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塌的靈體中心,一片帶著跳刀紋的越窯瓷緩緩飄落。鹿鳴接住的瞬間,整座龍窯遺址地動山搖。她懷中的《天工殘卷》自動翻頁,顯現(xiàn)出楊野祖母年輕時的畫像——畫中人右手捧著吞光漆盒,左手卻結(jié)著“補天手“特有的封釉訣!
更詭異的是背景里十二個模糊身影,每個胸口都透出與督窯官靈體相同的青光。鹿鳴突然明白,那正是被蝕文會改造的十二具“三彩傀儡“!
苗銀吊墜自動飛起,與越窯瓷片相撞發(fā)出清越錚鳴。兩件器物在空中旋轉(zhuǎn)交融,坍縮成拇指大的銀瓷復合體。新形成的吊墜表面,“絲編“紋路與《溪蠻叢笑》記載的苗疆秘銀圖譜完全吻合——這正是開啟銀礦的密鑰!
龍窯遺址的地面仍在震顫,鹿鳴靴底傳來巖漿般的熱度。她單膝跪地,金錯刀插入龜裂的青磚縫隙,刀身映出地底蜿蜒的赤紅色脈絡——這是沉睡三百年的龍窯地脈正在蘇醒。
“來不及了?!奥锅Q望向四周,七子匣缽墳的碎片正在加速風化,每塊瓷片上的血釉紋路都在變得黯淡。她咬破食指,以血為墨在左手掌心畫出《景德鎮(zhèn)陶錄》記載的“鎮(zhèn)火符“,符文中央正是苗銀吊墜新形成的銀瓷復合體。
秘色瓷左耳突然傳來尖銳鳴響,鹿鳴聽見三百年前七子自焚時的慘叫聲穿透時空而來。那些聲音里夾雜著《南窯筆記》失傳的控火咒語,正是當年七子用來鎮(zhèn)壓暴走地脈的秘術。
“素手,開!“
鹿鳴猛地將左掌拍向地面。原本白皙的手掌瞬間玉化,浮現(xiàn)出與秘色瓷耳相同的冰裂紋路。這是“補天手“的終極形態(tài)——以身為器,容納天地余燼。地面頓時浮現(xiàn)出直徑三丈的《河圖》陣圖,五色光柱從陣眼升起,對應五行窯器的虛影在光柱中旋轉(zhuǎn):
東方青龍位的越窯青瓷瓶噴出甘露;
西方白虎位的邢窯白瓷鍾涌出金沙;
南方朱雀位的鈞窯紅釉碗燃起靈火;
北方玄武位的定窯黑釉罐溢出寒泉;
中央戊己位的龍泉窯青瓷鼎吞吐地脈。
鹿鳴的玉化左臂開始透明化,皮膚下可見流動的釉色光液。她感到整條龍窯地脈的余溫正通過“素手“瘋狂涌入,如同握住了一條即將熄滅的火龍。劇痛從指尖蔓延至肩胛,每道經(jīng)絡都像被熔化的釉料灌滿。
金錯刀突然飛起,刀柄梅子青釉色大盛,在鹿鳴頭頂形成傘蓋狀光幕。《景德鎮(zhèn)陶錄》的鎮(zhèn)火法文字從刀身浮現(xiàn),化作金色鎖鏈纏住她左臂,防止過載的地脈能量將她燒成灰燼。
七子匣缽墳的碎片突然懸浮而起,在《河圖》陣圖上方排列成北斗七星。每塊碎片都投射出血色光柱,光中浮現(xiàn)出七子中一人的虛影。鹿鳴的秘色瓷耳清晰聽到他們臨終前的控訴:
“蝕文會逼我們燒制活俑...“
“地脈被《墨經(jīng)》陷阱扭曲了...“
“楊氏帶著漆盒逃往苗疆...“
鹿鳴玉化的左手突然自動結(jié)印,這是身體本能觸發(fā)的“補天手“終極奧義。她感到七道純凈的魂火從地脈深處升起——正是七子當年自焚時分離出的本命靈性。這些魂火如倦鳥歸林般投入《河圖》陣圖,在五行光柱中滌凈三百年的怨氣。
金錯刀凌空書寫《往生咒》,每個金字都帶著龍泉窯特有的梅子青釉色。當最后一個“渡“字成型時,七子虛影同時綻放微笑,化作七顆青色光球沒入苗銀吊墜。
吊墜表面的“絲編“紋路頓時活了,銀絲與瓷紋交織成《溪蠻叢笑》記載的“引魂幡“圖案。鹿鳴突然明白——這吊墜本就是七子用魂火淬煉的引路法器,只是被蝕文會污染才變成困靈牢籠。
地面突然塌陷,露出被七子鎮(zhèn)壓的地脈核心。沸騰的巖漿中,十二具覆銀尸骨組成的詭異陣法正在運轉(zhuǎn),每具尸骨心口都嵌著帶“蚯蚓走泥紋“的瓷片。鹿鳴的秘色瓷耳聽到尸骨發(fā)出的哀嚎——這些竟是當年協(xié)助七子封窯的苗疆銀匠!
金錯刀突然調(diào)轉(zhuǎn)刀尖,梅子青釉色如瀑布般澆灌在尸骨陣法上。那些“蚯蚓走泥紋“在龍泉窯正統(tǒng)釉色中劇烈掙扎,最終化作黑煙消散。十二具尸骨同時仰頭,空洞的眼窩里流出銀藍色光液,在空中凝成《苗疆秘銀譜》記載的“釋魂符“。
鹿鳴的左耳突然傳來瓷器開片般的脆響。秘色瓷質(zhì)耳廓完全玉化,表面冰裂紋擴展至左頰。劇痛中,她首次清晰聽到器物“臨終遺言“——那是三百年前苗疆銀匠被活祭時的記憶:
頭戴銀冠的老祭司顫抖著捧出吞光漆盒;
盒縫中溢出的黑霧吞噬了十二個銀匠;
他們被秘法煉制成覆銀尸骨時,《天工殘卷》的某一頁正在漆盒中燃燒...
“原來如此?!奥锅Q觸碰完全玉化的左耳,耳垂處浮現(xiàn)出微縮的《甘石星經(jīng)》星圖。這個新獲得的能力,正是解讀苗銀吊墜記憶的關鍵。
金錯刀歸鞘時發(fā)出異常沉悶的撞擊聲。鹿鳴低頭查看,發(fā)現(xiàn)刀柄的梅子青釉色下浮現(xiàn)出細如發(fā)絲的紅色裂紋——這是刀靈過度消耗的征兆。
當她觸碰新成型的苗銀吊墜時,刀身突然映出一幅陌生畫面:
湘西深山云霧中,十二對銀鈴在無風自動;
鈴舌撞擊出的《招魂調(diào)》波紋里,隱約可見楊野祖母年輕時的身影;
她手中吞光漆盒的“噬魂蠱紋“正在吸收銀鈴震動的能量...
畫面突然扭曲,變成蝕文會地下祭壇的恐怖場景:
三個戴三彩面具的長老圍坐在《墨經(jīng)》光學儀器前;
儀器中央懸浮的正是另一枚苗銀吊墜,吊墜的“瞳“卻是血腥的紅色;
墻壁投影顯示,所有被“蚯蚓走泥紋“控制者,胸口都透出與吊墜“瞳“同色的光...
“這就是他們的控制網(wǎng)絡?“鹿鳴倒吸冷氣。金錯刀用刀鞘在地上劃出《武經(jīng)總要》記載的警示符,又在旁邊刻下“三彩面,骨中瓷“六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