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求醫
- 聊齋從結緣菩提樹開始
- 言泉九流
- 2139字
- 2025-05-30 07:05:00
青溪縣城外,官道旁支起幾間草棚,粗木為柱,茅草覆頂。
棚下三五張方桌,幾條長凳。
茶博士肩搭汗巾,提壺奔走,為過往行人斟茶倒水。
幾個腳夫蹲在棚角,捧著粗碗牛飲,汗珠順著脖頸滾落。
驛站門前拴著幾匹瘦馬,毛色雜亂,低頭啃食槽中草料,不時甩尾驅趕蠅蟲。
城門外市集上人聲鼎沸,挑擔的貨郎、叫賣的商販、挎籃的婦人擠作一團。
青石板路被踩得油亮,兩旁店鋪鱗次櫛比,布幌子在風中翻卷。
肉鋪案上掛著半扇豬肉,血水滴滴答答。
鐵匠鋪里爐火熊熊,錘擊聲叮當不絕。
街角貼著官府的懸賞告示,紙色泛黃,墨跡猶新,畫著個虬髯大漢。
幾個閑漢圍攏指點,議論紛紛。
東側日鑄嶺古道蜿蜒入山。
偶有樵夫負薪而下,或香客執杖而上,身影漸次隱沒于蒼翠之中。
山風掠過樹梢,沙沙作響,遠處傳來幾聲鷓鴣啼叫,悠長凄清。
趙笈替身化作的少年道士立在茶棚外。
青布道袍洗得發白,背負長劍,面色冷峻。
他目光掃過市集喧囂,繳納了入城費,徑直入城。
想起那日龍女猜測,幕后黑手躲在官府,借助官氣遮蔽天機。
他雙目微瞇,眼底泛起一層青芒。
城池上空濁清交織。
市井處騰起灰白炊煙,東門茶肆飄著淡黃茶氣。
西北角卻有一道絳紫官氣筆直沖霄,如傘蓋般籠罩。
那紫氣中隱現獬豸虛影,正是縣衙獨有的刑名之氣。
循氣而行,趙笈來到青溪縣衙門前。
儀門前兩尊石狴犴,雖是死物,在趙笈眼中卻口噴赤紅煞氣。
他左右看了看,此刻縣衙內外進出行人甚多,倒是不便闖入。
于是尋了對面一間茶樓,準備等到晚上再去一探縣衙。
趙笈挑了臨窗位置,竹簾半卷,正對縣衙儀門。
跑堂端來茶壺,茶湯卻是上好的雪芽,白毫在沸水里舒展如銀魚。
趙笈端起茶盞,感受口舌之間苦澀。
心中卻是思量:“若說整個青溪縣,官氣最重的地方,當屬青溪縣衙。只是這里每日人進人出,幕后黑手隱藏此處,只怕不易。”
門前忽起騷動,趙笈順著聲音望去。
四名捕快按刀而入,為首者面如重棗,腰間鐵尺磨得锃亮。
茶鋪掌柜忙迎上去:“鄭班頭辛苦,今日還是老規矩?”
那鄭班頭將刀鞘往桌上一頓:“沏壺濃茶,弟兄們還要去尋大夫。”
“可是縣尊公子的病......”掌柜壓低嗓子。
鄭班頭悶哼一聲:“三日前從日鑄嶺回來便昏迷不醒,城里的郎中瞧了個遍,連紅興府請來的名醫也束手無策。”
掌柜命人給鄭班頭上茶,低聲說道:“莫不是撞了不干凈的東西?”
鄭班頭眉頭微挑:“陳掌柜,莫要胡說。”
掌柜陪笑道:“小的多嘴。”
鄭班頭拉住要轉身離去的掌柜,皺眉問道:“掌柜的剛才話里有話,不妨說完。”
掌柜湊近:“小人也是瞎猜測。半個月前,陳家巷陳安順家老三,也是突然昏迷。陳家后來請了朝陽觀的道長,說是沖撞了邪祟。”
掌柜退下后,鄭班頭端著茶碗怔怔不語。
手下低聲問道:“頭兒,這事情確實邪門,要不派人去朝陽觀問問。”
鄭班頭猶豫片刻,搖頭道:“縣尊讓我們尋大夫,別節外生枝。”
就在這時,鄭班頭武人的直覺,讓他感到一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警惕轉頭,卻見一位略帶稚氣的少年道士,雙目炯炯看著他。
“這位道長有何見教?”鄭班頭瞇起眼睛。
久在官場的鄭班頭,知曉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并未因為趙笈年輕而看輕,主動開口道。
趙笈青布道袍無風自動:“貧道白玉蟾,方才不小心聽到班頭和掌柜對話。貧道略通岐黃之術,或可一試。”
捕快們哄笑起來,有個年輕的捕快按著刀柄:“江湖術士也敢......”
話音戛然而止。
趙笈左手虛按,桌上茶壺竟凌空浮起,壺嘴傾瀉的茶湯在半空凝成一道水劍,須臾間又散作漫天雨露,點滴不沾眾人衣襟。
年輕捕快手中茶碗當啷落地。
趙笈撣了撣衣襟,茶樓里靜得能聽見銅壺余沸的咕嘟聲。
鄭班頭見趙笈露了手不俗道術,立馬神色變得恭敬不少。
知曉眼前道士,不是那種修野狐禪的鄉野術士。
眼前道士看著年輕,焉知不是修行高深,返老還童。
于是上前恭敬道:“道長莫非是在朝陽觀修行?”
趙笈搖頭:“貧道云游四海,并非朝陽觀出身。”
鄭班頭看著趙笈,神色猶豫。
若是來歷不明的道士,私自帶回縣衙,治不好小衙內,他還要吃怪罪。
何況,眼前道士雖然道術不俗,但修道和治病,還是有區別的。
趙笈似是知曉鄭班頭疑惑,從懷中取出一枚暗金色香丸。
正是佛門凝聚香火之力而成的香丸。
他雙掌一合,香丸竟在掌心化作金粉,隨他吹氣成霧,直撲鄭班頭。
鄭班頭駭然起身,卻覺對面一股磅礴之力,壓得他起身不能。
隨著霧氣進入體內,鄭班頭頓時感覺渾身暖流涌動。
“這是...”鄭班頭話音未落,猛地扯開衣襟。
左肩處三年前追捕江洋大盜時留下的暗傷,竟然無藥自愈。
“帶我去見你們縣令,若真醫不了,也怪罪不了你。”
趙笈微笑看著鄭班頭。
佛門香丸中香火之力,鄭班頭吸納不了,但香火之力入體,卻可治愈他體內暗疾,取信于他。
鄭班頭這才信了眼前少年道長,果非凡俗。
趙笈隨鄭班頭踏入縣衙儀門。
縣令施愚山心憂兒子,在后院聽聞鄭班頭請來名醫,連忙傳喚。
當看到所謂名醫,竟然是一名年不足二十的少年道士,施愚山頓時心中慍怒。
鄭班頭連忙開口:“縣尊,這位白道長醫術高明。屬下三年前留下的暗傷,幾乎不藥而愈。”
言外之意,這真不是我隨便找了人來應付差事。
這位道長,是有真本事的。
二人說話之際,趙笈也在仔細端詳施愚山。
就見此人頭頂青氣如華蓋,其中隱現一絲赤芒,恰似青龍頷下含珠。
那青氣時而凝作一團,時而舒展如云霞鋪錦,顯是刑名之氣中暗藏騰達之機。
赤芒雖細,卻如燭照幽潭,分明是官星耀彩之相。
印堂如覆舟,赤氣貫天庭。
主四十歲后掌印綬,封疆大吏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