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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筑家

進門之前,古燁做好了充分地思想準備。他特地先跟老太太打了一個電話,告訴父母自己平安回家了,讓二老放心。然后按下關機鍵,這才慢慢地摸出了家門的鑰匙。

鑰匙在鎖眼里扭動的聲音,躁動起古燁的耳膜,推開門之后,一股霉腐的味道撲面而來。這是古燁第一次回到他和瑤瑤的家,離開的時候是一個人,回來的時候還是一個人。凋謝在餐桌上殘枯了的花瓣,仿佛告訴主人他已經離開了太久太久,于是那個封印在心底的思念終于迸發而出。臨走前為瑤瑤準備的愛還滿滿的擺放在原處,只是一切的一切都已然枯萎。

不知過了多久,古燁慢慢從地上坐起來,感到頭痛欲裂,無法呼吸。突然有一股濁氣從胃里泛出喉嚨。他連滾帶爬地沖向廁所,指縫間滿是粘稠的酸液。一陣窒息后,他清楚地發現馬桶壁上醒目的淡紅色。

醒目的淡紅色,沒有提示大腦,嗓子眼兒里的辛辣和隱隱在作痛的胃。仿佛瞬間打開的記憶之門,古燁感到一雙淡紅色的靴子歡快地向自己跑來,旋即一團香氣撲入懷中。低頭便望見那雙彎彎的眼睛,還有嘴角淺淺的梨渦!

瑤瑤笑瞇瞇地問古燁:“你是什么時候來的呀?”古燁前后左右地伸展了一下凍得有些發僵的脖子回答說:“有一會兒了,看這行情,吳大小姐面試非常順利么!”“那是,Ofcourse”,瑤瑤得意地仰著頭。古燁趕忙充滿贊許地說:“那,應該好好慶祝一下。”“好,我們回酒店。”“啊,回酒店”,古燁一愣神,然后鄭重其事地看著瑤瑤一字一頓:“我看行!”瑤瑤看著古燁開始喜笑顏開地模樣,也鄭重其事地一字一頓:“我們去退房!”

每當回想起那個除夕的早上,加了一宿班的自己哆哆嗦嗦地站在寫字樓的門口,古燁都會情不自禁地莞爾。那時候的兩個人無時無刻不在憧憬著對彼此的未來,當兩個人的憧憬一點一點的變成現實時,催化出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美妙。古燁曾經認真想過為什么會對那個早上特別的記憶猶新,后來偶然的一次機會接觸漸凍人,讓他突然感悟到,因為那個早上,充滿了他和瑤瑤創造生活的希望。

粗重的喘息伴隨著瑤瑤低低的一聲呻吟驟然停止,倒映在墻上的影子一上一下慢慢分開。“我說古燁燁童鞋,你好歹也正值壯年,才搬了這么點東西,怎么就虛成這樣!”瑤瑤不滿地扶著腰慢慢地從沙發上坐起來,跳動的燭光中,微微張開的嘴唇顯得格外可口。古燁的呼吸情不自禁地又短促了許多。“還有這沙發,怎么這么硬啊。”“實木的么”,古燁有些心不在焉。“你剛才是腿軟了么?”瑤瑤好奇地望著古燁,一點沒有注意到周圍的氧氣開始急促加熱。“嗯,你腰沒事吧?”古燁俯下身子,有些迫不及待,“讓我看看!”“還說,差點沒擱死我!”瑤瑤看著古燁湊過來,身體淘氣地向后一縮“你想干嘛?”古燁一把把瑤瑤橫抱在懷中,就往臥室走。瑤瑤一邊掙扎一邊大喊道:“月圓啦,大灰狼變身啦!”房間里傳來古燁急不可待的高亢聲音,“大灰狼要過情人節!”

“古爺爺看看我選的靠墊好看不?”瑤瑤纏著古燁的胳膊搖晃。

“丫頭啊;*我*操*,油濺出來啦!”

“那你喜歡不?”

“嗯,還行吧,有沒有大號的?”

“買那么大的干嘛呀,搭配著又不協調?”

“大的支撐好呀!”

“你這頭大灰狼。”

“你看我這圍裙明明是灰太狼君么。”

“呸,甭往自個臉上貼金!”

“那你愿不愿意做只紅太狼!”

古燁躺在新買的大靠墊上,三只白皙的手指夾住一顆大草莓送到他的嘴邊,古燁毫不猶豫地一口咬進嘴里。此時的陽光曬在他的臉上,他舒服地瞇著眼睛,心里想著怎么給面前的這位要與自己共度一生的小娘子一個大大的surprise!瑤瑤小臉紅撲撲的枕在古燁的肚子上,一邊回著信息,一邊把草莓塞進自己和古燁的嘴巴里,“我下個月,要出趟差”!

“哦,什么時候,去哪?”

“1號吧,吉隆坡。”

“噢,1號啊,我靠,不就是下個禮拜六么”,古燁立馬不淡定的坐起身來。

“人家也不想去,這不是剛進公司么,看來總監還蠻重視我的”,瑤瑤有些矜持地望向古燁,“我想早點努力完成我回國的第一個愿望。”

“嗯,什么愿望?”古燁看著瑤瑤遲疑了一下,問道:“南京的愿望嗎!”

“哼,就知道你壓根不關注,騙到手就不在乎了。”

“誰說的”,古燁馬上直起腰板鄭重其事地回答瑤瑤,“呃,咱們這位總監是男的女的?”

“總監是男的,不過人家早就有男朋友。”

“噢,你才上幾天班啊,就竊聽出這么八卦的內幕了。”

“我第一天就知道了,還是總監自己介紹的呢。”

“我去,那你確定總監不是……”

“不是,因為男朋友也和我一起去。”

“哦,辦公室基情啊,好英劇。”

“人家倆人在一起很久了,好么!”瑤瑤咬著嘴唇:“那你會不會想我?”

“當然,我從剛才就一直在想你!”

無論東方還是西方,人類的出現都是從男人開始。但這只是一種物種的起源。只有當女人的出現,才有了“家”這個詞不屬于其它物種的含義。家不僅僅是物種的繁衍,它還賦予人類更高的生存意義。在這一刻,古燁深深地感受著懷中的女人給自己的生命帶來的非比尋常的意義。

夜晚的霾比白天還要嚴重許多,古燁毅然打開了所有的窗戶。外面的風仿佛又大了一些,吹在臉上感覺很粗糙。所有的“枯萎”都被收拾進一個巨大的黑色垃圾袋中,瑤瑤精心淘換的沙發靠墊被妥善地安放在衣櫥的整理箱中,古燁把房間里所有和瑤瑤在一起時的“顏色”都呵護地封存了起來。

開始一個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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