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完劍仙的王陽又感到無味了，回身拾起帶有血痕的寶劍擦拭著，正準備插回劍鞘中頓住了，凝視著寶劍說道：“不服老不行啊?！?

眼前的老頭氣定神閑地擦拭著寶劍，云淡風輕的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震驚得顏讓咽了咽口水，合著這他看不起的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居然也是一個武學大家。

說完，抬眼看了看顏讓：“好在這伙賊人被你逼得倉促起事，準備不足，不然，現在你就可以給老頭子我收尸了。”

“博學吉人自有天相，些許蟊賊自然不足掛齒。”顏讓不復之前的倨傲，他自然知道王陽身系重大，哪怕出了一點事故都是大動蕩的事，只是他向來看不起文弱的書生，只覺得他們只會風花雪月，高高在上的滿口仁義道德，更是對武人鄙視至極，可挽救大夏將傾的還不是靠他們這些舍生忘死的武人，所以顏讓心中感到不岔，而王陽是大夏文宗，是天下人讀書人的老師，顏讓更覺得他不是什么好鳥。

其實這是顏讓這些武將的一個盲區，往前數六十年，在荒，靈兩帝時期，一個普通百姓可能不知道文士的道德標準有多高，但是一定知道武將的下限有多低。

只搶奪百姓的救命糧在當時看來就已經算是一支軍隊的道德模范了。那時候，軍隊就是匪，只不過比匪更加暴力，更有組織力。

重文輕武這種大行之策是根據當時的情況而制定的，有其存在的道理，不要看到武將能受到窩囊氣就覺得他們可憐，只能說前人把路走窄了，當亂世的軍隊想借你人頭一用時，該可憐的是你。

但顏讓了解過王陽又覺得老祖宗不愧是老祖宗，在宣威朝是他提出，國策是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的，以前是防止武將作亂而抑制武將，現在國家規定邊患四起，理應厚待衛國之士。

并且王陽從到洛都到現在的所作所為打破了顏讓對文人的刻板印象，身負洛都守備的職責，他會重點關注幾個在洛都的重點人物，王陽就是其中之一，每次看到下屬稟告回來的消息，顏讓不得不感嘆王陽是天下人的表率這句話，他是真的身躬力行，以身作則去教化百姓，對于這種知行合一的人，顏讓語氣謙遜了幾分。

不過顏讓的話聽到王陽的耳朵里，以為他在打趣自己，王陽不滿的說道：“好你個小子，老夫可不給你托大，當年老夫帶著幽燕兩地的游俠與金國精騎白刃對沖的時候，你爹估計還在挨先生的板子呢?！?

見王陽誤解了自己，顏讓也不解釋，卻連忙笑著恭維道：“博學威武，君子六藝可謂是樣樣精通。”

通過調查，顏讓發現王陽越活越成了老小孩，無論是小小孩還是老小孩，順著哄哄就好，到了他那個地步，已經不用被世俗禮法所約束了，可以隨心所欲了，這樣看博學是越活越回去了。

......

待天大亮，中山王王府后院內，侍女李玲小心拾起滑落的被子，輕輕為王妃蓋上，然而，就是如此輕微的動作也使得側臥的長孫舒驚醒，見是自己的貼身侍女，長孫舒輕呼了一口氣，想開口說話，發覺喉嚨很是干疼，咽了咽喉，問李玲：“幾時了。”

李玲估摸著剛才進來的時間，回到：“娘娘，已經巳時了。”

‘都這般晚了’，長孫舒心中喃喃道，接著又問起：“府外情況如何？”

盡管她知道這等程度的動亂成不了氣候，但是王爺不在，她作為王府的女主人必須了解事態的發展。

侍女李玲邊伺候著長孫舒起床，邊細細說道：“方才顏讓將軍過來告罪，說賊人已都伏誅，此次賊人的目標是王陽老祖宗，之所以攻擊王府是因為賊人聲東擊西，雖說娘娘無礙，但到底是驚了娘娘，特地來請罪呢。”

長孫舒面色平靜，詢問起顏讓來：

“他現在在哪兒？”

“在大堂候著呢，我和他說娘娘昨夜盤算府庫，半夜未睡，如今在休息呢?！?

聽完，長孫舒點點頭，目光移到鏡子上的自己，看著缺少血色的臉龐，長孫舒難得抹起了一點胭脂，今日可是要去商會，約束一下各豪商侵奪突厥人資產的行為，這幫貪得無厭的家伙，死性難改，王爺的囊中之物也敢碰！

不過在此之前，她先見一見顏讓，表達王府的態度，讓顏讓安心，畢竟他是王爺親點的洛都守備，身系重大，該有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收拾完，長孫舒帶著李玲和幾個侍女去見顏讓。

大堂內，顏讓靜靜地坐著，對于昨晚的騷亂，他心中依然戚戚然，盡管騷亂鎮壓了下去，可若不是博學深藏不露，在面對如今詭異的局面，北地會變得十分被動。

唉，到底是他自己失職啊。顏讓心中嘆息了一聲。

忽然，內堂傳來腳步聲，估計是王妃娘娘來了，顏讓趕緊收了收心神。

果然，眾侍女簇擁著一個身著華貴的女子來到大堂，待那女子穩穩坐住大堂的側位上。顏讓連忙起身告罪：“洛都守備顏讓見過娘娘，昨夜動亂驚了娘娘，是末將失職，請娘娘治罪?！?

長孫舒揮手止住了顏讓，語氣平緩道：“顏將軍受王爺所托，肩負守衛洛都的重擔，洛都何其之大，時時刻刻都要關注任何風吹草動，但也難防小心之人，畢竟敵暗我明，此次還是顏將軍鎮壓及時，待王爺歸來，自有賞賜?！?

聞言，顏讓心中大定，恭敬地行禮：“謝娘娘！”

接著，顏讓又仔細稟告了昨晚的經過，長孫舒聽著也是緊皺眉頭，她作為王妃，管著北地大大小小的商人，卻從不插手北地軍事和政務，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北地現在的局勢，軍政商三界是相互聯系的，自從今年春初，突厥逐漸加大了與北地的貿易，之前她還以為是去年冬天突厥遭了白災，現在看來是在屯物資，至于突厥屯物資想干嘛，用腳趾頭都能想到。

‘不過’，長孫舒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幸好王爺識破了突厥的陰謀，現在突厥在北地還未運出關的物資因為昨晚的事得充公了?！?

可即便是如此，針對北地和突厥的這次沖突，北地就算拿到了實質性證據，長孫舒覺得還是有必要做一番表面功夫的，不能簡簡單單的就扣押突厥的物資，要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