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血色記憶

晨光中的海岸線泛著淡金色。

陳夜坐在礁石上，小心地為星兒擦拭臉上的血跡。女孩的銀發(fā)被海風吹得凌亂，金黑交織的星紋在額頭微微發(fā)燙。

“哥哥，我們真的不是...“星兒的聲音哽住了。

“別聽她胡說。“陳夜輕撫妹妹的發(fā)絲，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手指也在顫抖。他低頭看向那縷化作黑色晶體的頭發(fā)——里面的面孔確實與柳如煙一模一樣，只是表情扭曲痛苦。

光劍突然微微震動。陳夜將它平放在膝上，劍身泛起漣漪般的青光。葉塵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傳來：「她耳后的...晶體...是控制核心...記憶可能...被篡改...」

“控制核心？“陳夜想起女子右耳后閃過的晶體反光。

星兒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哥哥快看！“

黑色晶體中的面孔正在融化，化作一灘紫色液體。液體表面浮現(xiàn)出細小的文字——是星紋族古語！陳夜勉強辨認出幾個詞：“救...我們...囚禁...“

“有人在求救。“星兒瞪大眼睛，“會不會是那些被抓的孩子？“

陳夜收起晶體，望向重歸平靜的海面：“我們需要更多信息。“他指向遠處的漁村，“老人說孩子們被帶走前，曾出現(xiàn)在水晶棺旁邊。如果黑色宮殿再次出現(xiàn)...“

“我們可以潛進去！“星兒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但那個阿姨...她說我們是...“

“實驗體“三個字像刀子般懸在兩人之間。陳夜深吸一口氣，正欲回答，背后的光劍突然劇烈震動！

「小心！」

海面炸開巨浪，十余個金屬傀儡踏水而來。它們與昨夜的不同，通體銀白，關(guān)節(jié)處嵌著血色晶體，移動時發(fā)出高頻嗡鳴。

陳夜拔劍迎敵，光刃斬在為首傀儡胸口，卻只留下淺淺痕跡。星兒試圖發(fā)動空間移動，但剛凝聚的能量就被傀儡發(fā)出的紅芒打散！

“它們能干擾能量！“陳夜護著星兒節(jié)節(jié)后退。

傀儡們突然停步，整齊地分列兩旁。海面再次分開，黑衣女子踏浪而出——她的斷臂已經(jīng)再生，新生的手掌蒼白得近乎透明。

“真是頑強。“女子冷笑，“不過也好，完全覺醒的037號比沉睡狀態(tài)更有研究價值。“

陳夜將光劍橫在胸前：“你究竟是誰？“

“柳無淚。“女子扯下頭紗，露出與柳如煙完全一致的面容，只是右耳后的晶體變成了暗紅色，“柳如煙是我的第36號克隆體，而我是原版。“

她彈指射出一枚記憶水晶。水晶在空中展開成光幕，顯示出一個巨大的白色實驗室：數(shù)百個培養(yǎng)艙排列其中，每個艙內(nèi)都漂浮著一個額頭有星紋的嬰兒。

“星紋族不是自然種族。“柳無淚的聲音冰冷，“我們是天外文明創(chuàng)造的生物能量容器，代號'星燈'。“

畫面切換，展示出星紋族人被連接在某種裝置上，額頭星紋被強行抽取能量的殘酷景象。陳夜胃部翻涌——那些被抽取者痛苦的表情與柳如煙臨終時有七分相似。

“三百年前，我們發(fā)動叛亂逃到地球。“柳無淚繼續(xù)道，“但天外族派出了'收割者'追捕。“她指向自己，“比如我。“

星兒突然尖叫：“騙人！你耳朵后面的東西和那些傀儡一樣！“

柳無淚的表情第一次出現(xiàn)裂縫：“這是...控制核心。“她艱難地擠出這個詞，“我被捕獲后改造了...“

光幕畫面變成實驗室內(nèi)部：年輕的柳如煙穿著白袍，正在記錄數(shù)據(jù)。她面前是兩個培養(yǎng)艙——一個里面漂浮著嬰兒時期的陳夜，另一個是星兒。

“柳如煙是首席研究員，負責'暗星融合計劃'。“柳無淚的聲音帶著譏諷，“你們真以為她是溫柔的母親？她給你們植入的記憶罷了。“

陳夜如遭雷擊。畫面中的柳如煙冷靜到近乎冷酷，與記憶中溫柔的母親判若兩人。

“不可能...“星兒淚流滿面，“娘親會給我唱搖籃曲...會在我做噩夢時抱著我...“

柳無淚突然捂住右耳后的晶體，表情扭曲：“快走...控制協(xié)議要...重置了...“

傀儡們同時抬頭，眼中紅光大盛。陳夜意識到什么，拉起星兒就跑：“她在反抗控制！“

“逃得掉嗎？“柳無淚的聲音突然變調(diào)，轉(zhuǎn)為機械般的冰冷。她抬手一揮，七道黑光從天而降，形成牢籠將二人困住。

“基因檢測開始。“

一道掃描光束籠罩陳夜。機械音響起：“檢測到星紋-暗星混合體，穩(wěn)定性評級：S。建議立即回收。“

另一道光掃描星兒：“檢測到完美容器037號，空間親和度突破閾值。最高優(yōu)先級回收。“

星兒突然抓住陳夜的手：“哥哥，我有個辦法...但需要你的血！“

陳夜毫不猶豫地劃破手掌。星兒將自己的血與他的混合，涂抹在額頭的星紋上。金黑螺旋驟然加速旋轉(zhuǎn)，散發(fā)出刺目光芒。

“想逃？“柳無淚——或者說控制她的存在——冷笑抬手。但下一秒，星兒和陳夜的身影從黑光牢籠中消失了。

三百丈外的沙灘上，空間如水面般波動，兩人踉蹌著跌出。星兒臉色慘白，鼻子滲出鮮血，但眼中閃著勝利的光：“成...成功了！“

陳夜震驚地看著她：“這是...“

“空間跳躍。“星兒虛弱地笑了，“哥哥的血里有...穩(wěn)定劑...“

遠處傳來柳無淚憤怒的尖嘯。陳夜背起星兒，向漁村相反方向的森林狂奔。星兒在他耳邊氣若游絲：“哥哥...如果她說的是真的...“

“不重要。“陳夜打斷她，“從你叫我哥哥那一刻起，你就是我親妹妹。“

星兒將臉貼在他背上，淚水浸濕衣衫。光劍在奔跑中輕輕震動，葉塵的聲音微弱但清晰：「找...水下...入口...」

正午時分，他們在森林深處發(fā)現(xiàn)一座廢棄祭壇。祭壇中央的星紋圖案與陳夜額頭的如出一轍。當陳夜將光劍插入祭壇凹槽時，地面緩緩打開，露出向下的階梯。

“星紋族的避難所。“陳夜扶著星兒走下階梯。

地下空間比想象中廣闊，墻壁上滿是發(fā)光的星紋符號。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水池——水面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黑色宮殿內(nèi)部的實時景象！

“這是...“

“監(jiān)控法陣。“星兒輕觸水面，畫面切換到宮殿內(nèi)部某個隱蔽角落。三個漁村孩子被關(guān)在透明容器中，額頭貼著電極般的裝置。

陳夜握緊拳頭：“必須救他們出來。“

“常規(guī)方法不行。“星兒指著畫面中巡邏的傀儡，“但如果我們能干擾控制核心...“

光劍突然飛出水池，指向墻面某個符號。陳夜走近查看，發(fā)現(xiàn)那是一個復(fù)雜的星紋陣列圖解，旁邊刻著古語：“共鳴之術(shù)，可破枷鎖。“

“葉塵，你懂這個？“

光劍閃爍兩下，算是回應(yīng)。星兒湊過來研究圖案：“好像是要用特定頻率的星紋波動，干擾控制信號...“

她突然僵住，指向水面——畫面切換到主控室，柳無淚被鎖在椅子上，數(shù)十根管線連接著她耳后的晶體。她的表情痛苦而清醒，嘴里喃喃著什么。

星兒調(diào)整視角，放大她的唇語：“她在說...'找到孩子們后...摧毀中央水晶...那是控制中樞...'“

陳夜與星兒對視一眼。柳無淚似乎并非自愿與他們?yōu)閿常?

“計劃有了。“陳夜指向水面顯示的宮殿結(jié)構(gòu)圖，“下次黑色宮殿出現(xiàn)時，我們分頭行動。你去找孩子們，我去中央控制室。“

“太危險了！“星兒抓住他的手，“那個阿姨...柳無淚說你是重要樣本，他們一定會重點防備你。“

光劍突然飛起，在空中劃出一個復(fù)雜的軌跡。星紋符號隨之亮起，組成一行字：「我可暫時實體化，制造混亂。」

“不行！“陳夜反對，“你的意識還沒完全恢復(fù)，強行實體化會...“

「值得冒險。」光劍固執(zhí)地懸浮在那里，「為了孩子們。」

星兒突然捂住額頭，金黑星紋劇烈閃爍：“黑色宮殿...又要出現(xiàn)了！就在今晚子時！“

陳夜沉思片刻，突然從懷中取出那枚記憶水晶——柳如煙留下的最后禮物。水晶表面浮現(xiàn)出他從未見過的一段影像：

年輕的柳如煙抱著嬰兒時期的陳夜，在暴風雪中奔逃。她不斷回頭張望，眼中滿是恐懼與決絕。當鏡頭拉近時，陳夜清楚地看到——她右耳后有一個正在融化的控制晶體！

影像最后定格在一行字上：「夜兒，無論你從哪里來，你永遠是我的孩子。」

星兒的眼淚滴在水晶上：“所以娘親她...真的曾經(jīng)是研究人員，但后來...“

“她掙脫了控制。“陳夜握緊水晶，“就像柳無淚正在做的一樣。“

光劍輕輕搭在他肩上，葉塵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清晰：「準備戰(zhàn)斗吧，兄弟。為了所有被控制的生命。」

夜幕降臨，海面開始翻涌。黑色宮殿如巨獸般緩緩浮出水面，七座尖塔上的紫紋亮如星辰。在距離宮殿半里處的礁石后，陳夜和星兒靜靜等待。

“記住，“陳夜最后一次叮囑，“救出孩子后立刻撤離，不要等我。“

星兒用力搖頭：“我和哥哥一起走！“她指向自己額頭的星紋，“現(xiàn)在我能感覺到，我們之間的聯(lián)系...比血緣更牢固。“

光劍微微震動，劍身的光之刃比任何時候都要凝實。葉塵的聲音帶著笑意：「準備好了嗎？」

陳夜深吸一口氣，看向遠處完全浮出水面的黑色宮殿。主殿穹頂正在打開，露出內(nèi)部懸浮的水晶棺群。在最高處的水晶平臺上，柳無淚被鎖在控制椅上，垂著頭仿佛沉睡。

“行動！“

三道身影如離弦之箭沖向光橋——陳夜手持光劍沖在最前，星兒在他左側(cè)保持同步，而一道半透明的銀色身影則向右翼迂回。那是葉塵短暫實體化的靈體，雖然模糊，但劍意凜然。

就在他們踏上光橋的瞬間，宮殿所有尖塔同時亮起刺目紅光！警報聲響徹海面：

「入侵警報！實驗體E-717與037號出現(xiàn)！啟動終極防御協(xié)議！」

數(shù)百個金屬傀儡從宮殿各處涌出，而陳夜已經(jīng)沖到了光橋盡頭。他回頭看了一眼星兒——女孩的身影正逐漸變淡，即將發(fā)動空間跳躍。

“為了所有被控制的靈魂！“陳夜高舉光劍，沖向如潮水般涌來的傀儡大軍。

星兒的身影完全消失前，他看到妹妹對自己做了個口型：

“相信...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