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安將西裝外套隨意搭在臂彎,領帶松垮地垂在胸前。
喬知蘊盯著他袖口晃動的藍寶石袖扣,那是他們結婚三周年時她送的禮物,此刻在暖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冷芒。
“不是說好我去接你,怎么一人回來了?“傅宴安凝眉瞥向她,聲音像浸過冰水的瓷器。
“不敢勞煩你。“她嘴角微微含笑,帶著她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冷嘲。
傅宴安沒有吭聲,清冷的眸子泛著寒意,解開腕表擱在玄關柜上。
金屬表盤撞在大理石柜上,發出“砰”的一聲脆響。
喬知蘊睫毛輕顫,清楚他這是對她不滿,嘟了嘟嘴,就要說話。
旁邊的姜淑梅查出兩人間有些僵硬氣氛,主動起身盛湯,放在到喬知蘊面前:“知知,媽特意為你燉了蓮藕排骨湯,你嘗嘗味道如何。”
傅宴安走了過來,在她身邊落座,雪松氣息混著外面的涼意漫過來,她還沒來得及喝一口湯,先觸發了孕吐反應,胃里的酸意涌上喉嚨,順著鼻腔直刺而來,她立即沖進洗手間。
看著她逃竄背影,傅宴安的臉徹底黑了下來,如化不開的濃墨,握著瓷勺的手,也因用力泛起青筋,碰觸到碗沿時,發出叮咚作響。
喬知蘊沖進洗手間里,冷水撲在臉上的瞬間,喉間的酸腐已經沖破防線。
她跪在瓷磚上劇烈干嘔,額角青筋隨著痙攣突突跳動,生理性淚水糊了滿臉。
昨晚吃下的半碗蝦餃混著膽汁在漩渦里消失,喉嚨火辣辣地灼燒著,卻仍有酸水在胃底頑固地上涌。
“知知?“姜淑梅焦急的拍門從外面傳來:“你怎么樣?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她抬頭看向鏡中的自己,散亂的發絲黏在頸間,鎖骨隨著喘息劇烈起伏,嘴角還掛著銀絲,她雙手無意識護住的小腹,一切都在無形中,告訴別人她有了身孕。
她站直身子,整理好衣服和碎發,不想讓姜淑梅進來,還沒來得及出聲。
門外又傳來一串沉穩有力的腳步聲,聽見傅宴安冷峻的聲音:“我來?!?
當雕花銅把手發出轉動的聲響,她立即跑到門口,用身體抵住門板,緊張說著:“別進來,我沒事!“
傅宴安我握住門把的手頓住,關心問了句:“你從昨晚胃就不舒服,用不用送你去醫院?!?
胃里的酸意再次翻涌而來,喉間泛起熟悉的猩甜,回答傅宴安的話,迫在眉睫,她只能用力弓著腰,發出劇烈的咳嗽聲,來掩飾吐酸水的嘔吐聲。
聽著衛生間里一聲聲的咳嗽,傅宴安的一顆心也跟著提了起來,指節無意識摩挲著門把手,喉結上下滾了滾,直到里面的咳嗽聲停下,他便立即沖了進去。
見喬知蘊坐在墻角處大口喘氣,唇色蒼白,發絲黏在汗濕的額角,脖頸漲的通紅。
傅宴安毫不猶豫彎下身來,將人攔腰抱起:“我帶你去醫院?!闭Z氣不容拒絕。
喬知蘊拍打著她的胸膛,劇烈掙扎著,從他身上跳下來,一臉堅定:“我身體沒事,不用去醫院。”
“知知,你剛剛咳得那么厲害,還是去醫院做個檢查比較好?!苯缑芬哺鴦竦?。
“媽,我身體沒事,真的不用去?!彼俅尉芙^,緊跟著換了個話題:“媽,你今天為了做了這么多好吃的,我都沒吃,這要是去醫院不就浪費了?!?
姜淑梅見她臉色好轉,恢復了以往的紅潤,倒也沒繼續勉強。
三人重新回到餐桌上,看到這些菜時,剛剛的胃酸難受還歷歷在目,喬知蘊已經沒了胃口。
坐在她對面的姜淑梅,并沒注意到她的小情緒,主動替她夾了塊魚肉,放進她的碗里:“知知,你喜歡吃的糖醋魚?!?
沖鼻的魚猩味直刺味蕾,胃里再次掀起波瀾,她能忍住,當著傅宴安和姜淑梅的面,干嘔起來。
姜淑梅看著她碗里的糖醋魚,目光落在她臉上頓住,保養得宜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青花瓷碗邊緣,又聯系起剛才的一幕,心里有了疑惑:“知知,你會不會有了。”
喬知蘊心里一咯噔,強壓下那點慌亂,面上保持著平靜:“媽,沒有,就是最近有些飲食不規律,胃病犯了?!?
傅宴安沉默著,聽著兩人的對話,將一杯溫水推到她面前,玻璃杯底磕在木質桌面上發出細微的輕響,無名指上的婚戒在吊燈下晃過一道冷光,骨節分明的搭在杯壁上:“這兩天你一直在用這個借口,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沒有?!彼乱庾R否認,說話都比平時快了半拍,攥著衣角的手在桌下微微顫抖,她低頭假裝整理發絲,垂落的頭發恰好遮住傅宴安探尋的目光。
“知知?!敖缑泛鋈晃兆∷旁谧赖椎氖郑箝g翡翠鐲子撞出清越聲響:“你上次月事是什么時候?我請家庭醫生過來看看?!?
她放在姜淑梅掌心的手指驟然蜷縮,睫毛微微顫抖,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媽,我真的沒事,不用麻煩了?!?
“我已經讓李醫生過來了?!案笛绨餐蝗怀雎?,清冷漆黑的眼眸淡淡掃向她,無形中的壓力向她襲來,容不得她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