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銀紋醒靈
- 歲時守藝人
- 櫻桃幻夢
- 2315字
- 2025-05-08 09:22:18
苗銀吊墜在接觸銀漿的剎那,表面“絲編“紋路突然如千萬條銀蛇蘇醒般蠕動起來。
鹿鳴只覺胸口一陣灼痛,低頭看時,那枚不過銅錢大小的吊墜竟在肌膚上烙出一個完整的《苗疆星野圖》。銀光如蛛網般在她鎖骨處蔓延,每一道紋路都泛著《滇南礦務圖》記載的“滇銀“特有的冷光,紋路間隙隱約可見細小的苗文在流動。
“別動!“
宮裝女子突然拽住她的手腕,指甲在星圖中央的北斗位重重一按。鹿鳴眼前驟然炸開一片銀藍色的光暈,無數畫面如走馬燈般在視網膜上閃回:
——湘西深山云霧中的苗寨,十二座吊腳樓詭異地呈北斗狀分布,檐角懸掛的十二對銀鈴在無風狀態下瘋狂擺動,鈴舌撞擊出《溪蠻叢笑》記載的“招魂調“;
——頭戴三斤六兩純銀冠的老祭司顫抖著從神龕中捧出一只漆盒,烏木盒身上浮動的不是普通漆紋,而是《苗疆秘銀譜》禁忌篇記載的“噬魂蠱紋“,每道紋路里都嵌著細碎的刑窯瓷粉;
——漆盒開啟的剎那,一只布滿刺青的手從黑霧中伸出,掌心赫然是半片帶“蚯蚓走泥紋“的刑窯瓷片,瓷片邊緣還粘著干涸的血跡......
“啊!“
左耳突然傳來撕裂般的劇痛。秘色瓷質的耳廓上浮現出細密如哥窯開片的裂紋,裂紋中滲出的不是血,而是銀藍色的光液。
那些光液在空中自動凝結成《苗疆秘銀譜》終極篇記載的“星紋羅盤“,羅盤中央七粒銀砂詭異地懸浮著,排列成北斗七星之形,勺柄直指西南方——正是《徐霞客游記》中“瘴氣千重,猿猱難渡“的湘西十萬大山方位。
宮裝女子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噴在羅盤上。血珠在銀砂間自動游走,組成《洞玄靈寶》中失傳的“鎮魂血符“。
血符成型的剎那,金錯刀發出龍吟般的顫鳴,刀柄上原本溫潤的梅子青釉色片片剝落,露出底下暗藏的苗銀掐絲紋路。那些沉睡千年的銀絲如靈蛇蘇醒,轉眼間爬滿整個刀身,在晨光中投射出一幅完整的《苗疆輿地圖》。
“銀紋認主了。“女子的聲音突然變得空靈縹緲,仿佛從千年之前傳來,“這是七子用魂火淬煉三百年的引路圖。“
地圖上,一條朱砂繪就的小徑從龍泉山蜿蜒至湘西,途經之處標注著《溪蠻叢笑》記載的七大兇險之地:
“吞口巖“旁畫著九只人面蜘蛛,蛛腹上分明是鈞窯的蚯蚓走泥紋;“落魂澗“上浮著七具骷髏,每具天靈蓋都嵌著越窯瓷片;最駭人的是終點處那座苗寨——寨門竟是用十二具覆銀尸骨搭成的拱形通道,每具尸骨的胸口都透出青瓷色的冷光!
“轟隆!“
地面突然如瓷器開片般龜裂,露出被七子匣缽封印三百年的地穴。穴中堆積的碎瓷片在晨光中泛出詭異的血光,每片底足都帶著“大明宣德年制“的暗款。
更駭人的是碎片間游動的血絲——那分明是七子自焚時,心血滲入瓷胎形成的“血釉“!這些血絲如活物般蠕動,在空中交織成《景德鎮陶錄》禁術篇記載的“七煞鎖魂陣“。
宮裝女子廣袖翻飛,七根秘色瓷針從袖中激射而出。這些針形如《武經總要》里的透骨釘,針身上卻刻著《魯班經》失傳的鎮物咒文。
瓷針精準刺入地穴四角的鎮物:東方青龍位的陶鼓鼓面突然浮現出完整的二十八宿圖;西方白虎位的鐵犁上《耕織圖》的紋路滲出鮮血;南方朱雀位的銅鏡映照出的不是人影,而是熊熊燃燒的龍窯;北方玄武位的石秤秤桿上,七個古老的苗文正泛著青光。
四件鎮物同時震動,將沸騰的血釉逼至中央。那些血絲如萬千赤蛇般纏繞交織,最終凝成一尊三尺高的陶俑。陶俑面容正是七子中最年長的楊氏匠人,皺紋里嵌著未完全熔化的苗銀砂粒,胸口處有個碗口大的窟窿——
正是當年掏心封窯時留下的傷口!陶俑手指的每個關節都能活動,指腹上密布著《陶冶圖》記載的“摶泥紋“。
“后世補天手......“陶俑開口時,眼眶滾落血釉凝成的淚滴,落地竟化作粒粒紅珊瑚珠,“銀紋引陽路,漆盒鎖陰魂......記住,十二銀鈴響,天地窯門開......“
鹿鳴剛要追問,陶俑胸口突然如瓷器開片般裂開,露出內里藏著的半片青瓷。瓷上以失傳的跳刀技法刻著《天工殘卷》缺失的一頁,文字在晨光中泛著水銀光澤:
“苗疆銀礦即天地之窯北脈,蝕文會以三彩傀儡守之。七子封窯日,楊氏攜漆盒遁走湘西,盒中藏......“
她指尖剛觸及瓷片,那物件突然融化成銀漿,順著苗銀吊墜的紋路滲入。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苗寨祖廟里,十二枚傳承三百年的銀鈴同時炸裂!
守廟的老祭司踉蹌跪地,腰間漆盒發出野獸般的低吼,盒縫中溢出的黑霧里,隱約可見無數瓷片在翻涌......
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時,龍泉山上空突然浮現《甘石星經》記載的“文曲渡天“異象。那些由《天工殘卷》字句凝成的星辰排成銀河狀,每顆星都是一枚跳動的活字:金星是《考工記》的“鈐“字,木星是《營造法式》的“材“字,火星是《武經總要》的“燔“字......
星光投映在地面,竟化作一條銀光閃閃的小徑,小徑兩側浮現出《苗蠻圖說》記載的“引魂幡“,每面幡上都繡著七子中一人的相貌,幡角綴著的瓷鈴正無風自動。
宮裝女子突然解開外裳,露出內里《苗蠻圖說》禁忌篇記載的“百鳥衣“。數以千計的羽毛上,每根都綴著越窯秘色瓷燒制的微型鈴鐺。
她摘下金步搖塞進鹿鳴手中,簪頭的青瓷鳳凰竟睜開琉璃眼,鳳喙中銜著一粒《本草綱目》記載的“龍血砂“:
“此物含秘色瓷心,可照三彩傀儡原形。鳳凰泣血時......“
話音未落,金錯刀突然自主歸鞘,刀鞘上的《水經注》河道圖延伸出一條血色支流——正是通往苗疆的生死路。更奇妙的是,刀鍔處浮現出細如發絲的苗文,在晨光中翻譯過來竟是:
“銀鈴響時故人歸,漆盒開處真相現。莫信三彩面,謹防骨中瓷。“
鹿鳴踏上星路的瞬間,懷中的《天工殘卷》無風自動。泛黃的紙面上,楊野祖母年輕時的工筆畫像正在緩緩浮現:
畫中人一襲苗裝,右手捧著吞光漆盒,左手卻做著“補天手“特有的封釉手勢!更詭異的是,畫像背景里那十二個模糊的身影,每個的胸口都透出青瓷色的冷光......
星路盡頭傳來銀鈴輕響,隱約可見十二個覆銀身影在霧中跪拜。而地平線上,蝕文會的三彩傀儡大軍正如潮水般涌來,每個傀儡的眉心都嵌著帶“蚯蚓走泥紋“的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