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交易
- 對詭異不用考慮防衛過當吧?
- 頑固的倉頡
- 2491字
- 2025-05-29 16:00:00
半掩的窗滲進夜風,紗簾無聲翻卷,撩起鐘鎮野額前幾縷黑發。
墻上,那道女人的影子也隨之揚起長發。
“你是什么?”
鐘鎮野開口打破了沉默,聲線平穩得像在討論天氣,,但后背早已沁出一層薄汗。
那聲音傳來的瞬間,他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碾過胸腔,連呼吸都變得滯澀。
“不是這個問題。”
女聲響起,卻不知來處,便如同方才一樣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隔著水幕,又似直接震顫在鼓膜上。
鐘鎮野笑了笑。
他伸手推了推眼鏡——大概是之前他釋放、收斂殺意時,擰動眼鏡腿的動作太明顯,此時讓對方產生了誤判,女人的影子明顯瑟縮了一下。
與此同時,鏡片反光的剎那,他瞥見身后的煤油燈正在搖晃。
鐘鎮野目光一斂。
副本的名字叫《燈》,此前它抽取雷驍影子時,燈也晃了一晃……莫非,這東西的本體,是燈?
那是不是,將身后煤油燈打破就可以……
這個念頭剛起,四周溫度驟降,呵出的白霧在鏡片上結出細霜,就仿佛是對面察覺到了他某種意圖,鐘鎮野不自主地寒毛豎起。
“行,我換個問題。”
他強壓下翻涌的寒意,只是重新扭頭看向墻上女人的影子,笑道:“你想要什么?或者說,你需要我們做什么,才可以歸還雷哥的影子、解除我們的詛咒?”
“……”
女聲沉默片刻后,再次響起:“和他,在一起。”
聲音在他顱骨內側響動,鐘鎮野開始耳鳴、眼前閃過雪花噪點。
他壓下了這種不適,眸光微動,追問道:“誰?岺書么?”
“他,不記得我了。”
女聲不置可否地低喃,哀思如潮水般漫上來,卻似是肯定了鐘鎮野的話:“找到我,找到我……幫我,和他在一起。”
鐘鎮野微微蹙眉。
女聲說出“和他在一起時”,他后頸汗毛倒豎,仿佛有無數只冰冷的手正在撫摸他的脊椎。
他能感覺到對方此時沒有惡意,但僅僅只是外溢的些許情緒,就讓他感覺到無比恐怖!
鐘鎮野沒有立刻回應,而是慢慢在屋里踱起了步,影子隨著他的移動而偏轉,卻始終維持著女人的輪廓。
“你是畫里那個女人?”
他問道:“我要去哪里找你?”
“跟著,燈。”女聲中的情緒更加悲傷了:“跟著燈,找到我……”
隨著情緒而來的寒氣也更加可怕,鐘鎮野的呼吸都開始變得有些困難。
他只能深深吸氣、勉強保持鎮定、微微頷首。
他站的位置恰好讓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至窗邊。窗外,正是馥園的大門——白天他曾在這里看見過人影。
現在想來,或許就是這道影子在注視他。
“可以。”
這一瞥不過瞬間,他很快又將目光投向女人影子,勉強維持著自己聲線的沉著:“這件事,我們會幫你去做,現在,該展示你的誠意了。”
“詛咒……不能解。”
談到這個,女聲中的悲傷與溫柔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幽深的寒意:“你,不可信……但影子,還給你。”
鐘鎮野瞳孔微動。
其實這個結果,他猜到了。
解除詛咒是通關副本的任務,怎么可能這么簡單解除,但無論如何,也算是找到方向了。
就在這時,壓力驟然消散!
鐘鎮野突然失去了對抗的東西,身子一軟,險些跪倒在地,他急促地喘息著,這才發現指甲早已深深掐入掌心。
緊接著,他忽然生出了一種怪異的感覺,他覺得,自己這具身體很“擁擠”?
仿佛,自己的軀殼里被塞進了某個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再抬頭時,卻發現投在墻上的影子不再是女人輪廓,而是變回了自己的身影輪廓,只是顏色似乎要比正常的影子更濃郁幾分,是更加純粹且濃烈的黑色。
“是雷哥的影子,被塞到我的影子里了么?”鐘鎮野伸手撫過自己胸膛,這一瞬間,他甚至有種想把自己開膛破肚的沖動,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解除擁擠感。
就好像一個人穿了件碼數過小的襯衫,會下意識想把扣子解開。
“你還在么?”鐘鎮野試探地問了一聲。
再無回應。
這也意味著,交易達成。
“那么……祝我們,合作愉快。”他不再多說,只是擦去了額角的冷汗,對著面前自己的影子,按江湖禮節拱了拱手,聲音低沉而清晰。
與此同時,一行血字終于在眼前浮現。
【劇情推進進度更新,當前進度30%】
……
鐘鎮野趕回房間時,雷驍已被汪好平放在了地毯上。
他的狀況令人心驚。
他仍活著,胸口微弱起伏,可瞳孔幾乎渙散成一片灰霧,呼吸更是輕得如同游絲,那蠟黃的面色襯著慘白的唇,整個人像具被抽空生氣的蠟像。
汪好跪在他身側,雙手交疊在他胸口有節奏地按壓,額前碎發早被汗水浸透。
“鐘鎮野!”
見鐘鎮野推門而入,汪好眼底驟然亮起希冀的火光:“我看到劇情進度更新了!情況怎么樣?!”
鐘鎮野剛要開口,突然按住自己胸口悶哼一聲。
他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胸腔里翻攪,低頭時,只見自己的影子突然扭曲蠕動起來,一團濃墨般的黑影從邊緣分裂而出,箭一般射向雷驍身下!
“這是……”
汪好的驚呼卡在喉嚨里,她眼睜睜看著那團黑影滲入雷驍后背,而鐘鎮野的影子顏色頓時淡了幾分,像是被水稀釋的墨汁。
“嗬——!”
雷驍猛地彈坐起來,像溺水者浮出水面般劇烈喘息。
渙散的瞳孔重新凝聚,蠟黃臉色漸漸滲出血色,他弓著背用力咳嗽起來,喉間發出破風箱似的抽氣聲。
“草……”他啞著嗓子罵出半個音,隨即被新一輪咳嗽打斷。
汪好直接癱軟在地,絲綢旗袍后背濕透一片。
她胡亂抹了把額頭的汗,突然笑出聲:“雷哥你這命硬的,閻王爺都不敢收。”
“那可不,也不知道雷哥是倒霉還是幸運。”
鐘鎮野見雷驍恢復,也是大松了口氣,笑道:“上回副本里斷了手,這次連影子都被抽了,結果嘿,沒事。”
“閉嘴……”
雷驍啞著嗓子罵,結果又嗆出一串咳嗽。
鐘鎮野笑著上前單膝跪地,一手扶著他后背,一手遞過茶杯。
溫水入喉,雷驍終于緩過勁來,抬頭時眼神已經清明:“剛剛,發生了啥?”
鐘鎮野他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
“我大概是見到詛咒的源頭了。”
他一開口,另兩個便立即安靜了下來。
事情本身不復雜,鐘鎮野三言兩語交代了經過,卻也還是令兩人聽得寒毛倒豎。
“得虧是你。”
雷驍抽著冷氣道:“要換成我和汪好,還真不一定能逼著那個恐怖玩意兒達成交易。”
“別說這些了。”鐘鎮野輕聲道:“咱們先想想,那個‘跟著燈’,到底是什么意思吧。”
汪好若有所思,她轉頭看向窗外,暮色中已有零星的燈火亮起,像散落的星子浮在紫藤花架間。
“等雷哥能走動了……”她捻著發梢若有所思:“咱們先去你剛剛說的雜物間看看?”
雷驍撐著茶幾站起來,他活動了下脖頸,關節發出咔咔的響聲:“現在就能走。”
話音未落就被咳嗽震得晃了晃,鐘鎮野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胳膊。
“不急。”
他笑道:“別忘了,凌晨還有詛咒,咱們不能空坐著,最好作些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