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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鬼見鬼

  • 參兩書軒
  • 八更柳
  • 4294字
  • 2025-08-20 20:00:00

冰冷的月光透過廢棄教室布滿灰塵的窗戶,切割出破碎的光斑。秦墨——那尊暗紅色的厲鬼,身影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他枯槁般的鬼爪懸停在半空,指尖捻著一頁泛黃脆裂的紙張,上面密密麻麻用蠅頭小楷寫滿了線索。滿地都是這樣的紙,鋪滿了教室的地板和桌椅,如同一個瘋狂偵探徒勞的掙扎,構成一張蛛網,試圖捕捉一個早已消失在時間長河里的仇敵。

我湊近一張凌空飄浮的紙頁,瞇眼分辨著繁瑣的繁體字跡,眉頭擰成疙瘩。“我說老秦,”我揉著發脹的太陽穴,隨手從空中扯過一張紙片,幾步走到他凝滯的身影前,指著上面模糊的人名,“你都掛了六百多年了……這孫子居然還活蹦亂跳沒進棺材?他是千年老王八精?還是修仙大佬?”

秦墨猛地抬起頭!

不是困惑,不是惱怒。

他那雙如同深潭般空洞黑暗的鬼眼,驟然間死死瞪向我!里面翻涌起滔天巨浪般的……驚駭!仿佛看到世界基石碎裂的驚駭!

“你…你…!”他喉骨發出咯咯的怪響,像是生銹的門軸被強行扭動。黑霧構成的“嘴唇”抖動著,卻擠不出完整的音節。鬼體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劇烈地一顫!他腳下虛浮,竟完全失去了厲鬼應有的無形飄渺感,竟像一個受驚的活人,踉蹌著向后退去,狼狽地一屁股跌坐進身后堆積如山的紙堆里!紙張嘩啦啦散開,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脆響,而他只是死死盯著我,鬼軀在紙堆上篩糠般顫抖。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巨變弄懵了。

“喂!你他媽鬼上身了?”我下意識摸了摸臉,觸手冰涼,并無異樣,“我怎么了?臉上長蘑菇了?還是被你丫的詛咒咒開裂了?”

“這…這…不……”秦墨顫抖的手指直直指向我,嘶啞的聲音如同風灌過枯骨,恐懼得連魂魄都在扭曲。他眼中的驚駭幾乎要溢出來,黑霧翻滾,混亂至極。

就在我滿頭霧水,被他盯得心里發毛的瞬間——

嗡!

刺目的白光毫無征兆地在眼前炸開!純粹而霸道,瞬間吞沒了一切。廢棄的頂樓、鋪滿紙張的教室、驚駭欲絕的秦墨……全被這光撕扯、蒸發!

“靠!”

我本能地咒罵,猛地閉眼。強光刺得眼淚差點飆出來。

待那灼痛感稍退,我勉強睜開被光灼得發花的眼睛——

操場上彌漫著清晨冰冷的白色濃霧。腳下是濕漉漉的草皮。哪里還有什么破敗的教學樓?哪里還有那堆滿線索紙屑的教室?

只有黑冥。

她擋在我身前,一身普通的水藍色休閑裝束,雙肩包隨意地搭在背后。那雙標志性的血色瞳孔已然隱去,恢復成淡漠的黑色。她微微垂著眼皮,面無表情地俯視著我,眼神像在看一個……神經病。

“讓你用引星陣磨礪壁壘,引星淬體……”她慢條斯理地嚼著口香糖,一個透明的小泡泡“啪”地在唇邊破裂,隨之而起的,是毫不掩飾的鄙夷,“你倒好,在人家鬼打墻里聊得挺歡啊?一個靈脈都未開的廢物凡人,你聽得懂哪門子的鬼話?”

“嗯?”我腦子嗡地一下,徹底懵了!混亂的碎片在腦海中沖撞,“鬼…鬼話?什么鬼話?他跟我說的不就是人話嗎?普通話啊!還有,我們剛才不是在頂樓教……”聲音戛然而止!

徹骨的寒意如同毒蛇,瞬間纏上我的脊椎!

不對!一切都他媽不對!

我明明記得是秦墨在操場的引星陣里對我說的話!但為什么下一秒,黑冥卻說我在“鬼打墻里”?為什么……我剛才清晰地“身處”在那個廢棄的頂樓教室?“看到”那些泛黃的紙張?甚至“扯”下了一張?!

那個場景……那個秦墨……仿佛是我自己的……幻覺?!但秦墨那驚駭欲絕的反應,又真實得如同烙鐵燙進了我的記憶!他說話的時候……我…我好像…直接在他的記憶幻境里?!那感覺……

“醒醒!”黑冥毫不客氣地在我臉上拍了兩下,“看來得把陣法改改了,你簡直是在享受,居然做夢了!”她冷哼一聲,轉身就拽住我胳膊往校外拖。

“什么?!做夢?根本沒有的事……”我被她拖得一個趔趄,腦子里無數問號在尖叫咆哮。

“不管你有沒有做夢,再墨跡,學校保安該拎著棍子巡邏過來了!趕緊跑!你這速度跑回去,正好趕上食堂開飯!”黑冥根本不理我的震驚,腳下發力,拽著我就開始在濃霧彌漫的操場狂奔。

“我艸——!”

一個氣急敗壞的“啊”字還沒沖出喉嚨,就被疾風狠狠塞了回去。身體被慣性帶得向前猛沖,腦海里,卻定格在秦墨最后那見鬼般的駭然眼神——那眼神,看的似乎不是我的臉,而是我身上某種讓他恐懼到魂飛魄散的……東西?

一路瘋跑到學校,胃里翻江倒海,半點胃口也提不起來。熬了一整夜的疲倦像是沉重的鉛塊砸進骨頭縫里,每走一步都感覺在拖著重物。腦子里嗡嗡作響,唯一的念頭就是回宿舍倒頭就睡。結果步子還沒挪開,就被通知晴天霹靂——上午兩節該死的雕塑課,代課老師是……我爸!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眼皮沉得像掛了千斤墜,強撐著把自己“按”在冰冷的雕塑臺前。木條、油泥、銼刀…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撐了不到半節課,眼前宋之意的后腦勺都開始重影。實在扛不住了,趕緊朝她猛打眼色,趁我爸轉身畫大稿示范的檔口,呲溜一下縮進操作臺后面一堆軟泥的陰影里。

后面的事,幾乎是一片空白。

再睜眼時,是被一陣腰酸背痛麻醒的。教室里靜悄悄的,窗外陽光刺眼——居然睡到了第二節下課!老爸沒發現?萬歲!我滿足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骨頭嘎嘣作響。

然而,剛要從地上支棱起來——

全身的血液剎那間凍結!

離我不到三步遠的地方,那個本應只存在于昨晚廢棄頂樓教室的暗紅色身影,此刻正背對著我,坐在一堆同樣斑駁泛黃的紙張中央。枯槁的鬼爪小心翼翼地翻動著手里發脆的線索,專注得…仿佛他從未離開過那個執念構筑的地獄!

我脖子僵硬地轉動,像生了銹的齒輪。

四周哪里還是彌漫著石膏粉塵氣味的雕塑室?!

斑駁脫落的墻皮!歪斜布滿蛛網的破窗!空氣中那股只有荒廢多年才會有的濃烈塵埃與腐朽氣息——這里……分明是昨晚那個頂層教室!

“呃啊——!”

恐懼像無數冰冷的手猛地攫住了喉嚨,一聲短促壓抑的尖叫沖破牙關!

緊接著——

梆!

后腦勺結結實實挨了一記重擊,瞬間眼冒金星!劇痛伴隨著壓抑著暴怒的熟悉低吼炸在耳邊:“游離!你是銼刀削到手了?還是把維納斯雕成了卡西莫多?!”

我捂著劇痛的后腦勺,猛地抬頭撞進我爸那雙快要噴出火的眼睛里。腦子“嗡”的一聲徹底清醒!

是幻覺?不是幻覺?!

管不了那么多了!

臉上肌肉像抽筋一樣迅速扯出一個無比尷尬的笑,手忙腳亂抓起旁邊臺子上沾滿泥灰的半成品雕像和銼刀就比劃:“沒!沒沒沒削手……就是…就是剛才!靈光乍現!對!靈感爆發!那想法太牛逼,一時激動,沒控制住嗓門…嘿嘿嘿……”語速快得像機槍掃射,眼珠亂轉,根本不敢直視老爸凌厲的雙眼。

啪!

腦袋上又疼又脆地挨了第二記——這次我才看清,是厚厚的一本畫冊!

老爸那磨著后槽牙的聲音幾乎是貼著我頭皮擠出來的,氣得他指關節都在微微發抖:“裝?你再裝?!昨晚是不是又打你那破游戲通宵了?別以為保研了就能當混世魔王!老子一句話,你信不信立馬給我滾去準備考研!”

“信!爸!我信!絕不敢了!”我點頭如搗蒜,小聲應答,充分展示“弱小無助但很聽話”的求生欲,心里瘋狂祈禱他能放過這茬兒。

“咳……”老爸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火氣過旺,壓了壓嗓子,站直身體,環視教室,最終把目光釘回我臉上,“既然…游離同學有了‘新·靈·感’,”“新靈感”三個字簡直是從牙縫里蹦出來的,“那下節課的創作理論課,就由你來分享心得!下課!”

下課鈴適時響起,仿佛在嘲笑我的窘境。

我像被抽掉了骨頭,頹然癱進椅子里,渾身骨頭都叫囂著酸痛,目光哀怨地飄向試圖隱形卻被我精準鎖定的宋之意。

“你睡得跟…跟那個石雕一樣沉……”宋之意一臉無奈加同情,幾乎把雙手攤到天上,“我怎么戳都戳不醒……”

“何止是沉?”黑冥懶洋洋的聲音從斜后方傳來。不知何時,她已經靠在我背后的操作臺沿上,雙臂環胸,嘴角噙著極度欠扁的弧度,“宋同學差點沒把嗓子喊劈了。要不是你這件破衛衣厚得像盔甲……”她伸出白皙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我右臂手肘附近袖子上一個新的白色印痕,“那根豎起來的雕塑木刺,早就在你胳膊上多開一個口子了。”

嘶——

經她這么一提醒,右手小臂外側果然傳來一陣隱隱約約、被硬物硌壓后的鈍痛!低頭一看,那位置正好壓在一截被削得尖銳的木雕支架上!

我:“……”

一股子混合著尷尬和難以置信的悚然寒意,瞬間從脊椎骨爬上后腦勺。

我他媽的……到底睡成了什么樣子?

腦海里不受控制地再次閃過那堆滿廢紙的頂樓教室,和秦墨僵硬驚悚的背影……

“黑冥!”我彈簧般彈離座位,五指如鉤,一把鉗住她的手腕就往教室外拖,“陪我去趟材料室!”

“我也去!”宋之意清脆的聲音追在身后。

“不用!”我頭也不回,聲音斬釘截鐵!拉著瞬間會意的黑冥,兩人幾乎貼墻滑行,在宋之意跟出教室門的前一秒,疾風般閃進樓梯口的轉角死角。屏息凝神,聽著她略帶困惑的腳步進了教室,我才呼出一口濁氣,渾身松懈下來,懶洋洋地晃下樓梯。不過方向一轉,直奔飄出誘人香氣的小賣部。

“秦墨和周槐安的破事,”我直奔主題,一邊麻利地從貨架上抓了兩個雞肉卷塞進微波爐,一邊壓低聲線,饑餓和謎團在胃里扭打,“你是不是門兒清?昨晚那老鬼,是你故意抓來塞給我的?還有那個周槐安——”我猛地轉身,逼視著她,“是不是就是我爸請的那個掛名顧問周教授?這他媽又是捅了哪個馬蜂窩?!”

微波爐嗡嗡作響。黑冥對我的質問置若罔聞,那雙幽黑的眸子反而在我臉上刮了一遍,像是要刮下點什么秘密。她嘴角一撇,浮起一絲探究的笑:“嘖嘖…鬼話連篇…你真能聽懂?”那語氣,像在掂量一塊從地府撿回來的石頭。

叮!

熱浪裹挾著濃郁的雞肉香撲面而來。我顧不上燙,一把撕開包裝袋,惡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熱氣燙得舌尖發麻也顧不得。“別打岔!”我嘴里塞著食物,聲音含糊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肅然,“甭管我是怎么聽懂的。你就說,人……不,那鬼,是不是你安排的?!周槐安是不是他找的那個老王八蛋?!”喉嚨艱難地咽下滾燙的食物,灼痛感直沖腦門,但也逼得我腦子異常清醒。

黑冥慢條斯理地撕開自己的包裝袋,優雅得像在拆一件藝術品。她湊近熱氣騰騰的雞肉卷,深深嗅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種近乎陶醉的滿意表情:“嗯…香。你說得對,”她輕咬一口,目光卻越過食物,帶著一種審視稀罕物的玩味投向我,“秦墨生前剛直,死后怨氣也如刀似劍,純粹得很。本該……能留得更久些。”她頓了頓,咽下食物,聲音陡然轉冷,“要不是他當年順手給了我點方便……呵,早被那些打著正道旗號的散修當經驗包給‘替天行道’了。如今,雖是給你當沙包,也是在救他。”

“所以周槐安呢?”我三下五除二解決掉最后一大口,噎得差點翻白眼,抓起兩盒冰牛奶就沖向收銀臺,“就是他找的那個幾百年的老妖怪?現在是人是鬼?”腳步不停,拉開門就沖向教學樓。

黑冥接過我拋來的牛奶,指尖輕盈一劃便戳開封口。她啜飲著冰涼乳白的液體,步履悠閑地走在我身側,陽光把她瘦削的身影拉得極長。

“你猜~?”她側過頭,眼底沉淀成深不見底的漩渦,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殘忍的弧度,聲音飄忽得像晚風中的低語,“因果未熟,天機豈能輕泄?你有興趣……自、己、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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