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時間一晃而過。

清晨，呂亮站在家門口，等著那個答應與他一同前往“流星街”的人。

幾分鐘后，一輛看起來破舊的浮空車盤旋而來，機身上的劃痕斑駁可見，像從拆車廠剛拖出來一樣。

“這玩意兒能飛？”呂亮忍不住腹誹。

車停穩，門開。

走出來的，是一身普通運動服的軒轅清。

他沒有慣常的高冷，整個人就像個來地上串門的高中生，跟上次初見時那股從容自信判若兩人。

“怎么，一直盯著我干嘛？”軒轅清輕輕笑了笑，順手掃了眼呂亮家的街道環境。

呂亮被他不動聲色的觀察看得有些不自在，趕緊低頭裝作沒事。

“上車吧。”軒轅清像是無意地一招手，轉身鉆入車內。

呂亮也跟了上去。

——然而，剛一進車廂，他整個人就愣住了。

外面是掉漆破銅爛鐵，里面卻是未來感爆棚。

駕駛艙空空如也，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智能圓桌，兩排弧形沙發環繞在旁，燈光柔和、空氣清新，一坐下沙發就自動貼合脊背。

“外殼是偽裝？”呂亮忍不住問。

“嗯。”軒轅清點點頭，望向窗外，“第一次來地上，總得小心點。”

頓了頓，他突然側頭道：“你們這邊住的條件……不太行。要不要考慮搬去我家？修煉條件會比這好太多。”

這話聽著是好意，呂亮卻下意識地一陣別扭，毫不猶豫地回絕：

“算了，我在上面挺好的。”

軒轅清沒說什么，只是輕笑一聲，重新看回窗外。

呂亮咳了咳，試圖轉移話題：“今天你找我和王承恩，是有什么事？難道和他那天暴走有關？”

軒轅清搖了搖頭，沒有解釋。

“到了再說。”

兩人對視片刻，默契地停止了交談，靜靜看著窗外的景色流轉。

不到二十分鐘，浮空車緩緩降落，抵達目的地——

流星街。

停車場停在外圍，他們選擇步行進入。

沿途街道從整潔規整漸漸過渡到破舊斑駁，街道兩側的高樓被低矮建筑取代，帶著一股上世紀街區的懷舊氣息。

空氣里充斥著烤肉香、酒精味，還有些刺鼻的熏香。

“到了。”軒轅清指著前方。

街口上，一塊斑駁但醒目的金屬牌匾懸掛在拱門上——

【流星街】

“你們終于來了，慢死了。”王承恩從街口躥出來，紅發張揚，表情略顯不耐。

軒轅清看了看腕終端：“不是剛剛好嗎？”

王承恩翻了個白眼。

軒轅清笑了笑，從口袋里掏出兩個銀色手環遞過去。

“戴上它，按下啟動按鈕。”

呂亮和王承恩對視一眼，照做。

下一秒，手環內發出提示音：“信號已屏蔽，已脫離常規網絡。”

“這是我家下屬公司做的小玩意兒。現在咱們的對話不會被監聽，但太空上的天眼依然在，所以不要太放松。”

說罷，他望向王承恩：“帶路吧，你之前說有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王承恩嘿嘿一笑：“保證安全，跟我來。”

流星街越往里走，景象越混亂。

街邊是全息投影廣告、涂鴉墻、露天酒吧、搖滾廳，燈紅酒綠交織其中，穿著暴露的女郎招手搭訕，賭徒圍在老虎機前咆哮。

“你很熟？”呂亮小聲問。

“這可是我從小混大的地方。”王承恩回頭，露出滿嘴得意的笑。

他帶著兩人穿過密集人群，走到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前，手掌按在門鎖上。

【虹膜識別成功】

門緩緩開啟，里面是一段陡峭的臺階向下延伸。

呂亮皺眉：“在地下？”

“放心，這是保險屋改造的，絕對安全。”王承恩走在前頭，一邊踩臺階一邊隨口解釋。

“這段樓梯有三十八道隱藏式火力與驗證機關，錯一步就會被直接清除。”

“……”軒轅清臉色微變，警惕地看了看墻角密密麻麻的小孔。

“你確定你不會搞錯？”

“我第一次來啊。”

“……”

呂亮和軒轅清默契地往后退了兩步。

走了七八分鐘，抵達盡頭。

一扇老式的舵門堵在面前，王承恩擼起袖子，雙手猛擰。

“咔噠。”

門開。

“你剛剛要是擰錯角度，會不會被打成篩子？”軒轅清盯著那門。

“會啊，不過運氣不錯。”

“我信了你的邪。”

門后是一個昏暗封閉的金屬艙，燭光昏黃。

“歡迎來到‘真空室’。”王承恩點燃蠟燭，“這里地下三百米，上面一百米全是信號屏蔽金屬，連天眼都查不到。”

他斜靠在墻上，揮揮手：“好了，說吧，到底啥事，搞這么神秘。”

軒轅清盤膝坐下，示意呂亮也坐。

“今天找你們，是想聊聊我們參與的‘修仙者計劃’。”

王承恩摸摸后腦勺：“不就是修煉嗎？還有啥？”

軒轅清轉頭看向呂亮。

呂亮沉默了一下，緩緩開口：“這計劃……有點像放養。感覺他們根本不在乎我們活得怎樣，只關心修煉效果。”

“嗯。”軒轅清點頭，聲音低沉：“你們感覺到了吧？隨著我們變強，白玉京和我們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奇怪了。”

“我們以為我們是參與者，其實不過是……第一批試驗品。”

空氣一下子靜了。

“修煉資源免費，還有全面的身體檢測，誰都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軒轅清眼神一凝。

“他們在觀察、測試、收集數據……我們，就像裝了芯片的老鼠，在跑迷宮。”

“可問題是，我們跑得越快，他們控制得越緊。”

“未來一旦我們突破了某個臨界點，他們恐怕不會再像現在這樣‘放養’我們。”

王承恩嘴角抽了抽：“那你叫我們來，是想干嘛？跑路？”

軒轅清冷笑一聲：“跑？往哪兒跑？地上地下一體化網絡，白玉京只要動一個手指，我們寸步難行。”

“但我們可以做一件事——未雨綢繆。”

他從兜里拿出三塊數據芯片，分別推給兩人。

“這是我搜集整理的白玉京研發記錄碎片，里面有不少關于我們體內特殊細胞、靈根改造的秘密……你們自己看。”

“我不勸你們做什么，只想告訴你們一件事——不要太相信那些笑著給你資源的人。”

呂亮默默接過芯片，心頭一緊。

從浮空車剛起飛的那一刻起，他就隱約知道今天不只是普通邀約。

現在，他更清楚——這可能是決定他們命運的一天。

密室之中，燭火微動，三人對視無言。

風暴正在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