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璃突然笑了，“妾身不怕死，只是還有心愿未了”。

“什么心愿？“裴硯之眸光驟冷，聲音里淬著寒意。

溫如璃纖指輕抬，指尖如蝶翼般掠過他緊繃的下頜線。她仰起臉，眼中漾著破碎的月光：“世子...可愿助我？“朱唇輕啟，吐出的話語卻重若千鈞，“我要為家父翻案雪冤。“

“翻什么案？“他眸光微閃。

“三年前漕運(yùn)圖泄露案。“她聲音輕得像落在劍刃上的雪，卻字字見血，“家父溫明德...是被人構(gòu)陷的。“最后一字落下時，一滴清淚正巧碎在他玄色衣襟的暗紋上。

裴硯之眸色一暗。果然如此。他松開鉗制，卻見溫如璃從貼身小衣中取出一封密信：“這是能證明家父清白的證據(jù)。但妾身一介女流，需借世子之力...“

“所以這些日子。“裴硯之打斷她，聲音冷得像冰，“你的眼波流轉(zhuǎn)，欲拒還迎，都是為了利用我？“

溫如璃不答，只是將密信塞進(jìn)他掌心。信紙還帶著她的體溫和淡淡茉莉香，像某種無聲的誘惑。

裴硯之突然覺得無比疲憊。他翻身上馬，將人撈進(jìn)懷里：“回府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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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子時過半。

裴硯之獨(dú)坐書房，面前攤著那封密信。字跡確是恩師齊閣老的手筆，詳細(xì)記錄了溫二爺如何陷害長兄的全過程。信末還附了份名單，赫然有幾個當(dāng)朝重臣的名字。

“呵...“

他仰頭灌下一杯烈酒，喉結(jié)滾動間，又想起馬背上溫如璃緊貼著他的觸感。她求他時眼中含淚的模樣，與平日撩撥他時判若兩人。若這一切都是演技...

“砰！“

酒壺砸在墻上，碎片四濺。裴硯之扯開衣領(lǐng)，胸膛上還殘留著她發(fā)絲的觸感。他鬼使神差地取出箱底那件月白襦裙——她入宮前換下的，領(lǐng)口處還沾著茶漬。

布料貼在臉上時，那股茉莉香似乎更濃了。裴硯之閉上眼，恍惚間又看見她穿著粉紗裙的模樣，腰間鏤空處那一線雪白，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硯之...“

幻聽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裴硯之猛地睜眼，卻見溫如璃不知何時站在案前。她只穿了件杏紅肚兜，雪白的肌膚在燭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那串佛珠仍懸在腕間，守宮砂卻不見了。

“你喜歡我。“她俯身，唇瓣幾乎貼上他的，“從靈堂第一眼就喜歡。“

裴硯之想反駁，卻發(fā)不出聲音。溫如璃輕笑，指尖解開肚兜系帶——

“嘩啦！“

夢境碎裂時，裴硯之發(fā)現(xiàn)自己伏在案上，掌心攥著的卻是那件紅肚兜，月白襦裙不知何時已被放在案邊。窗外已是黎明，而褻褲間未散的潮熱卻提醒著方才夢里那些不可言說的旖旎。

“世子？“裴安在門外輕喚，“齊夫人求見。“

裴硯之抹了把臉，將肚兜和月白襦裙放入暗格，嗓音沙啞：“讓她等著。“

他看向案上密信，忽然笑了。溫如璃要翻案，他何嘗不能將計就計？既然她敢撩撥，就要承擔(dān)后果。

畢竟，鎮(zhèn)北王世子從不是任人擺布的棋子。

晨光微熹時，裴硯之才從案前抬頭。指尖殘留著肚兜的觸感，衣料上那股若有若無的茉莉香仍縈繞在鼻端。他揉了揉太陽穴，正欲喚人備水沐浴，忽聽院外傳來一陣騷動。

“世子爺！王妃娘娘駕到！“裴安慌張的聲音穿透門扉，“已經(jīng)到二門了！“

裴硯之眉心驟然一跳。母親素來深居簡出，連府中花園都鮮少踏足，今日卻突然造訪，必是為著慈寧宮那樁棘手之事。他指尖微顫，不著痕跡地深吸一口氣，將翻涌的心緒強(qiáng)壓下去，抬手整了整略顯凌亂的衣袍。銅鏡中映出他瞬間恢復(fù)如常的面容，唯有那雙鳳眸深處還殘留著一絲未及掩去的波瀾。待確認(rèn)再無破綻，他才推門而出，袖中緊握的拳頭卻在跨出門檻的剎那悄然松開。

院中石徑上，鎮(zhèn)北王妃一襲絳紫宮裝迤邐而來，金線繡的孔雀在晨光中展翅欲飛。發(fā)間九鳳銜珠步搖隨著步伐輕晃，在額前投下細(xì)碎的光斑。身后跟著八名丫鬟，排場之大，堪比宮中貴妃出巡。

“母親。“裴硯之單膝跪地行禮，玄色錦袍下擺掃過青石，“何事勞您親自...“

“起來。“王妃聲音不辨喜怒，鎏金護(hù)甲輕叩著腕間玉鐲，“為娘再不來，怕你連祖宗家法都忘了。“

裴硯之垂眸起身，余光卻瞥見廊柱旁一抹素色身影——溫如璃不知何時退到一旁，一襲月白襦裙纖塵不染，腰間淺青絲絳束出不堪一握的細(xì)腰。

她微微福身，發(fā)間白玉簪折射出一道冷光，正落在王妃腳前。

“這位是？“王妃鳳眸微瞇。

“齊閣老遺孀溫氏。“裴硯之嗓音低沉，“暫居府中。“

王妃護(hù)甲一頓。她緩步走向溫如璃，裙擺掃過石階發(fā)出沙沙輕響。隨著距離拉近，溫如璃身上那股茉莉香漸漸飄來，混著一絲藥苦——是那日掌心傷口的氣息。

“抬頭。“

溫如璃依言仰臉，晨光為她鍍上一層金邊。素凈的裝扮反而凸顯了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雙眼——黑得純粹，亮得驚人，像是兩泓幽深的潭水，映著碎銀般的月輝。。

王妃突然捏住她下巴，鎏金護(hù)甲刮過細(xì)嫩的臉頰：“果然生得一副禍水模樣。“她轉(zhuǎn)向裴硯之，聲音陡然轉(zhuǎn)冷，“為個寡婦擅闖慈寧宮，你可知京中已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

裴硯之指節(jié)微緊：“兒臣奉旨照顧師母，昨夜是去慈寧宮接人，何來擅闖？“

“奉旨？“王妃冷笑，腕間玉鐲相撞發(fā)出清脆聲響，“太后昨日差人來說，你看這溫氏的眼神...不像看師母。“

溫如璃睫毛輕顫，一縷青絲從鬢角滑落，垂在雪白的頸側(cè)。裴硯之盯著那縷發(fā)絲，喉結(jié)不自覺地滾動——他想起馬背上這截頸子貼在他唇畔的觸感，溫?zé)帷⑷崮仯瑤е岳蛳愕奈⒊薄?

“王妃明鑒。“溫如璃突然跪下，月白裙裾鋪展如蓮，“世子恪守禮法，待妾身如母。是妾身愚鈍，連累世子遭非議...“

她俯身時衣領(lǐng)微敞，露出一小片如玉的肌膚。裴硯之呼吸一滯——那里有粒紅痣，正是他夢中親吻過的地方。

“好一張利嘴。“王妃鳳眸微瞇，目光掠過兒子驟然繃緊的下頜線，忽地廣袖一甩轉(zhuǎn)身，“都隨本宮回王府。今日王爺設(shè)宴，請了各府千金貴女，正好讓大家都見見這位齊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