，提前打個預(yù)防針。

大禮堂里……

耳邊龔工還在替他鳴不平，秋豐搖搖頭，“沒事，反正我也不靠這個吃飯。”

劉長陽舉起大拇指，“秋工，你這性格我特喜歡，咱交個朋友唄。”

秋豐瞥了他一眼，“受不起。”

劉長陽尬笑了一聲。

臺上開始報名單了，大家都靜了下來。

“國際交流部的這四個人，是經(jīng)過了重重考核，最終定下來的，第一位，秋豐；第二位……”

秋豐愣住了，他有些茫然地看向了前排的位置。

“不可能。”劉長陽同時嘀咕道。

龔工看向兩人，他一巴掌拍在秋豐的肩膀上，“嚇老子一跳，你這玩笑開得跟真的一樣。”

秋豐隱約覺得自己抓住了一點頭緒。

陳院長報的名單就是考核通過的前四名，絲毫不差。

一定是，有人把錯掉的線重新拉回了軌道。

眾人掌聲如雷。

憑本事上去的人，比單純靠關(guān)系上位的人，更能獲得認(rèn)可。

會議結(jié)束，接下來就是三天國慶假期了。

大家興高采烈，大堂里嘈雜聲一片，人群擁擠著往外走。

秋豐也站了起來。

劉長陽突然開口說道：“秋豐，現(xiàn)在我們能當(dāng)朋友了嗎？”

他看著秋豐，“我其實，也不喜歡被安排，幸好，我沒有拿走屬于你的東西。”

他朝著秋豐伸出手。

秋豐笑了起來，“我不習(xí)慣跟人握手。”

一旁龔工拍了拍他的肩膀，“跟小秋當(dāng)朋友，得經(jīng)過我的考核。”

劉長陽樂了，眉頭一揚，“可以啊，我戴罪立功，晚上咱哥幾個一起搓一頓唄。”

龔工瞥了他一眼，“這也進展太快了。”

“都是同事，別分得那么開。”

劉長陽提議道：“去小館子吃正宗雞湯火鍋，一天就殺兩只雞，我去鐵定給我留一只。”

龔工一聽到吃的，氣勢頓減，他看向了秋豐。

“行啊，地址給我，我先回去收拾一下，晚點過來。”

秋豐從善如流，他對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存有疑慮，從對手那里打聽一下，也未嘗不可。

前面老柯頻頻回頭，看樣子是在等他。

他快步迎了過去。

老柯見他走過來，拍了拍他的上臂，“得償所愿了，放假好好去玩一下。”

秋豐：……好歹跟我解釋一下？

對方壓根不接這茬，順著人潮走出了大禮堂。

秋豐沿著單位的小路錯開人群，現(xiàn)在才四點半，陽光正好。

剛剛還洶涌的人潮，這么一會兒功夫就散了，如魚群散入大海。

聲音都漸漸遠去。

秋豐松了口氣，他得償所愿，進了國際交流部了，下午的光順著樹葉的縫隙灑在他的身上，微風(fēng)輕拂。

秋豐雙手插袋，抬頭看天。

不管在后面施力的是誰，這情他都領(lǐng)了。

天色終于暗了，秋豐從宿舍出門，發(fā)現(xiàn)外面起風(fēng)了，已經(jīng)有些涼意。

飯館不遠，就在小東門的一條巷子里，這里沒人帶，還真的找不到。

這家專門吃雞的店就開在弄堂里，看上去跟平常住家沒什么兩樣，門口掛著一個牌匾，上面寫著，雞湯火鍋、三鮮火鍋。

門開著，已經(jīng)坐了好幾個熟悉的面孔，劉長陽跟龔工都已經(jīng)到了。

一見到秋豐進來，劉長陽忙拉開椅子，讓他上座，秋豐推脫，“要坐也是龔哥坐啊。”

龔工扯著他一起坐下，“今天我們不講年紀(jì)，這頓飯就是吃個開心。”

桌上的火鍋用的是炭火煮的，正在冒著熱氣，雞湯的香氣撲鼻而來。

劉長陽把鍋蓋拿掉，老板過來把雞肉當(dāng)眾拆散了，大家一人分了一碗，不一會兒老板把火鍋的配菜也給端了過來，滿滿當(dāng)當(dāng)擺了一桌。

龔工把桌上的杯子倒?jié)M，“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干了。”

眾人舉杯，一口干了，還好是啤酒，秋豐夾了一塊雞肉，肉質(zhì)鮮嫩不柴，吃的停不下來。

等酒過三巡，秋豐開口問道：“今天這事，說真的，還真的出乎我意料，劉工，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嗎？”

劉長陽苦笑道：“今天來的那兩個人，跟市里有關(guān)系，我也不知道是誰，但是陳院長跟柯主任肯定知道。”

他瞥了一眼秋豐，“也有可能是我們上一次考核上了電視，引起上面重視。”

電視是昨天播放的，在本地新聞上，一共給了一分半，秋豐的身影一閃而過，最多兩秒。

龔工把蛋餃丟進了火鍋里，筷子攪拌了一下，“你們說的是啥，老子咋聽不懂，小秋的名額不是一早就說好的嘛。”

秋豐嘴角一揚，“沒啥，再來一杯。”

來這里這么久，秋豐別的沒漲，就是這酒量，哐哐哐地升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臉依舊紅。

兩瓶啤酒下肚，已經(jīng)紅到了脖子，不一會兒，就連胳膊都紅了，大家不再勸酒。

秋豐樂的自在，一餐飯吃完，各回各家。

走在街上，風(fēng)刮得落葉飛卷，這條巷子年代有些久了。

墻角的水泥塊掉落，上面刷的字也掉了顏色，路燈壞了幾盞，偶爾經(jīng)過的路人腳步都飛快。

黑漆漆的看著有些瘆人。

轉(zhuǎn)了彎到了小東門，秋豐這才覺得環(huán)境正常了。

后腰的BP機響了起來。

拿起來一看，是姜小然的留言：

【豐子，我給你帶了吃的，放在宿舍了，你回去記得吃……】

緊接其后，第二條訊息又來了。

【明天有安排，你穿的正式一點。】

秋豐沿著街道朝前狂奔……

果然，在門口的公用話亭那里看到了姜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