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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六十五.喜相逢(5)

  • 三尺莫問
  • 毛在水
  • 4570字
  • 2025-07-04 17:20:00

四年前的封魔塔中,朱英親眼看著心魔種飛入了宋渡雪的識海,自那之后便沒了蹤影。三清山想盡了辦法,也數次出山尋訪高人,卻皆束手無策,連魔種在何處都沒找到,畢竟凡人識海混亂無序,除非他領悟道心筑基,將識海穩定下來,否則就算神仙下凡也難有辦法。

但心魔種之所以現下還算安分,就是因為凡人意念繁雜,即便要侵蝕也很難找到方向,若是有道心就不一樣了,讓一個身負上古魔種之人入道會有什么后果,沒人想知道,更別提這人還是天生道體的天心通明,走火入魔而死都算好的,更糟糕的是被魔種控制,變成一個千年不遇的大魔頭,為禍蒼生。

如今進退兩難,沒找到更好的辦法,宋渡雪便繼續做他的凡人,倒也樂得自在。

因心魔以欲為食,掌門曾叮囑他八個字,為“抱守心齋”與“順其自然”,就是說平日少思寡念,不要被聲色所迷,但若是有了欲念,也不要過分克制,不如任性而為。

“抱守心齋”修煉得如何不知道,反正朱英覺得在“順其自然”之道上,宋渡雪踐行得相當徹底,有點脾氣都寫在臉上,愈發驕縱了,反正所有人都慣著他。朱英四年前見此惡習還敢秉公直言,四年之后儼然已經同流合污,順毛逗樂送禮物一氣呵成,變成了曾經自己最討厭的模樣。

沒辦法,誰讓他是大公子呢,打也不得罵也不得,只能哄著。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不一會就等到了朱菀與瀟湘回來,四人一同回宋渡雪的寢殿吃飯。

飯桌上聊起最近的見聞佚事,瀟湘不愛出門,宋渡雪則因為身份太尊貴,三清山上不少人都認識他,走到哪都得被當成猴子圍觀,沒事也懶得出去現眼,只有朱菀一個閑不住,拿著宋渡雪給的零花錢到處亂跑,短短四年已經混成了本地人,好些犄角旮旯朱英都沒她熟悉。

只聽她興致勃勃道:“再過幾天就該開封山大陣了,聽說到時候不管是道門正統還是野道散修,只要入了道的,都可以進三清里面來,嘿,不知道會有多熱鬧呢!”

宋渡雪勾了勾嘴角:“問道仙會百年才一屆,這種大熱鬧可不多見。”

朱菀神氣十足道:“對啊!我早就打探到消息,光是提前發了謁帖的宗門就有三十多個,更別說還有世外高人和云游散人,打起來肯定很好看!”又擠眉弄眼地對瀟湘感嘆:“可惜呀,你到時候不能出門,什么都看不到,別偷偷躲起來哭鼻子哦,等我晚上回來挨個講給你聽。”

瀟湘看起來又想翻白眼,最終還是忍住了:“誰想聽你講,你別來吵我就謝天謝地了。”

宋渡雪笑道:“等一等,你先別忙著高興,如果你是想看洞虛化神那種境界的打架,恐怕得失望了。問道仙會的比試只有兩百歲以下的修士能參加,大多數都是筑基和開光,至多有幾個金丹——”沖朱英揚了揚下巴:“就是只有她這種水平。”

朱菀滿心以為能見識到傳說中撞倒不周山的大戰,聞言臉頓時垮得老長:“啊?為什么?只有英姐姐這樣,那還有什么看頭?”

朱英“嘖”了一聲:“什么叫只有我這樣?”

“不然你還想怎樣,讓兩個大乘期在三清山大展拳腳嗎?”宋渡雪看戲似的揶揄道,“那方圓百里都得被夷為平地,你也不用看什么熱鬧了,收拾收拾準備投胎去吧。”

朱菀大失所望,朱英卻來了些興趣,問:“只有兩百歲以下能參加?那修為更高的前輩們呢?”

“清談。”宋渡雪答。

“問道會起源于上古之時,當時的修士沒有先圣鋪路,都是自己叩問的道,經常與人切磋討教,有些大能們不愿動起手來傷及無辜,便坐而論道,以唇為槍舌為劍道心為基,雖不交手,卻比交手還兇險,遂有問道之名。到現在么,三千大道凋敝殆盡,修士也都膽小惜命,大多數人連自己的道心叫什么都不敢說出口,遑論與人論道了,因此就成了喝茶閑聊的清談會。”

“不過對于不到兩百歲的修士,許多自己都還沒弄明白自己的道是什么,動手比動嘴管用,不到元嬰的修為也翻不出大風浪,所以兩百歲以下可以登臺比試。”

宋渡雪解釋完,側目看向朱英:“你想參加?”

朱英原以為又是個各大宗門混臉熟的聯誼會,如今聽下來,卻真有幾分問道求真的意味。她不怕與人交手,能試一試自己的斤兩也不錯,思忖片刻道:“你覺得如何?”

宋渡雪垂眸斟酌了一會。天絕劍道雖沒落已久,但元嬰以上的老怪物們應該還有印象,重新出世勢必會招來注目,她又沒有師長可依靠,僅憑開光修為,的確有些冒險。但東躲西藏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憑她的天賦與努力,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該渡金丹劫了,不若就趁此機會堂堂正正地露面,說不定還能借三清山之名震懾一下心懷鬼胎之輩。

“……百年一屆的盛會,每個修士最多也只能參加兩回,你既然正好在三清山,何不去試試。”

朱英欣然笑道:“正合我意。”

宋渡雪卻不知又是哪里不滿意了,橫她一眼:“你都拿定主意了,何必還要問我。”

“本來還沒有拿定,”朱英如實道:“只是想等嚴越來時找他私下切磋,不過聽你一說,覺得不如登上比試臺,放開手腳痛痛快快地打一場。”

宋渡雪蹙了蹙眉:“嚴越?上回見他就已是金丹,還是昆侖太上長老的親傳弟子,這四年間多半又有進益,恐怕是奪魁的大熱門,你不一定能打得過。”

朱英聞言絲毫沒受打擊,反而目光越發灼灼,十分心馳神往的模樣:“那就更得打了!”

宋渡雪嘴角抽了抽,跟這些滿腦子只有劍的神經病無話可說,眼不見心為凈地轉過了臉。好在幾人相識已久,早已習慣宋大公子的臭脾氣,不影響大家聊天,說說笑笑間,半個多時辰一晃眼便過去了。

吃過飯,朱英便起身準備回玉清峰去,本已告辭走出了宮門,三息后卻又退了回來,不好意思道:“身上的靈銖不夠走縮地陣了。”

“……”

宋渡雪翻了個天大的白眼,拋過來一個繡工華麗的儲物錦囊,朱英打開一看,差點沒被里面堆成小山的靈銖閃瞎,神識粗略一探,至少有兩千余顆。她不敢妄動,畢恭畢敬地將手探入其中,想從小金庫里取走一趟縮地陣的錢。

“拿走拿走,”宋渡雪看見她的動作,沒好氣地趕人道:“別還給我,算我給你的回禮了。”

原來不是小金庫,是零錢袋。

朱英本來還不解給一個半大孩子這么多錢干什么,也不怕他亂花,忽然想起理論上來說整座三清山其實都屬于宋家,又覺得即使把這一袋拿去亂花了,好像也不算什么大事。

就是可惜杜師兄,目光還是太短淺了,若是自己過來,大公子隨手打賞便有兩千銖,他卻非要當好事之徒,攛掇朱英來獻寶,凈虧一千五百銖。

從玉清峰的渡津門出來,恰好亭午之時,正是春和景明,暖而不燙的暄光從薄云中透出來,照在學宮鱗次櫛比的亭臺樓閣之上,被琉璃瓦折出斑斕的光影,煞是好看。

下午的課程尚未開始,學宮里卻已十分熱鬧,許多身著青色道袍的弟子,或聚在一起閑談,或獨自閉目調息,還有正攤開幾本書埋頭苦算,草紙摞起一疊高的——不必看,必定是上了陣道堂的課在補作業。

要想參加問道仙會,似乎需要找中正報上名字,朱英去宮門前的青石板上看了一眼,正好劍道堂待會有課,便轉身走進了學宮。

六道之中,劍道堂不僅位置最偏,里面也破破爛爛的,按理說學宮的建筑內有術法,可以隨意變幻布置,術道堂內流水潺潺,丹道堂內云蒸霞蔚,都是好景致,唯獨劍道堂的中正審美獨特,道堂是個四面漏雨的破草棚,地面坑坑洼洼,連張板凳都沒有,進來就得罰站。

朱英本想找個不起眼的角落等到上課,可惜此屋實在太破,站哪都顯眼,只好隨便往窗邊一站,閉目調息。

學宮中的愿意修劍道的弟子本就不多,中正還酷愛趕人,朱英記得她第一回來聽課時,屋內一共就二十來個人,除她以外另有三人似乎也是新來的,神情緊張,都沒配劍。

中正是個不修邊幅的彪形大漢,手拎酒葫蘆,腳踏破芒鞋,踩著課鈴進屋,懶散地抬眼一看,就把他們四個單獨點出去,挨個問:“為什么進來?”

第一人老實地說:“劍道最厲害,學了就不怕被欺負。”大漢點點頭,忽然空手拍向旁邊一名無辜弟子,掌風直將人掀了個跟頭,然后道:“你看,學了劍也得被欺負,你走吧。”

第二人臨危不懼,高聲道:“晚生愿以劍為道,縱橫四海,除暴安良。”大漢又點點頭,倏爾閃電般伸手,一拽一旋,直接把人當沙包丟了出去,罵罵咧咧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趕緊滾,兩百年后你自會感激我。”

第三人眼見前面兩位老兄的慘狀,當場軟了腳,打著哆嗦磕磕巴巴地說:“我……我走錯路了。”大漢胡子拉碴的糙臉上總算露出滿意的笑容,贊賞地點了點頭,相當溫和道:“我想也是,門在那邊,慢走不送。”

第四個就是朱英,大漢看見她時皺了皺眉頭,聲若悶雷地嘀咕道:“姑娘跑這來干什么,我不愛對姑娘家動手動腳,你自己出去。”

朱英奇怪:“您不問我為什么來?”

“有什么必要?”大漢漠不關心地挖了挖耳朵,轉過身要走,“反正馬上就走了。”

“要是我不走呢?”

大漢腳步一頓,不耐煩地咂了咂嘴,左手轉瞬扭到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酒葫蘆被其一甩,筆直朝朱英的大腿撞來。朱英吃了一驚,當即翻身躍起,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一葫蘆,大漢似乎沒想到,驚訝地掀起眼皮掃了一眼,一股兇神惡煞的威壓悍然罩下,似要將她拍進地底,同時手腕一旋,葫蘆又順勢自下而上截來,斷她后路。

朱英別無他法,只好在腰間錦囊上一抹,長劍應時出鞘,朝那葫蘆斜飛而去。

禁水!

——最后連人帶劍一起被丟出了道堂。

“滾滾滾,今天念你無知者無罪,往后別讓我在這看見你,”大漢把酒葫蘆往肩上一搭,嫌棄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邁著大闊步回去了,邊走邊咕噥道:“真是林子大了啥鳥都有,居然還能碰上砸場子的,真倒霉,要不是個小姑娘,看我不狠狠收拾一頓。”

“砰!”甩上了大門。

朱英跟他過了兩招,已然知道實力差距懸殊,自己完全不是對手,從此很識時務的對劍道堂敬而遠之,再沒踏足過。

今天雖然來了,卻是有事要辦,學宮的中正應當也不是完全不講理之人,想必不會不聽她解釋,上來就直接揍她一頓……吧?

保險起見,朱英還是提前把劍別在了腰上。

上課鈴響時,一個喝得東倒西歪的男人踹門而入,正是之前把朱英丟出門的劍道堂中正,一邊走還一邊舉著葫蘆灌酒:“咕嚕嚕……哈,老規矩,先揮劍一千次,自己練——咦,你誰?”

朱英上前行禮:“學生想參加問道仙會,請問可是該找中正報名?”

此言一出,她頓時感覺屋內空氣幾乎凝滯,所有人不管長幼高矮,視線全都匯聚了過來。

男人醉眼朦朧地盯著她,費解地想了好一會,才恍然大悟:“哦,你是之前那個來砸場子的。”

“……”朱英覺得有必要辯解一下:“學生從未有過不敬之心。”

男人的耳朵仿佛對聲音過敏,聽人吱一聲都嫌煩,擺了擺手打斷她,言簡意賅:“問道仙會?你,不行。”

朱英不明白:“為何?”

“哪來那么多為何,這事歸我管,我不樂意就是不行,你奉誰的命來都不好使。”

他仰頭灌了兩口酒,似乎想起了什么,抹了抹嘴,對余下眾人道:“哦,但是剩下的人,不管有沒有找過我,我都已經把名字報上去了。”

屋內眾人齊齊倒抽一口涼氣。須知此間道堂內除了百來歲的筑基開光,亦有才練氣的入門者,連一套劍招都還沒練熟,讓他們去和各地來的挑戰者比試,不是鬧著玩嗎?

“抽什么氣?”男人劍眉倒豎,仿佛他才是那個勉為其難的,瞪著眼蠻不講理道:“把式練了這么久,是該牽出來溜一溜,免得有些人一輩子也沒有自知之明,實在不樂意,大可以現在就出這個門,我不攔。”

朱英越發覺得難以理解,忍不住問:“切磋比試本該量力而行,有人愿,有人不愿,中正何必強人所難?”

又是一陣嘶嘶的抽氣聲,眾弟子不清楚她什么來路,只當朱英一個新面孔,卻居然敢三番四次頂撞郎中正,膽子屬實太大了,她到底知不知道這位中正是什么人!

郎豐泖很頭疼地望著朱英,眉頭緊鎖成了個川字,似乎在想該怎么把她攆出去,卻忽然間靈機一動,醉醺醺的眼里閃過狡黠的光:“你沒在我這練過,不算我的學生,我本來可以不管你,但我看你想比得很,那不如這樣,我點個人,你去跟他打一場,打贏了,我就幫你報名。”

“賀正,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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