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諦天麟現
斷魂崖上，罡風如刀。
陳夜盤坐在崖邊凸出的巖石上，玄天劍橫放膝前。三日前皇陵一戰留下的內傷仍未痊愈，每次呼吸都帶著隱隱刺痛。青松觀主躺在不遠處，面色灰敗，胸口纏繞的繃帶滲出暗紅血跡。
“觀主，再服一粒清靈丹。“陳夜從玉瓶中倒出最后一粒丹藥，小心喂入老道口中。
青松觀主艱難吞咽，喉結滾動幾下，才勉強開口：“夜兒...那人未必可信...林破天前世能背叛你，今生...“
“我知道。“陳夜指尖輕撫劍身，玄天劍發出細微嗡鳴，“但他掌握著母親的下落，哪怕龍潭虎穴也得闖。“
月光突然被烏云遮蔽，崖頂氣溫驟降。陳夜右手下意識握緊劍柄——子時到了！
“咔嚓“
崖邊一棵枯樹突然攔腰折斷，斷口處滲出黑色黏液。黏液蠕動著形成一個人形輪廓，漸漸凝實成戴著銀色面具的黑衣人。
“準時，我喜歡。“面具人聲音依舊年輕，卻比三日前多了幾分沙啞。他右手提著個鐵籠，里面關著一只通體雪白的三尾狐貍，左眼上有道猙獰傷疤。
陳夜瞳孔微縮：“諦聽狐？“
“眼力不錯。“面具人輕笑，“這小東西能辨謊言，所以...“他猛地捏碎鐵籠，一把掐住狐貍脖子，“接下來的對話，若有半句虛言，我就擰斷它脖子。“
諦聽狐發出凄厲哀鳴，三尾纏上面具人手臂，卻無法掙脫。
“你——“陳夜騰地站起，玄天劍青光大盛。
面具人卻不慌不忙：“別急，先看個禮物。“他左手拋出一塊留影石，空中頓時浮現畫面：暗星總壇地牢中，柳如煙被七根封魂釘釘在墻上，腳下是復雜血陣，而鎖住她的鎖鏈另一端...竟延伸進虛空！
陳夜渾身發抖，不是因恐懼，而是憤怒。那鎖鏈上熟悉的紋路——分明與玄天劍上的“諦天麟“圖騰同源！
“你們用我母親...禁錮神獸？！“
面具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摘下面具。月光下露出一張清秀少年面孔，約莫十七八歲，左頰有道新鮮劍傷，還在滲血。
“認識一下，我叫葉塵。“少年嘴角勾起詭異弧度，“當然，你也可以叫我...林師兄。“
陳夜如遭雷擊。這少年容貌與林破天毫無相似，但說話時偶爾閃過的神態，卻與前世那個背叛他的摯友一模一樣！
“一體雙魂？“青松觀主突然咳嗽著坐起，“你體內有林破天的殘魂！“
葉塵——或者說林破天——贊賞地點頭：“老道士見識不凡。沒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是葉家遺孤，而我...只是借住。“他指了指額心若隱若現的黑氣，“多虧暗星的'奪舍大法'，讓我這縷殘魂得以茍延殘喘。“
陳夜強忍殺意：“條件。“
“爽快！“葉塵大笑，“第一，我要玄天劍上三滴精血；第二，幫我殺一個人。“
“誰？“
“暗星現任圣女——蘇清綰。“葉塵眼中閃過刻骨仇恨，“她才是當年策劃背叛你的真兇！蘇婉兒...不過是個傀儡。“
陳夜腦中“轟“的一聲，前世記憶碎片突然重組：絕情崖上，蘇婉兒動手前眼中閃過的掙扎；林破天臨死時喊的“清綰救我“；還有暗星令牌上那個“蘇“字...
“蘇清綰是蘇婉兒的...“
“孿生姐姐。“葉塵接口，“也是暗星真正的掌控者。三百年來，她靠奪舍親族女子軀體延續生命，現在的宗主不過是她的又一個傀儡。“
話音未落，諦聽狐突然厲聲尖叫，三尾炸毛！葉塵臉色大變，猛地捏碎狐貍脖子：“找死！“
幾乎同時，陳夜玄天劍出鞘，一道劍氣斬向葉塵身后虛空！
“嗤啦“一聲，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被劍氣撕裂，露出個黑洞。一個紫袍老嫗踉蹌跌出，手中淬毒匕首距離葉塵后心僅三寸！
“暗星的追魂使？“葉塵驚魂未定，隨即獰笑，“看來我那位'好師父'等不及了。“
老嫗不答，身形一晃竟化作七道虛影，從不同角度撲來！每道虛影手中匕首都泛起幽藍光芒——劇毒！
陳夜劍勢一變，《玄天劍訣》第四式“月蝕“出手。黑色劍光如潮水漫過，六道虛影瞬間湮滅，唯剩本體被逼退到崖邊。
“小子找死！“老嫗厲喝，突然掏出一枚血色鈴鐺猛搖。
“叮鈴——“
鈴聲刺耳，陳夜頓覺氣血翻涌，右臂龍鱗不受控制地浮現！更可怕的是，體內三種血脈再次暴走，沖突產生的劇痛讓他單膝跪地。
“血魂鈴？！“青松觀主驚呼，“夜兒小心，這是專門針對古族血脈的邪器！“
老嫗得意大笑，正要乘勝追擊，突然渾身一僵——一截劍尖從她胸口透出！
葉塵緩緩抽回漆黑長劍，輕聲道：“追魂使大人，您難道不知...我最討厭別人打擾談話？“
老嫗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胸前迅速擴散的黑氣：“你...你敢背叛宗主...“
“背叛？“葉塵湊到她耳邊，“回去告訴蘇清綰，林破天...來討債了。“
老嫗還想說什么，整個人卻已化為黑煙消散。
危機暫解，陳夜卻狀況不妙。血魂鈴引發血脈暴走，右臂龍鱗、左眼星紋、胸口古族符印同時顯現，三種力量在體內廝殺，皮膚表面不斷鼓起又平復，仿佛有活物在皮下竄動！
“嘖，麻煩。“葉塵皺眉，突然割破手腕，將血滴在陳夜額頭，“林破天的'噬心訣'能暫時平衡血脈，忍著點！“
黑血入體，陳夜如墜冰窟。前世最痛恨的功法此刻卻成了救命稻草，諷刺得讓他想笑。但效果立竿見影——三種血脈逐漸平息，首次達成微妙平衡。
“為...為什么幫我？“陳夜喘息著問。
葉塵表情突然變得復雜：“當年...我欠你的。“說完，他猛地轉身，“沒時間了，血魂鈴一響，暗星很快就會——“
話音戛然而止。整個斷魂崖突然劇烈震動，遠處地平線騰起一道金光！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咆哮，金光中浮現巨獸虛影——龍首麟身，背生雙翼，正是古籍記載的諦天麟！
“不好！“青松觀主面色大變，“暗星提前釋放了神獸！“
更驚人的是，虛影頸部纏繞的鎖鏈另一端，赫然連接著一個渺小人影——柳如煙！她如同風箏般被拽在空中，七根封魂釘在金光中閃爍不祥紅光。
“娘親！“陳夜目眥欲裂，玄天劍感應到主人情緒，爆發出刺目青光。
葉塵卻一把按住他：“別沖動！那是幻象，真身還在暗星總壇！諦天麟這是要引你過去！“
仿佛印證他的話，巨獸虛影突然看向斷魂崖，金色豎瞳鎖定陳夜。一道精神波動直接傳入陳夜腦海：
「古族后裔...救我...救我們...」
陳夜如遭雷擊，腦海中突然閃過無數畫面——暗星總壇地底祭壇、柳如煙被鎖在中央、蘇清綰手持血色天機玉...最后定格在一個恐怖場景：自己手持玄天劍，刺穿柳如煙心臟！
“啊！“陳夜抱頭慘叫，那些畫面太過真實，仿佛預見未來。
青松觀主見狀，咬牙站起，拂塵炸裂露出隱藏的玉柄。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玉柄上：“靈寶天尊，三十六天罡，現！“
玉柄光芒大盛，化作三十六道符印環繞三人。葉塵震驚地看著老道：“你是...靈寶天尊的化身？！“
“一縷分神罷了。“青松觀主——現在應該稱他為靈寶天尊——氣息陡然變得深不可測，“三百年前算到今日之劫，特留此身應劫。“
他看向陳夜，眼中滿是慈悲：“夜兒，諦天麟乃古族守護神獸，被暗星囚禁三百年，與你母親性命相連。要救柳如煙，必先救神獸，但...“
“但什么？“
“但神獸獲救瞬間，蘇清綰必會啟動'血祭大陣'，你母親...九死一生。“
陳夜沉默片刻，突然笑了：“那就讓蘇清綰沒機會啟動大陣。“他看向葉塵，“你說要殺她，可知道暗星總壇布局？“
葉塵點頭，以劍為筆在地上畫出簡圖：“總壇有七重禁制，對應北斗七星。蘇清綰常在搖光殿，但要破禁制，需先毀天樞陣眼...“
正說著，遠處諦天麟虛影突然痛苦翻滾，鎖鏈嘩啦作響。陳夜右臂龍鱗同時發燙，腦中再次響起神獸哀鳴：
「快...沒有時間了...」
靈寶天尊嘆息：“夜兒，是時候做決定了。“
陳夜深吸一口氣，玄天劍指天立誓：“我陳夜在此立誓，必斬蘇清綰，救母弒仇！“話音未落，劍身“諦天麟“圖騰突然活了過來，化作金光沒入他眉心。
額間一陣灼痛，陳夜摸到一個新出現的菱形印記。與此同時，體內三種血脈徹底平衡，氣息節節攀升——武師中期！
“古族認主印記...“葉塵喃喃道，“這下有意思了。“
靈寶天尊卻面色凝重：“夜兒，你只有十二個時辰。印記完全成形時，蘇清綰會立即感知到你的位置。“
“足夠了。“陳夜收劍入鞘，看向遠方，“葉塵，帶路。“
葉塵——或者說林破天的殘魂——露出復雜笑容：“師弟有令，敢不從命？“
就在三人準備動身時，地面突然裂開，九道紫金龍氣破土而出！陳玄極的狂笑從地底傳來：
“想走？把命留下！“
“轟！“
整個斷魂崖崩塌下墜，煙塵中，武圣級別的威壓如海嘯般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