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像是來看孫女的，這么看來倒像是下最后通牒的。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金饌公主也沒了之前的恭敬。

她站在地上，只穿著貼身的小衣，渾不在意失禮之舉：

“祖母，雪寧雖然身為皇族之女，但卻對和親一事十分反感，所以還請收回成命，或是隨便找個愿意去的，為皇族盡孝吧。”

這句話果然惹惱了曹太后，她面色一沉，聲音了冷了幾分：

“怎么？臨到關鍵時刻，你卻想退縮了？”

“正所謂已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朝廷大事，豈容你耍小孩性子？”

“況且如今這一代的皇女中，無論年紀還是性格，只有你最合適，又去哪里找人替你？”

趙雪寧據理力爭：“我已經過繼給旁支王爺，難道還不能放過我？”

曹太后聲音愈冷：“就算你當了福王之女，但終究還是陛下的骨肉！”

金饌公主見來硬的，祖母不為所動，隨即態度軟了下來，打算以情動人：

“祖母，您從小看著我長大，難道不希望我這輩子能夠開心終老嗎？”

“當年您最愛的兩個女兒，都因為和親的事情離您遠去，骨肉分別之苦，難道您都忘了嗎？”

這句話似乎觸動了曹太后，她默默閉上了眼，幽幽道：

“愛女二人，一個遠嫁蠻荒，一個遠遁深山，今生今世恐怕都再難見面，你以為我心里好受嗎？”

“秋湖嫁給單于后不久，就因為部落大戰，成了寡婦，如今生死不知?！?

“夢湖更是寧可閉門破境，躲在天權山不出，也不愿意回返大周?！?

“有生之年，我這當娘的，可能再也看不到她們了。”

“若是換成任何一個母親，恐怕早就成日以淚洗面了?！?

一番話說的情深意切，簡直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不過太后就是太后，她擦拭了一下眼角，再開口時，語氣已經變得剛毅：

“可是我不能，不能因為寵愛女兒，就讓國家陷入戰亂之中，更不能讓大周百年基業，毀在我們這一代手里！”

她用目光逼視著趙雪寧，那目光中帶著不可轉圜的堅定。

偏偏金饌公主也不肯低頭：“皇祖母，雪寧不孝，若您執意相逼，那我只好學夢湖姑姑，也走那破境隱居之路了?！?

“你！”

曹太后被氣得站起身，指著趙雪寧，“你”了半天，沒說出其他的話來。

趙雪寧氣勢不輸，目光堅毅的瞪了回去。

“唉，”曹太后長長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房間。

金饌公主今晚把想說的話，一口氣說了個干凈，此時好像力氣用盡，癱坐在床上。

離開公主房間后，曹太后第一時間，找來了管家：

“從今日起，公主目光所及之處，不許有任何書籍，經典，札記存在?！?

“一句話，所有帶字的，能夠用來學習破境的東西，都不準出現?！?

“你聽懂了嗎？”

管家伺候皇族日久，自然明白無需理由，上面說話他只需嚴格執行即可。

“遵命?！?

……

第二天清晨，陸凡起了個大早，隨著百里巡風入宮面圣。

這是他第一次進入皇宮，皇帝呆的地方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大。

雖然之前去過福王府，那里面的富麗堂皇，深宅大院已經讓他吃驚過一次了。

可是和皇宮比起來，只能算是小地方。

簡單的目測一下，就大小來說，皇宮恐怕抵得上十幾個福王府的大小。

就這，還沒算附帶的御花園和別苑。

而且，皇宮里面的人數，更是福王府里面無法相比的。

福王府上下人口全加上，不過數百人。

可是皇宮前后光是宮女，太監，侍衛等下人，估計就有幾千人。

若是加上皇親國戚，還有各級官員，上朝的文武百官，輕輕松松人數過萬。

正在陸凡四處打量，看哪里都新鮮的時候，耳邊傳來百里巡風的警告：

“在宮內，不要四處打量，避免引發忌諱?！?

盡管有些好奇，不過聽上司的準沒有錯，陸凡也不得不收斂了性情，從一個好奇寶寶，變成了乖寶寶。

此時仁帝還在上朝，而百里巡風今天由于需要帶陸凡覲見，所以并沒有出現在早朝中，而是在平日里仁帝辦公的仁德殿等候。

大概等了一個多時辰，陸凡的肚子里都有些咕咕叫了，忽然聽到一聲：

“陛下駕臨仁德殿！”

百里巡風急忙拉著他站在一旁，陸凡雖然面向前方，可是還是好奇的用余光瞥著門外。

不一會，一個身材修長，穿著明黃色龍袍的人影跨步進了大殿。

此時陸凡才真正對這位大周天子，有了一個直接的印象。

只見仁帝穿戴著早朝時的衣著，但頭頂卻沒有戴冠，應該是下朝后取下了。

一頭長發烏黑發亮，頭頂的發髻用金簪別住，下巴上的須髯不長不短，修剪的極為整齊，頸間也帶著一塊五色寶石。

從氣質上看，算是既有如大儒一般的書卷氣，更有上位者必備的威嚴。

只是這相貌，陸凡看了幾眼就有些奇怪，怎么和金饌公主有八分相似？

她不是福王的女兒嗎？按照親戚關系，仁帝應該是她的大伯吧？

居然有人長得不像親爹，反而像大伯多一些？

這種奇特的觀感，讓陸凡心中升起了一個邪惡的念頭：

“人家都說皇室里面亂的很，難道……”

越想越刺激，陸凡的腦洞簡直快要停不住了。

正在這時，仁帝發話了：“你就是陸凡？”

百里巡風不失時機的捅了陸凡一下，還以為他被仁帝的氣勢，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可惜他不知道，長在新中國的陸凡，天生對皇權什么的，就缺少敬畏，在他心里，至少歐陽圣人，就比皇帝更值得崇拜。

不過陸凡還是施了一禮，畢竟仁帝也算是他的老板，還得靠人家發工資。

“虎豹衛小旗陸凡，參見陛下?！?

仁帝面帶微笑：“我聽說，你自己給自己封了個官職，叫指揮使？”

“也罷，如果這次的任務你做的好，便讓你當這個指揮使也無妨?！?

陸凡目光茫然：“不知陛下說的是什么任務？”

仁帝吐出兩個字：“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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