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習字帖，目的在于端正形體，有助于修身養性。”

“早吃早睡，則是為了調整……”

一晚上都在聽人說教。

得虧山本年事已高，本身也熬不太住，最后讓藍染朔夜入住了一番隊的偏室。

地方有些老舊，但絕對稱得上干凈。

要在這里住三日嗎？稍微有些讓人感到忐忑。

畢竟這還是藍染朔夜記事以來第一次在五番隊以外的地方落腳。

但是，很快也就沒有多余的時間，讓當事人去思考這些傷春悲秋的事情了。

因為第二日天不亮，山本就已經敲響了他的房門。

“與老夫一同來上個早課。”

真的假的？

天不亮哎？！

起床的時候身體還在嘎吱作響，顯然是昨天鍛煉鍛煉余韻尚存。

要是可以的話，想躺在地上當一整天的咸魚……

但山老頭似乎并沒有這么仁慈啊。

只能說在這種時候，牢師的斯巴達式教育還在繼續發力。

——這種時候咬咬牙就能硬挺過去了！

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跟在老頭身后，藍染朔夜自然也沒能看到對方眼中浮現的欣賞之色。

山老頭的確是有些刻意為難人的意思，但那又如何？若是連這點的苦難都承受不住，談何‘元流心經’？

二人就這么披著薄衫，穿行在了萬籟俱靜的一番隊以內。

長廊幽深，安靜無物。

除去腳踏木板的嘎吱回聲以外，如今就只剩下了山本那低沉的細語。

“自一番隊成立以來，已有千年之久。老夫……”

藍染朔夜聽得細碎，這會兒也忍不住側目望去。

在接觸之前，藍染朔夜沒想到山本這個小老頭可以嘮叨到這種程度。

是因為平日里頭形象過于嚴肅，導致沒有人跟他接觸嗎？

八番隊和十三番隊的隊長，你們好歹來關注一下孤寡老人啊！

很快，二人就來到了昨日的正堂處。

只是此番之目的地是在旁的庭院。

“脫鞋，拿上糙巾，隨老夫進來。”

藍染朔夜隨著老頭的步伐，脫到只剩褲衩子地走入在旁的水池之中。

對他人來說只是沒過了腳踝的程度，藍染朔夜已經浸到了小腿肚的位置。

嘶……

有點冷。

他有樣學樣地站在了山本的身旁，舉起了手中的糙巾。

“那個……山本總隊長，我……”

“在這種場合，用職位呼喚老夫作甚？盡可以平常一些就好。”

畢竟是私底下，老頭子在這些微妙的地方還是比較注重的。

思考到了這方面的內容過后，藍染朔夜斟酌了一下語言。

“……山爺？”

老頭正擦拭著身體的動作停頓片刻，有些意味深長地撇了眼過來。

雖然沒開口說話，但好像也什么都說了……

似乎對這個稱呼不太滿意？

“這個不行嗎？”

“倒是無妨，讓人想起了一個不快的家伙而已。”

山本把頭轉了回來，迎著陣風，老家伙的長眉胡須飄揚而起，看起來相當飄逸。

但更讓人關注的還是穿著方面的問題。

老頭只穿著條兜襠布哎？

好老派的裝扮風格！

“你有什么想說的？”

“其他事情我大概還算是能夠理解，但我們現在到底是在干什么？”

天不亮，下水池，還用干毛巾搓身體……

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儀式嗎？

山本頭也不回地說道。

“只是強身健體的一個方式罷了，老夫年輕時就用這種方法來警醒自己，這樣也可以讓半夢半醒的身體快速恢復狀態。”

不不不這個方法本身就很奇怪吧？

心里頭這樣嘀咕著，藍染朔夜動作卻不帶停。

搓到皮膚發熱，逐漸開始變得發燙。

“怎樣，已經不會再感到冷了吧。”

你要這樣說的話那的確不會冷了……畢竟死皮都給硬生生地搓下來好幾層。

而山本就這樣眺望著遠方隱約浮現出來的輪廓。

表情變得有些唏噓。

“當年那些朋友尚且還在世之時，老夫就經常與他們結伴行動，行快意之事。”

能被山本元柳齋重國稱之為朋友的人可不多，結合一下歷史背景看來，恐怕說的就是初創的十三番隊成員。

山老頭跟那些人應該玩的還行，畢竟早期時候的成立初衷就是為了‘戰斗爽’，所以大家也都是志同道合的對象。

但是，等等……

藍染朔夜的表情一瞬間就變得嚴肅了起來。

跟這些人結伴行動，行快意之事。

然后時常會在天不亮的時候聚在一起，說說笑笑地脫光洗澡？

這真的不是殺了一晚上之后回來洗血跡的行為嗎……

結合歷史背景進行深度分析過后，總覺得事情好像變得越來越恐怖了？

“小子，看這邊。”

藍染朔夜循聲望去。

他看到了天邊的云卷云舒，翻滾著吐露出來的深藍色浸潤天空，預示著深夜已過。

黎明降至。

“人在上了年紀之后，就會忍不住回憶過去的很多東西。”

將糙巾搭放在了肩膀上，右手翻轉到了身后，虛握成拳，一下下地捶打著自己的后背。

山本元柳齋重國的語氣里頭多了幾分的感慨。

“但是一直沉浸過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畢竟時代在前進，也有你這樣的新人在不斷冒出來，若是不予以指導，誤入歧途……”

“那便是我等的失職。”

雖然不明白這份責任心來源于何，但山本元柳齋重國的心意，藍染朔夜的確是收到了。

培養人也是件辛苦事啊。

“好了，收拾一下，準備去吃早飯吧。”

藍染朔夜開始走上岸邊，正在往身上披衣服，卻又是聽到身后突然開口。

“說起來……小子，你應該還沒有自己的刀吧。”

很突兀的話題轉換。

但藍染朔夜完全顧不上這些細枝末節。

他抬起頭，沉吟片刻，試探性地確認道。

“您說的……是斬魄刀嗎？”

護廷十三隊的身份象征，死神的力量來源，同樣也是這部作品本身的最大特點……

山本元柳齋重國平淡地予以了回應。

“不，老夫問的，只是單純的佩刀而已。”

藍染朔夜一下子有些疑惑。

這兩個東西……

有區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