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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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怔楞一剎，忙問：“兵曹可是表字儁乂！”

“縣尉知我表字?”

張郃納悶不已。

在他的記憶里，自己從未見過劉備，那他又如何知曉自己名字。

見張郃承認，劉備頓時了然。

這就是了，怪不得能在老三手下撐這么久，且毫發未傷，原來也是一員猛將。

有意思的是，據正史所載，張郃在漢中之戰前夕，于宕渠為張飛所敗，僅帶了十余人棄馬爬山而逃。

如今看來，不是冤家不聚頭。

劉備隨后問道：“懏乂為何深夜于此?”

張郃恭敬回答：“此間鄉民報案，有賊人劫掠，故引兵前來查看?！?

身為兵曹，亦是職責所在。

劉備點頭，“吾亦是為此事而來，這伙賊人在我安喜境內殺人劫掠，遁匿于此。事急從權，為防賊人逃脫，故而沒有事先發信函與漢昌令知會?！?

事情說清，雙方自是罷手。

張郃命人將賊人尸首提來，交于劉備。

瞥了眼尸首，劉備微微搖頭，目光坦然:“賊人既是兵曹所殺，便是兵曹的功勞，山谷中還有數百賊眾，此間乃漢昌境內，便也交由兵曹處置好了。我只帶回被劫掠的糧食即可……”

“大哥，這可是賊首啊！”

眼見大好功勞白白拱手讓人，一旁的張飛急得抓耳撓腮。

劉備則擺手示意無需多言，隨后引張郃入山谷進行交接。

張郃自是感激不盡。

將俘獲賊人盡數交與張郃，劉備亦是收整隊伍。

臨別之際，劉備拱手，依依不舍:“儁乂，我與你一見如故，以后若有難處，盡管來安喜找我，定當竭力相助!”

張郃目光與其相對，但見誠摯熱烈，心下不禁動容。

想他從軍入伍數載，好不容易才博得兵曹之職，何曾被人如此器重，心下感動之余，亦是重重抱拳，篤聲應下:“承蒙縣尉厚愛，在下銘記于心!”

…………

告別劉備，張郃押送一眾賊人回到縣府。

得知這伙賊人身份，漢昌令楊遷非但沒有褒獎，反而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直打轉：“哎呀呀，我的張兵曹唉，這次你可闖下大禍了！”

張郃大為不解：“縣尊此話何意?”

楊遷則是道來：“這伙賊人出自黑山，黑山賊人甚眾，據傳有十數萬人，州郡亦不能治，況我區區小縣?”

“我們平日與那黑山賊人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殺了他們頭目，賊人豈會善罷甘休！”

“你說安喜縣尉有意把賊人交予你，我看他想送你功勞是假，想禍水東引為真……”

聽到后面，張郃實在忍不住了，打斷說道：“縣尊，依卑下所見，劉縣尉絕非此等小人！”

他是親眼見過劉備的，其人氣度非常，有君子之風，英杰之氣，而非縣令口中的狡詐之人。

“你不過才見了他一次，何以如此篤信他不會騙你，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楊遷仍是固執己見。

在他看來，能把這樣的功勞拱手送人，必然心懷叵測。

張郃不與爭辯，順著話往下問：“那依縣尊的意思?”

楊遷沉吟片刻，緩緩道來：“如今之計，唯有遣一使者前往黑山，將賊人尸首送還，再許些好處，向其講明原由，使其勿要大動干戈?！?

張郃聞言不悅：“縣尊，我等為官，向賊俯首，豈非顛倒黑白！”

“唉……”楊遷嘆了口氣，世道變幻，茍全性命才最緊要。

張郃搖頭，目露堅毅：“您當初募我為兵曹，可不是這般說的！你說身為兵曹，要護境安民，要驅賊討逆，如今卻向賊人低頭，我絕計不為！”

張郃態度強硬，楊遷不由軟了幾分：“那你有何高見?”

張郃抱了個拳，將心中所想道出：“卑下以為，可向郡府稟明情況，漢昌乃其治下，賊人若是大舉來犯，郡府必不會坐視不顧?！?

“除此之外，還可聯合周邊縣地共抗賊人。有道是唇亡齒寒，他們不會見死不救，且劉縣尉也說過，若有難處，定會鼎力相助！”

看著張郃信誓旦旦的模樣，漢昌令暗自搖頭，心說年輕人就是愚鈍，別人說什么就信什么，遲早要吃大虧。

但他并未出言打擊張郃的積極性，畢竟日后和賊人搏命還得倚仗眼前之人，遂口頭先應承下來，心底則是另作打算。

…………

黑山賊?

返程途中，劉備從裴元紹口中得知了這伙賊寇身份。

自大賢良師張角死后，黃巾軍為官軍所破，四分五裂。

一部分冀州黃巾為求活路，陸續向西逃進太行山脈的諸山谷之中。

又恐朝廷征討，故不再自稱黃巾。

因其大多聚于太行山脈南端的黑山，加之原先山谷中的草寇賊人入伙，勢力漸漸壯大，故而也被地方郡縣稱為黑山賊。

回到縣城，長長的糧車隊伍引來無數百姓駐足觀望。

關羽第一時間趕了過來，見大哥三弟無恙，拱手見禮的同時，擔憂的心亦是放了下來。

人群中的豪紳則是瞠目結舌，這些糧車粗略估計也有兩三千石，劉備從哪弄來的這么多糧食。

其中也不乏一些人厚著臉皮，拐彎抹角的試探：“縣尉，您若是缺糧，大可向我等知會一聲，何必往別處去借?”

“借?”

張飛騎在馬背，斜睨了這些豪紳一眼，滿臉鄙夷。

遭到張飛輕慢，豪紳們只在心底惱火，表面卻是疑惑發問：“兵曹，難道這些糧食不是借來的？”

“當然不是，這是甄家點名送給我大哥的！”

張飛嗓門粗獷，又道：“昨日賊人劫掠，大哥率我等討賊，經過連番廝殺，這才將糧食奪回！”

跟在其身后的士卒昂揚起腦袋，一臉驕傲模樣。

許多新卒經過此番廝殺歷練，已然成長許多。

甄家！

豪紳們面面相覷，好似有個龐然大物忽然浮現于眼前。

討賊什么的他們并不關心，他們關心的是，初來不久的劉備是如何與甄家搭上了線。

竊竊私語，最后得出一致結論。

定是盧公從中牽線，畢竟甄家的二公子如今就在大將軍何進府上任職，盧公平日里與大將軍府有所往來，甄二公子或多或少會知曉一些內幕，故而叫家族這邊加以照拂……

眾人越想越是覺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