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畫成漫畫?
- 圣女大人離不開東京玉子燒
- 步入凡間
- 4040字
- 2025-06-13 16:31:48
“伊琳娜神官,是修道院里最年輕的神官之一。她不像其他修女那樣嚴肅刻板,她的臉上總是帶著溫柔的笑容,她的聲音像春天的風一樣和煦。她……她很像我的母親。”
“或許是因為我從小就比別的孩子要沉默、要膽怯,她給了我格外的關心和照顧。她會利用休息時間,偷偷地給我講那些教典上沒有的、有趣的民間故事。
會在我做噩夢時,坐在我的床邊,輕輕地哼著歌謠,直到我再次睡去;她會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教導我神術的基礎,告訴我,光明神力不僅僅是用來戰斗的,更是用來守護和治愈的。”
“她就像我的母親一樣,填補了我心中那個巨大的空洞。她是我在修道院里,唯一的、也是最依賴的親人。我甚至在心里,偷偷地叫她‘伊琳娜媽媽’。”
“我就這樣,在修道院里,從三歲,一直長到了十歲。直到那一天,那場徹底改變了我命運的檢測。”
“那是一場每個修道院的孩子都必須參加的儀式。我像往常一樣,排在隊伍里,將手按在了那顆冰冷的水晶球上。
然后……那顆據說幾十年都沒有過太大反應的水晶球,在我手下,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如同太陽般耀眼的、刺目的純金色光芒!那光芒,甚至穿透了教堂的屋頂,直沖云霄。”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院長,包括伊琳娜神官,也包括……我自己。”
“‘神眷之人!這是千年一遇的神眷之人!’當時主持儀式的大主教,激動得渾身發抖,語無倫次。從那天起,我的人生,再一次,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我不再是那個可以跟在伊琳娜神官身后,聽她講故事的普通孤兒了。我被賦予了一個新的身份——‘圣女候選人’。我搬出了原來的宿舍,住進了修道院最頂層的、專門為我準備的房間。
我有了專門的侍女,專門的導師。我每天的課程,被安排得滿滿當當,從神學、歷史、政治、禮儀,到各種聞所未聞的高階神術……我像一塊海綿,被強迫著吸收那些無窮無盡的知識。我幾乎……沒有了任何屬于自己的時間。”
“而也正是在我在修道院的這段時間里,外面的世界,也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一位新的、充滿魄力的年輕首相,登上了帝國的政治舞臺。他用雷霆般的、強硬無比的手段,掀起了一場席卷全國的改革風暴。無數貪婪、腐朽、視人命如草芥的舊貴族,被他毫不留情地送上了斷頭臺。
他們的財產被沒收,他們的土地被重新分配給了平民。我聽說,就連那個曾經追逐過我的貴族男孩的家族,也在這場風暴中,徹底覆滅了。”
“當我從伊琳娜神官那里,聽到這些消息時,我的心情……非常復雜。一方面,我為那些像我母親一樣,被欺壓了一生的平民,感到由衷的高興。可另一方面,看著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貴族,人頭落地,我又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冰冷的恐懼。”
“與此同時,教會內部,也在那位神秘的、戴著假面的教宗大人的主導下,進行著一場深刻的改革。
許多尸位素餐、中飽私囊的主教被罷免,教會的財富,開始真正地被用于救濟窮人、開辦孤兒院。整個教會的風氣,都為之一新,變得更加貼近它本該有的樣子——真正地普惠于民,成為人們心靈的港灣。”
“我,就是在這場雙重改革的浪潮中,被一步一步地,培養、塑造,最終在十五歲那年,被推上了‘圣女’這個位置。而在這條充滿了壓力與孤獨的路上,唯一始終陪在我身邊,支持著我,保護著我,不讓我迷失的,就是伊常亦母的伊琳娜神官。”
“她總是對我說:‘埃莉諾,記住,在成為圣女之前,你首先是你自己。無論你將來站得多高,擁有多大的力量,都不要忘記,你心中那個曾經在‘銹鐵區’渴望著溫暖的小女孩。’”
“她是我成為圣女的路上,唯一的光。”
……
我終于停了下來。
不知不覺間,我已經將我那段漫長而沉重的過去,用一種近乎于流水賬的方式,全部傾訴了出來。客廳里很安靜,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
我抬起頭,有些緊張地,看向了坐在我對面的天饗真。
將自己最深處、最不堪的過往,這樣赤裸裸地剖開給他看,讓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脆弱和不安。我不知道他聽完這些,會怎么想。是會覺得同情?還是會覺得……無趣?
然而,我看到的,是他那雙前所未有地、明亮得驚人的眼睛。
他的眼中,沒有同情,沒有憐憫,更沒有絲毫的無趣。有的,只是一種混雜著心疼、震撼,以及一種我無法形容的、名為“驕傲”的光芒。
他看著我,就像在看一件經歷了無數打磨、終于綻放出璀璨光芒的、獨一無二的稀世瑰寶。
然后,他用一種無比鄭重,又無比溫柔的聲音,對我說:
“謝謝你,埃莉諾。謝謝你……愿意把你的故事,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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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饗真的思緒,終于從那跌宕起伏的故事中,回到了現實。
客廳里很安靜,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清脆的鳥鳴。
他抬起頭,看向了坐在他對面故事里的女主角。
那雙美麗的眼眸里,此刻沒有了之前的平靜,也沒有了羞澀,而是盛滿了水汽。
許久,久到他以為她會因為無法承受而再次陷入沉默時,埃莉諾-薇奧萊特終于有了動作。她緩緩地抬起手,用手背輕輕地、有些笨拙地拭去了臉頰上的淚痕。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用一種帶著濃重鼻音的、卻異常清晰的聲音,對他說道:
“……不。該說謝謝的人,是我。”
她抬起頭,第一次,如此主動地、認真地、毫無閃躲地,直視著他的眼睛。
“謝謝你……馬可托。謝謝你……讓我知道,原來……原來我的人生,也可以是……‘故事’。”
“埃莉諾,”他開口了,聲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得鄭重,“你的故事我們就不應該讓它,僅僅只停留于口頭之上。”
“哎?”埃莉諾有些不解地歪了歪頭。
“我的意思是,”天饗真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叉,放在餐桌上,他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那種屬于創作者的、熾熱的火焰,“之前,我提議讓你穿著圣女服去參加Comiket,那個想法,現在看來,實在是太膚淺、太草率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簡直就像是,讓一位真正的公主,去假扮成童話里的公主一樣,是一種本末倒置的、愚蠢的行為。你的存在,你的故事本身,遠比任何單純的‘扮演’,都要有價值得多。”
“所以,我有一個新的,或許……有些唐突的提議。”
他凝視著她,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們把你的故事,畫成漫畫吧。”
“畫……畫成漫畫?”這個詞匯,對于埃莉諾來說,是如此的熟悉,卻又如此的遙遠。她知道那是馬可托書架上那些被他視若珍寶的、畫著各種奇特人物和故事的“畫冊”。可是……把自己的故事……
“沒錯。”天饗真重重地點了點頭,“把它變成一本真正的、有畫面、有臺詞、能讓這個世界的人,也能一窺其貌的漫畫作品。然后,在Comiket上,你不再是去扮演別人的Coser,而是作為這部獨一無二的作品的、真正的‘原型’和‘原作者’,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我……我做原作者?”埃莉諾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連連擺手,“可是……我……我不會畫畫啊!”
“畫畫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天饗真笑了,那笑容里,帶著一種胸有成竹的自信,“因為,我有一個能將你的故事,完美地呈現在畫紙之上的、最合適的人選。”
“誰?”
“誰?”
“我的一個朋友,”天饗真靠在椅背上,眼中流露出一絲懷念的神色,“一個……非常非常厲害的家伙。你還記得嗎?前些天在銀座那家甜品店,我們遇到的那個服務生。”
埃莉諾的記憶被瞬間喚醒,她想起了那個在他們享用草莓芭菲時,過來為他們添水,然后與天饗真驚喜重逢的、眉宇間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難掩帥氣的年輕男人。
“你是說……相田……拓海先生?”她有些不確定地念出了那個對她而言還很拗口的名字。
“就是他。”
他向埃莉諾詳細地介紹起了自己這位老同學。
相田拓海,是天饗真高中時代為數不多的、能夠稱之為“摯友”的存在。他們的相識頗具戲劇性,是在一次全校的美術比賽上。
當時的天饗真,為了完成美術老師布置的、無聊的靜物素描作業,正百無聊賴地對著一堆蘋果和陶罐發呆,而鄰座的相田拓海,卻早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用一支最普通的鉛筆,在他那小小的畫本上,勾勒出了一片充滿了巨龍、魔法與騎士的、波瀾壯闊的奇幻世界。
那驚人的想象力,那嫻熟的筆觸,那躍然紙上的生命力,在當時,就給了天饗真極大的震撼。
自那以后,他們便成了朋友。
一個是在現實世界扮演著優等生、卻在夢境世界里經歷著各種奇幻冒險的“雙面人”,另一個,則是用畫筆在現實世界里構筑著屬于自己奇幻王國的“追夢者”。某種意義上,他們是同類。
“拓海那家伙的繪畫天賦,高到了一種近乎于妖孽的程度。”天饗真回憶著,眼中閃爍著對老友才華的毫不掩飾的欣賞,“無論是人物的骨骼結構、肌肉線條,還是光影的復雜變化、色彩的微妙搭配,他似乎都無師自通。
他能用最簡單的線條,勾勒出最富張力的人物動態;也能用最繁復的筆觸,描繪出最宏大、最具有幻想色彩的場景。他的畫,有一種獨特的、能將讀者瞬間拉入他所構建的世界的魔力。”
“我一直認為,如果他愿意,他早就應該成為這個國家最頂尖的、炙手可熱的商業漫畫家了。
但是……”天饗真話鋒一轉,語氣中帶上了一絲無奈,“與他那神乎其技的畫技成反比的,是他那深入骨髓的、對‘無趣之事’的固執與挑剔。”
他解釋說,相田拓海對“工作”有著一種藝術家的潔癖。他討厭被截稿日追著跑,討厭被編輯為了市場而指手畫腳,更討厭為了迎合大眾口味而去畫那些他自己根本不感興趣的、千篇一律的“流水線”作品。
他只想畫能真正打動他自己的有靈魂的故事。
所以,高中畢業后,他拒絕了多家出版社的邀請,選擇了一邊在各種地方打工維持生計,一邊以同人畫師的身份,默默地創作著自己真正想畫的東西,投稿,被拒,再投稿,再被拒……周而復始,卻從未放棄。
“他就是這樣一個,純粹的、固執的、無可救藥的藝術家。”天饗真下了結論,“也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得上、也才能夠,去描繪你那獨一無二的故事。
因為你的故事,是真實的,是有靈魂的。它需要的,不是一個技巧嫻熟的畫匠,而是一個能真正理解它、并為之感動的、真誠的創作者。”
“我相信,只要他聽了你的經歷,他絕對會……不,他一定會哭著、跪著,求我把這個機會讓給他。
因為對于一個像他那樣,一直在尋找著‘真正的故事’的畫師來說,你的人生,就是他夢寐以求的、最完美的、足以讓他燃燒所有才華與生命去描繪的。”
天饗真這番言論,讓埃莉諾聽得一愣一愣的。
她完全沒想到,那個看起來有些落魄、甚至需要靠在餐廳做服務生來維持生計的青年,在天饗真的口中,竟然是如此了不起的一位“天才”。
她心中的猶豫,開始漸漸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