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山下的靈田在晨光中泛著淡金色的光澤,五十畝玉髓稻隨風搖曳,散發出淡淡的靈氣。這本該是顧家最珍貴的產業,此刻卻成了風暴的中心。
顧玄軼跟著顧道真趕到時,田埂上已經亂作一團。十幾個膀大腰圓的陳家仆役手持鐵鍬棍棒,正粗暴地踐踏著即將成熟的玉髓稻。顧家幾個負責看守靈田的族人倒在地上呻吟,其中修為最高的顧六叔更是滿臉痛苦地抱著右腿,小腿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著。
“住手!“顧道真怒吼一聲,聲音都在發顫。
田埂上,一個身穿黑袍的中年修士負手而立,腰間玉牌上刻著醒目的“陳“字。他嘴角噙著冷笑,對顧道真的喝止置若罔聞。
“趙鷹!“顧玄軼瞳孔微縮。這位陳家供奉練氣七層的修為,在前世就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顧家的廢物來得倒是挺快。“趙鷹慢條斯理地撣了撣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怎么?就你們兩個?顧道塵那個老東西不敢來?“
顧玄軼快步上前扶起六叔,觸手處一片濕冷。三叔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滾落:“小軼...他們...他們...“
“六叔別說話。“顧玄軼沉聲道,目光掃過地上痛苦呻吟的族人。這些都是顧家僅存的青壯年,雖然都只是先天境,但平日里勤勤懇懇照看靈田,是家族延續的根本。
“趙前輩,“顧玄軼強壓怒火,聲音卻異常平靜,“青霞山靈田的契約還有三年才到期,陳家今日就來毀田,未免太著急了吧?“
趙鷹挑了挑眉,似乎沒想到一個練氣三層的小輩敢這么跟他說話。他陰冷的目光在顧玄軼身上掃過,突然嗤笑一聲:“什么時候輪到你這種廢物來質問我了?“
話音未落,趙鷹袖中突然飛出一道烏光,直奔顧玄軼膝蓋而來!
“小心!“顧道真驚呼。
顧玄軼早有防備,前世記憶讓他對趙鷹的陰毒手段了如指掌。他腳步一錯,《太虛長生經》靈力運轉,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道暗勁。
“咦?“趙鷹面露詫異,隨即冷笑更甚,“有點意思。不過...“
他右手掐訣,一道更凌厲的靈力直襲顧玄軼胸口!這一擊若是打實,足以讓一個練氣三層修士重傷不起。
“住手!“
一聲暴喝如驚雷炸響,青色身影從遠處疾馳而來,一掌拍散了趙鷹的靈力。族長顧道塵終于趕到,他須發皆張,眼中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趙鷹!你欺人太甚!“顧道塵看著地上受傷的族人,聲音都在發抖,“我顧家雖弱,但也不是任人欺凌的!“
趙鷹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衣袍:“顧族長好大的火氣。我只是奉家主之命,來收回本就屬于陳家的靈田而已。“
“放屁!“顧道塵忍不住罵道,“契約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靈田還有三年才到期!“
“哦?“趙鷹陰測測地笑了,“那你們不妨去問問周家,看看他們認不認這份契約?“
這話一出,顧家眾人臉色都變了。周家是方圓百里內唯一的八品修真世家,族中有多名筑基修士坐鎮,連府衙都要給三分面子。
顧道塵深吸一口氣,強壓怒火:“趙供奉,凡事留一線。今日之事,我顧家記下了。“
“記下又如何?“趙鷹不屑地撇撇嘴,“三年不可能,給你們三個月時間,自己把靈田清干凈,然后滾出這里,否則...“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受傷的顧家眾人,“下次斷的就不只是腿了。“
顧道塵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卻終究沒有出手。顧家現在經不起任何風波了。
“我們走。“趙鷹一揮手,陳家眾人趾高氣揚地離開了靈田,臨走前還不忘又踩倒一片玉髓稻。
待他們走遠,顧道塵突然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族長!“顧道真驚呼。
顧道塵擺擺手:“無妨,剛才交手時那廝暗中下了陰手...“話未說完,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踉蹌了一下。
顧玄軼連忙上前攙扶,心中怒火中燒。族長本身就有傷在身,所以鮮少與人爭斗,在前世今日,族長更是因此加重暗傷,在十年后的妖獸之亂中無力抵抗,最終戰死。
“先...先回去...“顧道塵虛弱地說道。
顧家眾人互相攙扶著離開靈田,背影說不出的凄涼。田埂上,被踐踏的玉髓稻在風中無力地搖晃,就像此刻的顧家,在強權面前毫無反抗之力。
顧玄軼走在最后,回頭看了眼滿目瘡痍的靈田,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這一世,他絕不會讓歷史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