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時，齊世瑾陰惻惻湊近：“世子爺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那賤人...“

“啪！“

裴硯之反手一記耳光，打得齊世瑾踉蹌撞上盤龍柱。他揪住對方衣領，聲音壓得極低：“再讓我聽見那兩個字，我讓你齊家滿門...陪葬。“

玄色蟒袖拂過齊世瑾慘白的臉，裴硯之大步離去，腰間玉佩在晨光中劃出凌厲的弧度。

......

裴府別院，晨霧未散。

裴硯之刻意放輕了腳步。青石板上的露水沾濕軍靴，帶著幾分涼意沁入腳心。他本該派人通傳，卻鬼使神差地想看看她晨起的模樣——是否還如那夜雨中般，眼中含淚，唇色蒼白？

寢閣外靜得出奇，連個值守的丫鬟都沒有。裴硯之皺眉，正要叩門，忽聽內里傳來“嘩啦“水聲。

“青杏，再加些熱水。“

溫如璃的聲音隔著門扉傳來，輕軟得像羽毛掃過耳膜。裴硯之呼吸一滯，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她在...沐浴？

“吱呀——“

偏室小窗被風吹開半扇。裴硯之本該立即離開，雙腳卻像生了根。透過那扇窗，他看見一道絹紗屏風，其上映著朦朧人影——她背對屏風坐在浴桶中，青絲如瀑垂落，露出纖長的頸線。隨著舀水動作，肩胛骨如蝶翼般起伏，在水汽中若隱若現。

裴硯之喉結滾動，玄色官服下的身軀繃得生疼。他該走的，可當溫如璃抬手挽發時，那道剪影讓他徹底僵在原地——

玉臂高舉的弧度牽動背部肌理，水珠順著凹陷的脊柱滾落，最后消失在腰窩處。屏風薄如蟬翼，他甚至能看清她側臉微仰的輪廓，鼻尖一滴將落未落的水珠，和隨著呼吸輕輕顫動的...曲線。

“啪！“

裴硯之生生捏碎了腰間玉佩。碎玉迸濺的聲響驚動了內室，水聲驟停。

“誰？“溫如璃的聲音帶著警覺。

裴硯之倉皇后退，卻撞翻了廊下的花盆。陶瓷碎裂的脆響中，他聽見她急急起身的水聲，和慌亂裹衣的窸窣。那具他只在畫中描繪過的身軀，此刻正滴著水珠，被布料一寸寸覆蓋...

“世子？“

溫如璃推門而出，發梢還滴著水。她只匆匆披了件月白中衣，衣帶系得松散，露出一片沾著水光的鎖骨。見真是裴硯之，她下意識攏緊衣襟，卻讓濕透的布料更貼身形，起伏的曲線在晨光中無所遁形。

裴硯之猛地背過身，嗓音沙啞：“更衣！立刻！“

他聽見她輕吸一口氣，隨即是房門關上的輕響。待腳步聲遠去，他才敢回頭，卻見地上落著她匆忙間掉落的...杏紅肚兜。那方小小的布料浸了水，軟塌塌地趴著，卻讓他想起夢中它包裹的豐盈。

“該死...“

指尖觸到冰涼絲緞的剎那，他驚覺自己竟屏住了呼吸。將肚兜攏進袖中時，絲綢劃過腕骨的觸感讓他后頸發麻。此刻他分明聽見自己血液奔涌的聲音，一下重過一下，仿佛懷揣著偷來的月亮，既怕人發現，又舍不得放回去。

裴硯之扯開領口，仿佛這樣就能呼吸順暢些。他盯著那扇緊閉的房門，想起方才屏風上的剪影——她挽發時脖頸繃出的優美弧度，像極了北疆進貢的白天鵝，優雅又脆弱，讓人想一口噙住。

半刻鐘后，溫如璃重新開門。她已換上素青襦裙，發髻松松挽著，耳垂空著，干凈得像雨后的梔子。唯有頸側未擦干的水珠，和微微泛紅的耳尖，昭示著方才的慌亂。

“世子何事？“她垂眸行禮，聲音輕得幾不可聞。

裴硯之盯著她發間將落未落的水珠，忽然想起永和帝那句“如花似玉的續弦“。他喉頭發緊，生硬道：

“明日入宮面圣。“

溫如璃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惶：“為何？“

“齊家要你殉葬。“裴硯之冷笑，“本官替你擋了，但圣上和太后...要見你。“

他看見她指尖掐進掌心，卻倔強地不肯露怯。那節細白的頸子繃得筆直，像引頸就戮的鶴，美得讓人心尖發顫。

“妾身...明白了。“她輕聲道，忽然抬眸看他，“世子方才...“

“我什么都沒看見！“裴硯之脫口而出，又立刻懊悔——這簡直是欲蓋彌彰。

溫如璃唇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他看不懂的情緒：“妾身是說，世子方才...在朝上為如璃說話，多謝。“

她說著，突然上前一步。茉莉香混著浴后的溫熱氣息撲面而來，熏得裴硯之太陽穴突突直跳。她伸手為他整理方才扯亂的領口，指尖若有若無擦過他喉結：“世子的衣領...翻出來了。“

裴硯之猛地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溫如璃。“他聲音低啞得可怕，“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玩火？“

她仰臉看他，眼中水光瀲滟：“那世子...要罰我嗎？“

這個角度，裴硯之能看見她衣領下未擦干的水痕，正順著鎖骨滑向深處。他忽然想起地上那件杏紅肚兜——此刻她里面...穿了什么？

“明日辰時，我來接你。“他猛地推開她，轉身時帶起一陣凌厲的風，“穿素些，太后不喜艷色。“

走出別院很遠，裴硯之才敢深呼吸。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她身上的茉莉香，混著一絲奶香——是浴膏的味道。他鬼使神差地抬手，發現袖口沾了一根她的青絲，在陽光下泛著淺金色的光澤。

他將那根發絲繞在指間，突然聽見身后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響。

“夫人當心！“是丫鬟青杏的驚呼。

裴硯之箭步折返，卻見溫如璃跌坐在廊下，碎瓷片扎進掌心，鮮血順著腕子往下流，染紅了素青衣袖。她臉色慘白，眼中卻無淚，只是怔怔望著血跡，像在看著某種宿命。

“怎么回事？“裴硯之單膝跪地，一把抓過她流血的手。

溫如璃輕聲道：“我...我只是想收拾那些花盆碎片，”她聲音輕得像羽毛，“可腳下突然一滑......”蒼白的唇瓣微微發抖，“手就按在花盆碎片上了。”她試圖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裴硯之盯著那截染血的皓腕——守宮砂還在，卻被血染得更艷。他忽然低頭，唇貼上她掌心傷口，在青杏的驚呼聲中，將血珠一一吮去。

“裴...世子？“溫如璃聲音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