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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佛珠,劍氣(4.1k)

本是漆黑一片的秘境中,白光陡現(xiàn)。

梅雪松一眼就看出來,那道手捧一束光的身影,正是他當(dāng)初在畫像上見到之人。

他雙眼中逐漸泛起殺意。

“陳境安……”

梅雪松還沒得等繼續(xù)說,沈鶴年就先皺起了眉頭。

“此人是如何進(jìn)來的?”

薛定安面色不變,但氣勢凌厲,蓄勢待發(fā)。

阿伽陀眼中的淡淡溫和已經(jīng)消散,他見到陳境安熟悉的面容,雙手合十后,再度露出輕笑,只是這次笑容中帶著寒意。

就是眼前這個人,讓他白白挨了白蓮教圣女一腳,每次見到這錦衣衛(wèi)時,他的胸口都在隱隱作痛。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如何進(jìn)入此秘境的,但是他既然敢來,那就不要走了。

更何況。

“這道光……”

阿伽陀察覺到這道光中,蘊(yùn)含著極為熟悉的千佛洞功法氣息。

他雙眼微瞇,神情凝重,卻又有些不敢相信。

“這是我佛門高僧大德留下之物。”阿伽陀認(rèn)出這道氣息后,卻沒有出手,而是選擇靜等時機(jī)。

此時他若出手,即便勝了對方后,也將面對三個洞明大成。

這明顯不利于他稍后行事。

不如靜觀其變。

梅雪松一抖黑色長衫,洞明圓滿的威勢爆發(fā),他不理眾人如何反應(yīng),率先出手奔向陳境安。

只是他一運(yùn)氣,就發(fā)現(xiàn)隱于身體筋脈中的天地之氣,比以往滯澀很多。

就仿佛常人奔走時,忽然背上了百十斤重物一樣。

他才踏出一步,就感覺到諸多不適,但是對付一個洞明境小成,他仍舊是信心十足。

空曠的秘境中,梅雪松一身黑衣,霎時飄過。

沈鶴年和薛定安都沒有出手,只是在一旁靜靜觀望,阿伽陀單手豎于胸前,目光緊盯著陳境安。

秘境的另一頭。

陳境安手捧一顆龍眼大小的漆黑佛珠,他現(xiàn)在是愈發(fā)覺得,此地就是一個占地頗廣的陵墓。

此前他幾乎是不費(fèi)吹灰之力,輕而易舉地就打開了石門。

往前才走不遠(yuǎn),就看到一具坐化枯骨,它手中正握著這顆佛珠。

陳境安觀察四周,發(fā)現(xiàn)別無不妥之處后,就將這顆佛珠輕巧取回,捧在手中仔細(xì)端詳。

他還只是灌注了絲毫真氣,這顆漆黑佛珠忽然就綻放出耀眼白光,照亮了整個秘境,也讓他感受和看到一道身影快速奔來。

陳境安目光望去,只見梅雪松來勢洶洶,他卻絲毫不慌。

若是在這秘境之外,或許他還不敵此人,但是他一進(jìn)入此地,就感覺到四肢內(nèi)的天地之氣略微有所滯澀。

這也讓他確定了一件事。

此地真有限制境界的能力。

他也想借此試探一下,幾個洞明圓滿在此地,能被限制到什么程度。

梅雪松來的很快,不過幾個眨眼間,他和陳境安兩人之間的距離,就已經(jīng)縮小一半。

他眼中除了殺意外,也是有先手將陳境安手中寶物奪下的打算。

所以梅雪松出手就是殺招,他并指為劍,指間勁力除了剛猛霸道之外,還多了絲縷佛家氣息。

千葉菩提指,白蓮教功法之一。

剛?cè)岵?jì),無堅(jiān)不摧。

阿伽陀微微側(cè)目,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rèn),白蓮教的佛法確有可取之處。

“來的好。”

陳境安撤回內(nèi)力,將佛珠收回,白光頓時消散。

古劍出鞘,一劍在手,他的氣勢絲毫不遜梅雪松。

他抬手一道劍氣斬去,梅雪松側(cè)身一晃躲開后,以指為劍點(diǎn)向他膻中穴。

陳境安步踏七星,經(jīng)過他融合后的驚鴻踏雪步,在輾轉(zhuǎn)騰挪時,多了些詭譎靈動。

梅雪松指風(fēng)數(shù)次變化,但都被陳境安出劍時,步伐變化間剛好躲開。

他越出手越覺得不對,面前這錦衣衛(wèi)境界雖然不是很高,但幾番交手下來,他感覺此人內(nèi)力雄渾已不在一般洞明大成之下。

梅雪松閃身一退,目光盯著陳境安,面露思索之色,卻并未再出手。

他說道:“你不過洞明小成,內(nèi)力卻這般渾厚,看來你師承不簡單。”

陳境安微微一笑。

經(jīng)過方才交手,他已經(jīng)感覺出來,在這秘境內(nèi),對方只能發(fā)揮出洞明大成左右的實(shí)力。

一增一減之間,二人的實(shí)力差距,幾乎完全拉到了同一水平線上。

陳境安說道:“但你似乎讓我有些失望。”

二人說話間,其余幾人已經(jīng)飛掠過來。

沈鶴年看了一眼陳境安,然后問道:“梅兄,此人是誰?”

梅雪松目光停留在陳境安的劍上。

他說道:“此人就是當(dāng)初擒拿我教圣女之人,朝廷錦衣衛(wèi)百戶。”

沈鶴年這下才明悟,為何梅雪松一見到對方,就悍然出手,不留絲毫余地。

但是經(jīng)過剛才的戰(zhàn)斗,梅雪松卻沒有拿下對方,這不得不讓沈鶴年重新打量起陳境安。

“倒是比之前聽聞的要更強(qiáng)一些。”沈鶴年神色中也有些意外,之前他聽聞這消息時,不是說對方是洞明小成么?

就算梅雪松境界被壓制,但是打一個洞明小成,居然也沒有將對方斬殺,這著實(shí)出乎他的意料。

一旁的薛定安目光灼灼,他方才感受到這名叫陳境安的年輕人身上,劍意凌厲的同時卻頗為陰詭。

他之前幾乎從未見過這般劍意,不由提起幾分興趣。

陳境安卻并未看向他三人,而是微微轉(zhuǎn)頭,目光定在年輕和尚身上。

他一笑,道:“我們又見面了,大師。”

阿伽陀念了一句佛號,單手豎于胸前,道:“這位大人,看來我們確實(shí)很有緣分。”

“別,”

陳境安搖搖頭,語氣中帶著淡淡譏諷,道:“你我之間可沒有什么緣分,只是想問大師,你的佛寶舍利找到?jīng)]有?”

阿伽陀合十一禮,道:“卻原來是被人拿來打開此地秘境了。”

“中原佛門中有句話叫出家人不打誑語,大師此言,圓寂之后可是沒面目見佛祖的。”

陳境安嘆了口氣。

阿伽陀卻笑了起來,道:“我千佛洞佛祖,與中原佛祖不是一人,想來小僧還是能見祂的。”

梅雪松此時踏前一步,道:“諸位,此人乃是大胤錦衣衛(wèi),若讓他走掉,恐怕會帶來無數(shù)麻煩,不如一起合力殺了他后,再查探秘境如何?”

阿伽陀還未說話,一身靛藍(lán)色衣衫的沈鶴年先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正是此理。”

說完,他不待其余眾人反應(yīng),率先出手。

鬼市四大家族,每一家都有各自的絕學(xué)傳承。

其中薛家是劍法,沈家則是掌法。

沈家的碧海鎮(zhèn)潮掌法極重氣勢,如同汪洋大海,浩瀚連綿不絕的同時,有海納百川的意境。

常常出力七分,自留三分。如同潮汐一般,內(nèi)力不絕的同時,掌勢能再度疊加。

沈鶴年身形掠出同時,磅礴內(nèi)力隨著一掌打出,竟帶起絲絲水汽彌漫,他這一掌下,內(nèi)力再度疊加一次,去勢更快。

與此同時,梅雪松的千葉菩提指,指力再度凌空射來。

陳境安沒有絲毫大意,他腳尖連點(diǎn),整個人都仿佛化作了一道虛影,在黑暗微光中,幾乎要消失不見。

指力掌風(fēng)擊來,卻都落于地面。

轟!

一聲巨響,地面青磚上,一道丈許長的五指掌印,讓地面塌陷三寸有余,擊起一股煙塵。

陳境安卻早已隱于黑暗里,他閃身躲過兩人攻擊后,注意力卻不在他二人身上。

他目光落在了薛定安的長劍之上。

這人一身粗布麻衣,手中長劍也是普普通通,給他的危險感覺還在沈鶴年和梅雪松之上。

這不是說他境界一定高于二人,或者說受到的壓制更小。

而是他一身劍意驚天,薛定安只是站在那里,給人的感覺就是一柄無堅(jiān)不摧的劍。

相比之下,他二弟,那位一劍無血薛凌云,仿佛只是破爛柴刀一般,銹跡斑斑。

眾人都已見不到陳境安的身影。

于是幾人皆是目光橫掃,細(xì)細(xì)感知。

唯有薛定安,他微微閉上了眼。

洞明境界,氣貫周身,六感通玄。

而洞明圓滿的感知,已經(jīng)到了極度敏銳的層次,他全力凝神下,甚至能感受到數(shù)十丈外,一道飛蟲掠過的微風(fēng)。

再加上身為劍客的直覺,他的感知已經(jīng)到了極度夸張的狀態(tài)。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察覺到陳境安所在。

阿伽陀拿出佛寶舍利,運(yùn)足目力,環(huán)視四周。

他也仍然沒有見到陳境安的位置。

不過他看到了另一處。

那處墻壁上,有微弱夜明珠光亮閃出,阿伽陀飄然而至,隨手將夜明珠按下。

忽然,整個秘境內(nèi),逐漸泛起亮光,雖然不足以照亮整個秘境,但也足夠看清一部分了。

他正要再度閃身回去,一道森寒劍光從他背后驟然掠過。

阿伽陀一驚。

此時已經(jīng)來不及閃避,他氣沉丹田,內(nèi)力灌注全身。

阿伽陀瘦小的身軀忽然硬如精鐵,陳境安一劍掠過,劃破他的衣衫,卻在他的身體上,迸發(fā)出有如金戈交擊的聲音。

千佛洞武學(xué),鐵衣禪。

這門武功名字聽起來很普通,但實(shí)際頗為不俗。

阿伽陀自得來后勤學(xué)不輟,雖然不能做到金剛不壞,但也能抵御大部分攻擊。

只是陳境安這一劍,也包含了紫霞真氣與混元勁混合的內(nèi)力,抹除了阿伽陀部分內(nèi)勁。

阿伽陀仍舊被一劍震退,喉間涌上一股猩甜,面色紅潤幾分。

暗處的陳境安略有些意外。

他這一劍雖然只是臨時起意,但是古劍疥癆賓在他的內(nèi)力加持下,一劍斬斷精鐵也是常事。

居然只是將對方擊退么?

他不由得高看對方一眼,看來,當(dāng)初阿伽陀被白蓮教圣女一腳踹退,撞碎馬車之后無事,并不是吹噓。

千佛洞敢讓這兩人來送舍利,他二人也確有幾分本事。

陳境安一劍斬在阿伽陀背后之時,另一邊的粗布麻衣劍客忽然動了。

薛定安長劍出鞘,一身劍意爆發(fā)。

夜明珠的光明只能照亮一處,薛定安的長劍,卻爆發(fā)出近十倍光明,他身旁幾人不由略微瞇眼。

游龍掠影十九式,第一劍,蒼輝逐日。

薛定安長劍的光明落在阿伽陀身側(cè)時,他的劍幾乎同時也落了下去。

陳境安雙眼凝重,葵花真氣,紫霞真氣,混元勁,三股內(nèi)力同時運(yùn)轉(zhuǎn)。

辟邪劍法以速度和變化詭譎取勝,但此時,竟然有了堂皇正大之氣。

兩道劍氣驟然碰撞。

轟!

一道無形氣浪猛地震開,沈鶴年與梅雪松即便相隔數(shù)十步外,也被震得退后一步,衣袍貼身獵獵作響。

阿伽陀更是倒飛數(shù)步,砰的一聲撞在墻上,喉間鮮血終于忍不住,一口噴出。

秘境內(nèi)回聲久久才散去。

薛定安身形不動,他嘴角溢出一絲血跡,卻微笑說道:“你的劍法確實(shí)極為高妙,但你的境界還是太低。”

陳境安飄然而退。

他也嘴角淌血,但其實(shí)并未受太大的傷。

薛定安那道劍氣確實(shí)強(qiáng)悍,但是混元勁幾乎已化去他一半威力。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受了些輕傷。

對于薛定安所說的話,他連回對方的興趣都沒有。

他腳尖一點(diǎn),再度隱匿于黑暗。

沈鶴年與梅雪松這時掠至薛定安身側(cè)。

沈鶴年發(fā)絲漂浮,儒雅俊朗的臉上卻有些難以置信。

薛定安的實(shí)力有多強(qiáng),他再清楚不過,鬼市四大家族家主皆是洞明圓滿,但薛定安殺伐之力,還在幾人之上。

就算秘境中會壓制幾人體內(nèi)天地之氣,但也絕不至于連一個洞明小成的武者都?xì)⒉坏簟?

更何況,沈鶴年一眼看去,薛定安唇角溢血,分明是受了傷。

“連你也不能殺了他么?”

他問道。

薛定安搖搖頭,收劍回鞘。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雙眼中有一些忌憚之色。

“此人境界不高,但內(nèi)力雄厚無比,而且一身劍法頗為詭異。”

“看他年齡應(yīng)該不大,我在他這個年紀(jì),與他相差甚遠(yuǎn)。”

“此人天賦極高,如不能殺之,必成后患。”

三人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的忌憚與殺意。

一個小小的錦衣衛(wèi)百戶,就有此等修為。

別忘了。

錦衣衛(wèi)可還有十四個千戶!

勾結(jié)白蓮教的事一旦泄露出去,代價不是幾人能承受的,說句身死族滅也毫不為過。

夜明珠微光下,阿伽陀捂著胸口走了過來,他筋脈內(nèi)氣血鼓蕩,受了沖擊,此時頗為難受。

他咳了一聲,道:“恕小僧直言。”

“幾位或許應(yīng)該擔(dān)心一下,這人是從哪里進(jìn)來的。”

“如果也是通過赤龍?zhí)丁!?

“勢必會遇上各家子弟,這……”

阿伽陀話還沒說完。

其余三人目光陡然陰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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