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黑色宮殿
東海的風帶著咸腥與金屬味。
陳夜站在懸崖邊緣，光劍斜挎在背后，凝視著三十里外那片異常海域。即使在這個距離，他仍能清晰地看到懸浮在海面上的黑色建筑群——七座尖塔環繞著中央主殿，通體由某種非金非石的材質構成，表面流轉著暗紫色紋路。
“和夢里一模一樣...“星兒抓緊陳夜的手，銀發被海風吹得飛揚，“哥哥，那些紋路在吸收云層里的閃電。“
陳夜瞇起淡金色的右眼。確實，每當烏云中電光閃過，黑色建筑表面的紋路就會驟然亮起，將雷電能量導入建筑內部。更詭異的是，主殿前的廣場上整齊排列著上百具水晶棺，即使相隔這么遠，他也能感受到棺內傳來的星紋波動。
“我們先去漁村打聽情況。“陳夜摸了摸藏在衣襟里的記憶水晶——白芷臨行前給的，據說能記錄重要影像。
漁村比想象中荒涼。本該繁忙的碼頭空無一人，多數房屋門窗緊閉。僅有的幾個漁民看到他們走近，立刻躲進屋內，只有一個跛腳老人坐在漁網前修補。
“老伯，“陳夜蹲下身，“最近海上不太平？“
老人頭也不抬：“外鄉人趕緊走，今晚有雷暴。“
“我們是為黑色宮殿來的。“星兒掏出一顆糖果遞過去，“它是什么時候出現的？“
老人的手突然僵住，混濁的眼珠轉動著打量二人。當看到星兒額頭的金黑星紋時，他猛地后縮，差點摔倒：“星...星紋族？！不可能...明明都被抓走了...“
陳夜與星兒對視一眼，輕聲道：“誰被抓走了？“
“三個月前，“老人顫抖著指向海面，“那鬼東西剛出現時，村里幾個孩子跑去海邊看熱鬧...“他喉結滾動，“結果一道黑光閃過，孩子們就飄起來了！像被無形的手抓著，一直飄進那宮殿里...“
星兒突然捂住額頭，金黑星紋劇烈閃爍：“痛...好多哭聲...“
陳夜連忙扶住她，發現她指尖發冷。老人卻像看到救星般跪了下來：“小姑娘能感應到？求求你救救孩子們！他們偶爾會出現在水晶棺旁邊，像睡著了一樣...“
“我們會的。“陳夜承諾道，同時警覺地環顧四周——他總感覺有視線在暗處窺探。
離開漁村后，他們沿著海岸線向黑色宮殿方向前進。隨著距離縮短，空氣中的金屬味越來越濃，皮膚上甚至會產生細微的刺痛感。
“哥哥，有東西在跟蹤我們。“星兒突然傳音入密——這是她新掌握的能力，“左后方礁石區，三個。“
陳夜不動聲色地放慢腳步，右手虛按光劍。就在他們經過一片礁石時，三道黑影驟然撲出！
“蹲下！“
星兒瞬間矮身，陳夜拔劍橫掃。光刃劃過黑影，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那是三個通體漆黑的金屬人形，關節處嵌著暗紫色晶體，被斬斷的截面露出密密麻麻的纖維狀結構。
“傀儡守衛！“星兒驚呼，“和夢里一樣！“
剩余兩個傀儡眼中射出紫光，陳夜旋身避過，光劍精準刺入其中一個的晶體核心。但最后一個傀儡突然變形，雙臂化作利刃直取星兒！
“星兒！“
千鈞一發之際，星兒額頭的星紋光芒大盛。她小小的身影瞬間消失，又在十丈外閃現。傀儡的攻擊落空，還沒轉身就被陳夜的光劍劈成兩半。
“你什么時候會瞬移了？“陳夜喘著氣問。
星兒自己也一臉茫然：“不知道...剛才著急就...“
遠處傳來更多金屬摩擦聲。陳夜拉起妹妹就跑：“先離開這里！“
他們在海岸邊的山洞里躲到夜幕降臨。當雷暴如期而至時，黑色宮殿群在閃電中展現出全貌——主殿穹頂緩緩打開，露出內部巨大的球形空間，上百具水晶棺懸浮其中，緩緩旋轉。
“得想辦法上去。“陳夜觀察著宮殿底部，“它離海面至少有三百丈，沒有借力點...“
星兒突然指向海面：“哥哥看！有光！“
在雷電照耀下，一道若隱若現的光橋從岸邊礁石區延伸向宮殿底部。陳夜這才注意到礁石上刻著古老的星紋符號——這根本不是天然形成的！
“是星紋一族建造的傳送陣。“他恍然大悟，“黑色宮殿很可能原本是星紋族的建筑，被天外異族占據了。“
正當他們準備踏上光橋時，星兒突然渾身發抖：“那個阿姨來了！“
海面驟然分開，一道黑影從水下升起。那是個穿著緊身黑袍的女子，臉上罩著黑紗，每一步都踏在虛空之中，仿佛有無形的臺階支撐。
“終于等到你了，容器。“女子的聲音如同金屬摩擦，“037號實驗體，還記得你的使命嗎？“
星兒躲到陳夜身后：“我不認識你！“
“記憶被封印了？沒關系。“女子抬手，星兒突然痛苦地抱住頭，“提取器很快就會——“
陳夜的光劍斬向女子手腕，卻被無形的屏障擋住。女子似乎這才注意到他，黑紗下的目光在觸及陳夜淡金色的右眼時微微一凝：“有趣...居然有融合成功的雄性樣本。“
“你是誰？“陳夜將星兒護在身后，“為什么要抓孩子？“
女子輕笑：“收割者037號，負責這個星區的能量采集。“她突然揮手，陳夜如遭雷擊般跪倒在地，“至于為什么抓他們...“她扯下黑紗，“因為這個。“
陳夜如墜冰窟——黑紗下的面容，與柳如煙一模一樣！
“星紋族是宇宙中最完美的能量容器。“女子撫摸著自己的臉，“三百年前我們收割了這個星球上的成年體，只留下少量樣本觀察變異情況。“她指向星兒，“比如她——將暗星能量與星紋融合的完美實驗體。“
“胡說！“陳夜掙扎著站起，“星兒是我妹妹！“
“妹妹？“女子像是聽到什么笑話，“她是你母親柳如煙的克隆體第七代改良版，我們在她胚胎期就植入了暗星基因。“她突然逼近，“而你...你以為自己真是柳如煙的兒子？“
陳夜腦中轟然作響。女子繼續道：“你不過是她用自己的干細胞培育的載體，目的是為了承載星紋與暗星的雙重力量。可惜她背叛了研究，帶著你們兩個實驗體逃走了。“
星兒突然尖叫起來：“騙人！我有記憶！娘親抱著我...教我看星星...“
“植入的記憶罷了。“女子冷漠道，“不過你們確實表現出了驚人的情感模擬能力，這對研究很有價值。“
陳夜握劍的手微微發抖，但當他看到星兒淚流滿面的樣子，突然冷靜下來：“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又如何？“他站直身體，“記憶或許虛假，但感情是真的。“
“感人至深。“女子譏諷道，“可惜情感只是神經遞質作用的結果。“她抬手凝聚出一團黑光，“跟我回實驗室吧，至少能少受點苦。“
黑光射來的瞬間，星兒突然撲到陳夜身前！她額頭的星紋完全展開，形成一個金黑交織的漩渦，竟將黑光全部吸收！
“不許傷害哥哥！“星兒的聲音突然變得空靈，雙眼完全變成銀色，“你才不是娘親！娘親的眼睛...是溫暖的！“
女子終于變色：“意識覺醒？不可能...除非...“她猛地看向陳夜，“你給她喂過血？“
陳夜想起星兒曾用自己的血溫養劍柄。沒等他回答，女子突然狂笑：“原來如此！你的基因里有穩定劑！難怪037號能控制兩種能量！“
她雙手展開，整個海面開始沸騰：“那就更要把你們帶回去了！“
數百個金屬傀儡從海中升起，與此同時，光劍突然劇烈震動！陳夜腦海中響起葉塵的聲音：「陳夜！不要相信她的眼淚！那是——」
通訊突然中斷。女子已經撲到眼前，指甲暴漲成利刃直取陳夜咽喉！
“哥哥！“
星兒再次發動瞬移，帶著陳夜閃到百米外的礁石上。但女子如影隨形，利刃劃破陳夜肩膀，鮮血濺在星兒臉上。
“看啊037號，“女子舔著刃上的血，“你所謂的哥哥，連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陳夜單膝跪地，突然注意到女子右耳后有細微的晶體反光——和葉塵晶體化時的材質一模一樣！
“葉塵...“他握緊光劍，“把你的力量借給我！“
光劍驟然亮如烈日，陳夜用盡全力斬向女子耳后。女子倉促閃避，仍被削下一縷頭發。發絲落地竟化作黑色晶體，里面流動著暗紫色能量。
“天劍之力？！“女子終于露出驚恐，“你們接觸過天外遺跡？“
陳夜沒有回答，第二劍已經斬出。這次女子不敢硬接，身形暴退。就在她即將退入宮殿陰影時，星兒突然雙手合十——
女子周圍的空間如玻璃般碎裂！她的一條手臂被生生切斷，斷口處不是血肉，而是機械結構與紫色黏液！
“空間操控...完全覺醒...“女子怨毒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你們會后悔的...“
黑色宮殿突然開始下沉，轉眼間便消失在洶涌的海面下。陳夜癱坐在礁石上，光劍暗淡下來。星兒撲進他懷里，渾身發抖。
“哥哥...我們到底是什么...“
陳夜輕撫她的銀發：“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向手中光劍，“我們接下來要做什么。“
光劍微弱地閃爍了一下，仿佛在回應。遠處天邊，第一縷晨光刺破烏云，照在海面上那縷化作晶體的黑發上——里面隱約浮現出與柳如煙一模一樣的臉龐，正在無聲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