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如同一張半透明的紗幔,籠罩著青瓦白墻的小鎮。陸沉淵與白浣秋并肩走在濕漉漉的青石板路上,他看似隨意地將手背在身后,實則五指虛握成爪,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危機。白浣秋的目光掠過街邊商鋪門口懸掛的褪色燈籠,肩膀的傷口在晨風里隱隱作痛,每走一步都牽扯著神經。
“先找家醫館看看你的傷。“陸沉淵突然停住腳步,伸手扶住她微微傾斜的身體。他的掌心透過單薄的衣衫傳來灼熱溫度,白浣秋卻敏銳地察覺到那股溫度下暗藏的顫抖——自從昨夜在山洞外險遭埋伏,他的情緒便一直緊繃如弦。
“不礙事,查清楚黑衣人的事更要緊。“白浣秋強撐著微笑,從袖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圖紙。這是她在祭天臺昏迷時,意識深處反復浮現的神秘圖案,此刻展開在兩人面前,泛黃的紙面上,扭曲的符文與詭異的幾何線條交織,隱隱透出一絲熟悉的氣息。
陸沉淵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的指尖輕輕撫過圖紙上某個符號:“這是...上古巫族的封印圖騰。“他的聲音低沉得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當年我陸家先祖曾與巫族合作,難道這詛咒...“話未說完,街角茶館突然傳來瓷碗碎裂的聲響。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閃入茶館。木質桌椅間浮動著粗茶的苦澀氣息,幾個穿著粗布麻衣的漢子圍坐在角落,壓低聲音的交談中不時飄出“廢棄宅子““神秘儀式“等字眼。陸沉淵往茶水里撒入特制的粉末,淡綠色的茶水表面泛起細密漣漪,突然,三道幽紫色光點在鎮子東北角劇烈閃爍。
“找到了。“陸沉淵剛要起身,茶館門被“砰“地踹開。五六個身著勁裝的人闖了進來,為首的中年男子腰間玉佩刻著青云宗徽記,鷹隼般的目光掃過白浣秋腰間若隱若現的匕首:“兩位可是從外地來的?“他的聲音帶著刻意的溫和,右手卻悄然按上劍柄。
陸沉淵不動聲色地將白浣秋護在身后,玄衣下魔氣翻涌如暗潮。“與你何干?“話音未落,寒光已至眼前。白浣秋側身避開刺向咽喉的匕首,袖中銀針如流星般射出,精準釘入兩人曲池穴。陸沉淵同時揮出一道魔氣,桌椅瞬間四分五裂,木屑紛飛間,他攬住白浣秋破窗而出。
街道上突然響起尖銳的哨聲,更多黑衣人從巷口涌出,將兩人圍在中央。中年男子撕下臉上人皮面具,露出青云宗執法長老冷硬的面容:“陸沉淵,乖乖束手就擒,或許還能留你全尸。“他手中長劍泛起幽藍光芒,劍鋒一轉指向白浣秋,“還有這個妖女,竟敢蠱惑你,今日便要將她就地正法!“
陸沉淵周身魔氣暴漲,黑發在氣浪中狂舞。他將白浣秋抵在身后的磚墻上,聲音里裹著冰碴:“誰敢動她,我讓他魂飛魄散!“魔劍出鞘的龍吟聲中,執法長老已欺身而來,劍招狠辣,專攻下盤。陸沉淵足尖點地騰空,揮劍劈出一道黑色弧光,地面頓時裂開半人深的溝壑。
白浣秋躲在他身后,目光突然鎖定人群后方。一個黑衣人正捧著青銅羅盤念念有詞,羅盤表面的指針瘋狂旋轉,在虛空中勾勒出血色符咒。“師尊,先破壞那個羅盤!“她的喊聲被金屬碰撞聲淹沒。陸沉淵旋身避開刺向面門的長劍,反手甩出一道魔氣,卻被執法長老的護盾震了回來。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踏入戰場。青崖,陸沉淵曾經最信任的弟子,此刻卻站在執法長老身旁,腰間佩劍泛著詭異的紅光。“師尊,你終究是走上了歧途。“他的聲音冷得像冰,“今日,就讓弟子來清理門戶!“
陸沉淵的動作驟然僵住,魔劍險些脫手。白浣秋看著他顫抖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陣絞痛。三年前的記憶突然涌入腦海:青崖跪在藏書閣外,求陸沉淵收他為徒;那個雪夜,青崖為受傷的陸沉淵熬煮草藥...此刻的青崖卻舉劍刺來,劍尖直指陸沉淵心口。
白浣秋幾乎是本能地撲了上去,匕首與長劍相撞,濺起一串火星。青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加大力道,劍刃貼著她的臉頰劃過,割破了耳垂。鮮血滴落在青石板上,陸沉淵發出野獸般的怒吼,魔氣如黑色潮水席卷而來,將周圍的黑衣人掀飛數丈。
戰斗愈發慘烈,白浣秋的手臂被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浸透衣袖。陸沉淵既要應對執法長老的攻擊,又要分心保護她,漸漸露出疲態。他的后背突然被青崖的劍氣掃中,玄衣裂開一道大口,皮肉翻卷間,隱約可見猙獰的詛咒紋路正在浮現。
“住手!“白浣秋突然大喊,舉起懷中的神秘圖紙,“我知道解開詛咒的關鍵!“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執法長老狐疑地看著她,青崖的劍尖卻微微顫抖——他從小在陸沉淵身邊長大,自然見過陸家詛咒發作時的慘狀。
就在這短暫的寂靜中,遠處突然飄來一陣悠揚笛聲。笛聲如泣如訴,卻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量。白浣秋感覺頭痛欲裂,視線開始模糊。陸沉淵猛地將她護在懷中,卻發現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連魔氣都無法流動。
一個白衣女子踏著笛聲緩緩走來,她的面容絕美,眼神卻透著瘋狂。“陸沉淵,好久不見。“她的聲音婉轉如黃鶯,卻讓陸沉淵臉色瞬間慘白,“當年你父親負了我,如今,該是你們陸家還債的時候了!“
白浣秋在昏迷前終于明白,眼前的女子,就是那個對陸家下詛咒的人。而陸沉淵看著她腰間懸掛的玉墜——那是與自己懷中一模一樣的物件,喉嚨里發出壓抑的怒吼。詛咒的真相,終于要在這場腥風血雨中,被無情揭開。
白衣女子笑著,笛聲愈發急促。陸沉淵只覺體內的魔氣開始不受控制地翻涌,詛咒的力量在這一刻似乎達到了頂峰。他咬緊牙關,用最后的力氣將白浣秋護在懷中,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