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6年春分，我蜷縮在臥室飄窗邊，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得掌心出汗。**英雄牌鋼筆的圖片被放大到300%，筆帽內側的「LZW」刻字像道陳舊的傷疤，邊緣的銅綠在微距鏡頭下呈現出不規則的裂紋，像極了《夜鶯游戲》里描述的「量子詩稿裂痕」。商品標題「1998年銀杏巷老宅遺物」后的紅色「已降價」標簽刺目，仿佛故事里頻繁出現的血色楓葉。

賣家ID「舊物收藏家_0915」的頭像突然閃爍，從灰綠色霉斑扭曲成模糊的人臉輪廓。

我吞咽著干澀的唾沫，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請問刻字是否屬于林芝婉？就是《夜鶯》里那個...」

消息發送鍵按下的瞬間，飄窗玻璃突然凝出霧氣，三月的暖春竟泛起深秋的涼意。秒回的消息帶著異常的空格，每個字都像從墨水瓶里撈出的鉛塊：

「是她的鋼筆

但夜鶯的歌聲

從不只屬于一個人」

快遞三天后抵達，牛皮紙包裝邊緣沾著疑似煙灰的黑色顆粒。

膠帶印著「永夜書局」的燙金logo，齒輪與鋼筆交織的圖案下有行小字：「舊物會呼吸，故事永不停」。我用裁紙刀劃開包裝的剎那，半片楓葉書簽如蝴蝶振翅跌落，葉脈間的「Z.W」縮寫被透明膠反復粘貼過，膠痕下隱約可見「1998.09.15」的日期——那是故事中銀杏巷火災的夜晚。

鋼筆裹著泛黃的信紙，信紙上的藍黑墨水在拆封時簌簌掉落，像具風化的骸骨。

「別讓筆尖干涸，否則夜鶯會停止歌唱」的字跡周圍，有無數細小的爪狀劃痕，像是某種生物試圖突破紙面的掙扎。我突然注意到，信紙邊緣的毛邊呈鋸齒狀，與《夜鶯與玫瑰》里描述的「用鋼筆尖刻寫的臨終遺書」質地相同。

將鋼筆收入抽屜時，金屬筆帽與木質抽屜碰撞出清越的響聲。

那聲音讓我想起書中「夜鶯振翅」的隱喻，不禁打了個寒顫。手機這時彈出閑魚提醒，賣家「舊物收藏家_0915」更新了動態：一張模糊的照片里，我的公寓樓在暮色中矗立，窗口映著我拆快遞的剪影，而照片右下角的時間戳顯示拍攝于三天前——鋼筆發貨的當天。

窗外的銀杏樹在春分的暖風中沙沙作響，卻有片楓葉從枝頭飄落。

我撿起楓葉，發現葉面上用隱形墨水寫著細小的英文：“Observer becomes the observed.“（觀測者成為被觀測者）。當我對著陽光辨認字跡時，楓葉突然自燃，灰燼中露出半枚鋼筆尖，正是英雄100型的特細筆尖，和我剛收到的那支完全一致。

書桌抽屜里傳來微弱的震動，像是鋼筆在黑暗中跳動。

我顫抖著打開抽屜，鋼筆帽上的「LZW」刻字在月光下泛著青芒，縫隙間卡著半張紙條，上面是孩童的筆跡：「大姐姐，別用這支筆寫作業，會被夜鶯吃掉哦——來自1998年的林夏」。紙條邊緣沾著不明液體，散發著藍黑墨水與福爾馬林混合的氣味。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閑魚推送了新的商品：

「二手銀杏葉書簽，附帶1998年火災現場土壤，售價：你的恐懼值」

賣家ID是「舊物收藏家_0915」，頭像已經變成清晰的人臉——那是《夜鶯游戲》里失蹤的插畫師，他的最后一幅作品，正是鋼筆刻字「LZW」的素描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