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從林克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俾斯麥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隱藏在視野盲區(qū)的右手快速流轉(zhuǎn)靈性,術法瞬間準備就緒,蓄勢待發(fā)!
“這是你逼我的,林克·德懷恩!”
直起身子的同時,猛然伸出右手,無形的靈性從右手向全身流去,她的身體中頓時涌出了一股莫名的情緒。
“哇”地一聲便哭了出來。
高挑美人梨花帶雨,淚眼朦朧,嬌俏的臉上寫滿了委屈,稱得上是我見猶憐。
一下子給林克看呆了。
這是演技么?
不敢確定,在他的視角中,俾斯麥的形象變化在短短的幾分鐘內(nèi)便像是過山車一樣起伏不定。
從一開始的女強人角色變成了中二病略帶字母傾向,現(xiàn)在又變成了痛哭流涕的高級躬匠。
“幫幫我吧,林克·德懷恩!”
俾斯麥的聲音顫抖,似乎全身心投入到了可憐的懇求態(tài)度中。
她后續(xù)什么也沒說,只是用她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看著林克。
而每當林克的目光與其交匯時,她又會像受驚的小鹿一般錯開視線。
這無疑是一種策略。
通過術法改變情緒簡直是輕而易舉。
由于還不知道林克豁免術法的原理,俾斯麥穩(wěn)妥地將施法對象選為自己。
悲傷有四分是真,剩下六分都是術法的功勞。
情緒是女人最趁手的武器。
如何引導情緒,達成目的,則是作為貴族女性的必修課。
盡管因為幼年在東部尋醫(yī)看病,同時作為麥格領的唯一繼承人,沒必要參與這種彎彎繞繞,但這并不代表她疏于此道。
相反,她覺得自己是高手。
源于她母親,麥格領的“首席外交官”的教導,是她信心的根本。
俾斯麥從沒見過有誰可以在母親的攻勢下堅持超過一分鐘。
然萬葉從中過,片綠不沾身。
她的父母是遠近聞名的模范夫妻,互相廝守,堅持忠誠直至死去。
這就更顯得母親情緒把控能力之強。
所謂虎父無犬子,她也自認為差不到哪里去!
她心中暗暗猜想林克究竟何時才能按捺不住:
“高貴的女領主在你面前痛哭流涕地請求,作為男人的保護欲和征服欲恐怕要壓制不住了吧!
呵呵,不用再忍耐了……為了自由和財富,哪怕我犧牲色相讓這平民小子抱一抱,那也值得!”
她偷偷打量林克的身材,心中的抵觸倒是減退不少。
“細細看去,這小子還頗有幾分姿色。”
視線一路從下往上,瞟到林克臉上復雜的神色時,她不由得感到疑惑。
林克臉上有遺憾、有羞恥、有無奈,可就是沒有她希望看見的憐惜和同情!
無動于衷?
這家伙是怎么回事!?
“誰能告訴我,這家伙是怎么回事?”
林克心中暗暗吐槽,如果俾斯麥是某部戲劇的女主角,那他會毫不猶豫地脫帽喝彩,因為他知道這是演技。
不過這是現(xiàn)實,他只覺得俾斯麥的情緒變化太迅速了,太突兀了。
就像是一條溪流莫名其妙變成了大江大河,中上游卻沒有任何雨水補充一般。
就……很尬。
他還不能表現(xiàn)得很冒犯,畢竟對方是貴族。
不是因為林克這輩子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尊敬領主,感恩領主。
前世自由平等的思想狠狠沖淡了這個觀點,讓他對貴族徹底祛魅。
只是他已經(jīng)聽到了俾斯麥的逃跑計劃,無論真假,他都必須妥善處理好。
否則可以預見在離開麥格領之前,會遭遇到怎樣的刁難。
對付不了政府,還對付不了他這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只可惜對方的屋檐有點大。
整個麥格領都是人家俾斯麥家的屋檐。
如若不然,他真想轉(zhuǎn)頭就走。
答應對方,更是吃力不討好。
“哎,真是進退維谷!”
他還是決定先聽聽俾斯麥的說辭。
認真思考后的拒絕或許會比不管不顧直接拒絕更讓人好受些。
林克的眼皮抽了抽,說道:
“我們還是談談你能給我什么吧……
如果你能拿出讓我感興趣的報酬,我就幫助你離開。
如果不行,我就立下誓言,就當今天沒來過。
哪怕你用術法限制我,也可以。”
此乃計謀。
除了趕緊帶著伊莉雅去東部,林克現(xiàn)在沒什么很大的欲求。
所以他會一一拒絕俾斯麥的報酬,然后盡量體面地離開。
“好!”俾斯麥雖然心中遺憾,但還是振奮精神,至少她看見了交涉的可能。
“你和我一樣是術士,我可以教給你一些獨特的術法和儀式。”
林克搖搖頭,自從他被艾歐恩看了一眼,種下術士之種后,他腦海中就莫名出現(xiàn)了很多術法,只不過因為靈體歸一而無法使用。
他對于術法的需求并不高。
更何況,如果俾斯麥說的獨特術法是“信任底線”這種控制心智的類型,那對他狩獵提供不了一點幫助。
所以他直截了當?shù)鼐芙^。
“那,你剛剛?cè)腴T,應該還沒有遺物吧。我可以借給你一件遺物,讓你使用三、不,五年。怎么樣?”
俾斯麥想了想,提出了第二種方案。
遺物對于靈能者的提升是巨大的,但它又是極其珍貴的。
就連她作為麥格領之主,也只有一件遺物。
五年的使用權,已經(jīng)是很豐厚的報酬。
林克接著搖頭,他現(xiàn)在有白色獠牙,已經(jīng)很滿意。
更何況五年的使用權未免也太寒摻了。
俾斯麥輕嘖一聲:
“你是獵人出身,家里應該挺困難的。妹妹還有嗜睡癥,那個治療得花不少錢。
可不是幾千幣能徹底解決的了的。
我可以出五十萬幣,請你幫助我一次。”
俾斯麥有些無奈,她的牌要打完了。
既然超凡層面的東西打動不了,她只能選擇用最簡單直接的金錢來誘惑。
林克原本想像前兩次一般拒絕,幾十萬帝國幣雖然對他是個天文數(shù)字。
但是前不久剛剛被查理的“幾百萬門檻”提高了閥值。
但令他打消念頭的是,俾斯麥說出的治療嗜睡癥的費用。
不同于城內(nèi)醫(yī)生所說的一千幣醫(yī)療費,俾斯麥給出了更高的預估。
似乎對此有過了解。
“我聽麥格領醫(yī)院的醫(yī)生說,治療只需要一千帝國幣左右就行了。
大人您的消息是怎么來的。”
俾斯麥嘴角揚起,她頓時明白該從哪方面入手了!
“我也曾是個嗜睡癥的患者,所以我知道。”
她緩緩坐到了椅子上,雙腿交疊,眼中再次充滿了威懾感。
“可你瞧瞧我,現(xiàn)在我不僅沒有再犯過病,而且成為了一名靈能者。
這么多求醫(yī)的人,像我這樣完全康復的,一只手都數(shù)得過來。”
林克的眼中頓時閃過熱切,被俾斯麥捕捉到。
她知道,有得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