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琢磨著怎么在仙人眼皮底下把鼻涕泡藏好呢,突然天上又唰唰唰飛來好幾道流星。定睛一看——好家伙!個個都是白衣飄飄的神仙,胳肢窩底下還夾著和我一樣呆若木雞的倒霉蛋。
王卓那廝剛才還鼻孔朝天的德行,這會兒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我暗戳戳數了數,算上我們仨,統共四十八個倒霉蛋,活像被老鷹抓來的小雞崽。有個穿粉裙子的姑娘腿抖得跟篩糠似的,我差點以為她要當場跳起踢踏舞。
黑衣仙人跟趕集似的吆喝:“排排站好!待會兒摸頭殺,摸完左邊是廢柴右邊是天才!“我低頭看了看自己三天沒洗的油頭,突然覺得褲襠里王浩塞的饅頭都不香了。
前頭十幾個兄弟跟排隊領盒飯似的挨個上前。黑衣仙人摸一個就甩一句“不合格“,跟菜市場挑爛白菜似的。左邊隊伍都快排到茅房了,右邊還空蕩蕩的跟王卓他爹的腦門似的锃亮。
“下一位,王卓!“
嚯!這廝走路姿勢突然從橫著走的螃蟹變成了夾尾巴的土狗。黑衣仙人剛把手搭他天靈蓋,突然笑得像見了金元寶:“小友貴姓啊?“
王卓腰桿瞬間挺得筆直:“回稟上仙,在下王卓,靈根能串糖葫蘆那個!“我在后頭翻白眼翻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您老這變臉速度,村口唱大戲的劉麻子都得喊祖師爺!
眼瞅著王卓跟只開屏孔雀似的站到右邊,我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王浩這缺心眼的突然捅我腰眼:“鐵柱哥,你說仙人摸頭前要不要先給紅包?“說著從褲襠里掏出倆油紙包,好家伙!韭菜餡包子!這味兒熏得我差點把早上的窩頭吐出來。
正說著輪到我前頭那個鼻涕娃了。小崽子抖得跟觸電似的,仙人剛碰到他頭發絲就嚎得比殺豬還慘。黑衣仙人臉黑得像鍋底:“不合格!“鼻涕娃“哇“地哭出聲,邊抹眼淚邊往左邊走,鼻涕泡在陽光下閃著七彩斑斕的光——別說,還挺有修仙氣質。
“下一位,王林!“
我兩腿一軟,差點給仙人行個大禮。哆哆嗦嗦蹭到跟前,突然想起今早用灶灰抹過頭油。黑衣仙人冰涼的手剛按上來,我滿腦子都是“完犢子要被當成叫花子趕出去了“。
突然感覺天靈蓋竄過一陣暖流,跟喝了二兩燒刀子似的。黑衣仙人“咦“了一聲,我心跳快得像是要從嗓子眼蹦出來跳大神。左邊隊伍傳來王浩啃包子的吧唧聲,右邊王卓鼻孔里噴出的冷氣都能凍死蚊子。
“資質平庸,但...“仙人沉吟片刻,“去右邊站著吧。“
我飄忽著挪到右邊時,王卓眼珠子瞪得能砸核桃。王浩在左邊揮舞著包子喊:“鐵柱哥茍富貴勿相忘啊!“結果被仙人瞪了一眼,半個包子卡在嗓子眼差點背過氣去。
最后四十八人里就站過來五個倒霉蛋——我、王卓、粉裙子姑娘、一個瘦得像竹竿的書生,還有個滿臉麻子的胖墩。粉裙子姑娘沖我抿嘴笑,我后脖頸汗毛都豎起來了——這姑娘笑起來怎么跟隔壁張寡婦算計我家老母雞時一模一樣?
黑衣仙人甩甩袖子:“第二關測毅力,爬通天階!“說著指向那條長得像巨蟒吞了整座山的石階,“爬到頂的算過關,中途放棄的滾蛋!“
王卓一馬當先沖出去,沒爬三階就摔了個狗吃屎。我慢悠悠跟在后面,心想這傻子肯定沒干過農活——我爹說過,走山路得省著力氣,跟拉磨的驢似的使巧勁。
果然,爬到半山腰王卓就開始喘得像破風箱。我路過他時這廝正抱著欄桿吐酸水,粉裙子姑娘提著裙擺從我身邊飄過,小臉紅撲撲的跟擦了胭脂似的。我暗嘆這姑娘八成是屬山羊的,爬坡比走平地還利索。
日頭曬得后脖頸火辣辣的,汗水把衣服糊在身上像層咸魚皮。前頭突然傳來殺豬般的慘叫——胖墩一屁股坐在臺階上哭嚎:“俺不修仙了!俺要回家吃肘子!“兩個白衣仙人像拎小雞似的把他架走了。
眼看快到山頂,我腿肚子轉筋轉得能磨豆腐。粉裙子姑娘突然回頭沖我伸手:“要幫忙嗎?“我瞅著她白嫩嫩的小手,突然想起張寡婦騙走我家母雞時也是這副笑臉,嚇得一個激靈躥上去三個臺階。
終于摸到山頂旗桿時,我癱在地上活像條死狗。王卓是被人抬上來的,嘴唇白得跟糊了墻灰似的。粉裙子姑娘居然還有閑心整理鬢角,我懷疑她根本不是來修仙是來選美的。
黑衣仙人看著我們五個殘兵敗將,嘴角抽了抽:“恭喜各位成為恒岳派...預備弟子。“我正納悶預備弟子是啥意思,只見他掏出一把掃帚:“現在開始第三關,打掃山門!“
王卓當場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