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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六十八.喜相逢(8)

  • 三尺莫問
  • 毛在水
  • 4528字
  • 2025-07-07 17:40:00

“一整天了,幾乎沒下過比試臺,七勝兩敗,對手還都是修為比她高的金丹。”

聚仙殿內,一名身著海浪紋長袍的男子收回視線,笑著問:“郎道友,你們三清那女孩可不簡單,我瞧她根骨稚嫩,似乎年歲也極小,是從哪找來的好苗子?”

“嗯?”郎豐泖倚在窗邊,往底下鬧哄哄的玉京臺掃了一眼,漫不經心地擺擺手:“沒找,自己跑來的。”

“自己跑來,還帶來了破道的心法?”

郎豐泖掀起眼皮,不咸不淡道:“道友有何指教?”

男子和顏悅色地說:“指教不敢當,在下只是好奇,三清不是自古就走合道么,怎么還教起了破道的劍法?若我沒看錯,那似乎是閭山朱氏的天絕劍吧?”

此言一出,四周許多人或明或暗,都朝這邊投來了視線。聚仙殿上皆是元嬰乃至更高修為的各宗門大能,有些親身經歷過閭山朱氏的鼎盛之時,有些則僅僅是有所耳聞,但不論多少,這些人都還記得天絕劍三個字。

郎豐泖繼續裝傻充愣,吃驚道:“什么?難不成是傳說中那個兇烈至極的天絕劍?哎喲喂,道友海涵,鄙人散修出身,比不得你們見多識廣,只當她是有家學,卻沒想到是這么厲害的家學,若不是道友提醒,我指不定還得蒙在鼓里多久呢!”

“呵呵呵,郎道友太謙遜了,光是能憑一己之力修成劍道,便已足夠讓我等汗顏。”

此人顯然是個體面人,說話非得一請二讓三謙,先把客套話說足了,才意有所指地感嘆道:“不過在下卻有些擔憂,天絕劍畢竟是破道,破道蠻橫,當年朱氏也干過不少荒唐事,分明承諾過放棄天絕劍,如今看來也不盡然,三清山仁心厚德,收留這樣一位破道傳人,卻不知是吉是兇啊。”

郎豐泖也跟著苦惱了一下,隨后兩只蒲扇似的大手一攤:“道友告誡的對,不過收都收了,也沒法翻臉不認人,我看她就屁大點個黃毛丫頭,恐怕聽不懂好賴,道友還有什么忠告不如都跟我說,郎某一定牢記于心。”

“這……”

“怎么了,道友為何遲遲不說,莫非有什么顧慮?”郎豐泖貼心地追問,“還是說她如今尚規規矩矩的,挑不出什么過錯?那也無妨,若她以后在外面闖了禍,大可以也來找我理論,我一定幫道友討回公道。”

那人總算聽出來了,跟郎豐泖玩什么心照不宣話里話外純屬自作多情,此人根本不吃這一套,還變著法子出言相譏,果然如傳聞所說,是個又臭又硬的茅坑石頭,只好在心中暗罵一聲果然是沒人教的散修,粗鄙村夫爾,敷衍地拱拱手走了。

郎豐泖一點也不把他流露出的鄙夷之色放在心上,視周遭數道視線為無物,自顧自閉上了眼睛。

“嘖,郎二狗,聚仙殿不是你的道堂,把你那狗脾氣收一收,別在這撒潑。”

一名女子趿拉著木屐走過來,正是那天沖進來要和郎豐泖打架的器道堂中正,滿臉不耐煩地踢了踢郎豐泖的腳踝:“起開,給我讓個地。”

“謝師姐又不是沒地方去,為啥非要和我搶。”郎豐泖抱怨道,但還是往旁邊讓了讓,分給謝香沅一半窗戶。

“是啊,擠在一堆大仙尊二宮主三長老里面,你要喜歡換你去,可憋死我了。”謝香沅伸了個懶腰,撐著窗臺把身子探出窗外:“呼,還是沒人的地方空氣最好。”

郎豐泖瞅她一眼:“要我說,謝師姐這脾氣,就適合找個沒人的深山占山為王,整天和飛禽走獸作伴,打打鐵刻刻銘,樂得自在,來學宮教什么弟子?”

“少在這拐彎抹角地罵我,你當沒人的深山那么好找?有靈脈的好地頭早被人瓜分完了,哪輪得到你我去占。”謝香沅道,“況且來學宮也是我先來的,你個有樣學樣的沒資格說我。”

她說的是實話,郎豐泖沒法反駁,只好笑笑。

學宮的中正皆是原本的內門弟子,若是自覺陷入瓶頸,難以再突破,學宮的確是個不錯的養老處,既能享受三清的庇護,又沒有修行的辛苦與危險,只不過對于郎豐泖與謝香沅這么有天分的修士,年紀輕輕就放棄修行,顯得比較沒出息而已。

“那姑娘我也看見了,著實不同尋常,真是你親手教出來的?”謝香沅懷疑地扭頭問:“你有這種本事?我還當你整日光把學生當猴耍,壓根沒想教好誰呢。”

這也是實話,郎豐泖干笑了兩聲:“師姐說笑了,我只是管教人嚴厲了一點,教課哪敢怠慢。”

謝香沅不是沒聽過劍道堂在弟子之間遠播的“美名”,挑了挑眉:“行吧,勉強信你一回。少見你跟護犢子似的護著誰,她這么深得你心?”

郎豐泖心說你要是知道她背后是誰,你也得跟護犢子似的護著她,面上還是故作姿態地搖頭嘆道:“謝師姐,你也不想想,二十歲的開光劍修,自古以來能有幾個?百年后指不定就得靠她護著我了,不趁現在多賣點人情,還等啥時候?”

難為他一個八尺壯漢,能算得這么精,謝香沅活像看見狗熊打算盤,牙疼似的抽了口氣:“……還真是。”

郎豐泖咧嘴一笑,感覺周遭投來的神識都收回去了,畢竟他已經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這些人再想打天絕劍的主意,也得先掂量掂量,能不能擋得住一位元嬰期劍修的劍。

這種結果,能讓把那丫頭推出來露臉的人滿意了吧?

他正想說什么,殿門卻猝不及防被推開,從外面走進來一位拄杖老者,背著個頂上帶篷的油木箱,脊背佝僂,面頰飽經風霜,看起來與山里行醫的赤腳大夫無異,但聚仙殿浮空建于三峰之間,凡人根本不可能踏足。

郎豐泖與謝香沅對視一眼,齊齊坐正了,郎豐泖用傳音術暗自問:“謝師姐,這是誰,你認不認識?”

“不曾見過。”

“我看不透他的修為。”

“我也。”

郎豐泖神色微動。謝香沅已經是元嬰后期,連她都看不透,這陌生老者難不成是個洞虛?元嬰修為已足夠威脅一個宗門的安危,按照禮節,元嬰以上的修士造訪別家宗門前都會先發謁帖,表明來意,此人為何不請自來?

眾人皆面面相覷,那老者卻仿若未覺,顛了顛背上的木箱,緩步走入殿中,木箱在他矮小的身子上晃晃悠悠,不停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好像里面的東西有千斤重。

坐在大殿中央的男人起身,彬彬有禮地拱手問:“在下三清宋玄修,道友看著面生,忽然駕臨我三清山,可是有何要事?”

老者慢吞吞道:“要事并沒有,只不過是云游途中,路經此地,聽說這兒正有一場問道仙會,便過來瞧瞧熱鬧罷了。不能隨便進嗎?”

宋玄修大度地笑道:“道友哪里的話,問道仙會本就是為齊聚各方道友,共參大道而辦,只要心無惡念,皆可入座。敢問道友姓甚名誰,修行何道?”

“姓名不過虛物,你們隨便喚我也行,若非要個稱號,喚我白馬道人也行。”老者走到殿中央,將背上的木箱隨意往地上一放,捶了捶肩膀:“至于修行何道,總得來個人,我才好說。”

宋玄修不解:“來個人?”

“不是問道仙會么,光扯閑篇能扯出個什么來?”白馬道人一邊說,一邊就這么盤腿原地坐下,抬頭往四面正襟危坐的眾人掃去,一條白眉下,兩束目光炯炯如炬。

“誰來與我論道?”

*

“鐺——鐺——鐺——”

鐘鳴三聲,懸浮在天上的靈樞榜明光黯淡,落回了地面的楹柱之間,經過一天的比試,榜上排名已然大變,朱英的名次足足從四十幾升到了十三,還得感謝源源不斷的挑戰者,以及某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敗家子。

她打完最后一架,筋疲力盡地跳下比試臺,卻不忙著走,視線先在附近的觀戰席搜尋起來——按她對始作俑者的了解,此人不可能不親自過來看好戲,若是讓她逮到了……

朱英磨著牙想,有他的好果子吃。

可出乎她的意料,宋渡雪沒找到,倒看見了另外一個眼熟的身影,巧合的是,對方也正遙遙地望著她,兩人視線相撞,都愣了一愣。

朱英飛身而起,兩三步就落到了觀眾席上,快步跑過去打招呼:“嚴兄,好久不見!”

嚴越身著昆侖弟子的白衣,仍然背著一把用布緊緊纏好的劍,模樣與她記憶里如出一轍,困惑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才難以置信地問:“你是……朱英?你怎么拜入了三清?”

他對朱英的記憶還停留在四年前靈臺被毀時,淪為凡人的少女,而眼前的女修不僅個子高了,模樣也變了些,穿著三清的青色道袍,更別說還有一身精純的靈氣,難怪他一時半會兒沒認出來。

朱英解釋道:“并未拜入三清,只是暫時借這里的風水寶地修行而已。”

嚴越露出恍然的神色:“原來如此,我看了你許久,還在疑惑為何有人的招式如此像天絕劍法,你能用靈氣了?”

朱英點點頭:“說來話長,不過的確能用了。”

嚴越眼神不禁一亮:“那你豈不是能以劍修的方式再與我打上一場?”

朱英也笑起來:“正有此意。”又想起自己如今眾矢之的的處境,扶額道:“就是可能得等上幾天,等追著我邀戰的人少一些,才能有機會。”

嚴越一整天都在玉京臺內觀戰,自然知道她基本沒下來過,點了點頭,清澈的目光中流露出幾分羨慕:“有這么多人想與你切磋,你很厲害。”

朱英:“……不,那倒不是因為這個。嚴兄呢,今日打了幾場?”

嚴越失落地垂下眼簾:“一場都沒有。”

朱英費解:“怎么會?難道你不在玉京臺內?靈樞榜需要感應到人在場中才會亮起姓名,然后方能互相邀戰。”

“我一直在,卻始終沒人來邀我。”

朱英想了想:“恐怕是嚴兄的分數太高,大家都心懷猶豫,想等你露面親眼看過后再決定要不要與你比。不過他們不來邀你,你為何不主動邀人?”

嚴越認真地說:“師父說昆侖乃名門大宗,出門在外,不可恃強凌弱。”

“尊師叮囑的有理,可這與你邀人比試有什么關系?”朱英奇怪地問。

“我若主動邀人,不就是恃強凌弱嗎?”嚴越奇怪地反問。

朱英兩眼一瞪,總算明白了他的思路——這人在觀戰席上看了一整天,看來看去,就沒挑出一個能和他勢均力敵的對手,全是只能被他欺負的!

半晌無言后,朱英默默道:“你等著,等我得空,我來邀你。”

嚴越欣然頷首:“好。”

玉京臺即將關閉,人潮聚在一起往外涌,連三清山的寬闊大道都被擠得水泄不通,散修大都老實走路,鬧哄哄地討論著見聞,宗門弟子則有許多飛到了天上,五花八門的門派服飾混在一起,乍一望去,還真有些百家爭鳴的繁榮之象。

朱英與嚴越二人也御劍騰空,嚴越看見她腳下的黑色碎劍,也好奇地問:“這是你的劍?”

“莫問。”

嚴越不明其意:“為何莫問?”

拿這名字逗人玩果然百試不爽,朱英笑答:“劍名莫問。”

“莫問……”嚴越若有所思地重復了一遍,點了點頭:“像你的劍。”

“本就是我的劍。”

“的確。”

“嚴兄的劍叫什么名字?”

“這把么,裁虹。”

“這把?”朱英奇道:“難道嚴兄還不止一把劍?”

“的確換過兩次。”

劍修的佩劍如同老友一般,哪怕修為提升,也多是尋來天材地寶淬劍,不會輕易更換,朱英疑惑道:“為何要換,你們昆侖的鑄劍材料多得用不完?”

“不必鑄,從劍冢里挑的。”

朱英吃了一驚:“昆侖劍冢?我聽說那是萬年來昆侖劍修安置佩劍的地方,里面盡是名劍,而且每把的脾氣各不相同,能得到一把的認可都極不容易,你怎么還能換?”

嚴越平靜道:“師父說我愛劍成癡,故而劍也愛我,想拿什么劍都行,大可不必拘泥于一把,選我喜歡的拿即可。”

朱英頭一回聽說世上竟有此等奇事,簡直啞然失笑了,心說難道我從前對龍泉不夠一心一意嗎,怎沒見它對我以身相許?但不知為何,若是嚴越的話,總感覺再詭異的事也能合情合理起來。

于是她只是默默飛得離這家伙遠了一些,心想防人之心不可無,她就只有一把劍,必須保護好,可別讓莫問也被他拐跑了。

正當此時,二人恰好飛過幾名昆侖弟子,他們本在激烈爭執什么,話中似乎提到了聚仙殿,引得朱英也禁不住好奇側目,幾人看見了嚴越,連忙停下交談,御劍過來行禮:“小師叔好。這位難道是朱英道友?”

嚴越微微頷首,幾人皆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視線,朱英不禁汗顏:“我的名字已經遠播到昆侖去了嗎?”

一人抱拳客氣道:“久仰,道友的劍十分醒目,想記不住都難。”

如果真是因為劍就好了。朱英暗自想,又問:“方才聽幾位在討論聚仙殿,發生什么事了嗎?”

“咦?你們居然不知道?”一人驚訝地回答,“聚仙殿的靈鼓被擊響了,今日有人在殿中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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