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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夢曇花

  • 世子不兇
  • 澆頭
  • 3661字
  • 2025-06-17 09:30:56

江南道,徽州。

隸屬于江南道的徽州,下轄十六府,古往今來,乃進(jìn)京之必經(jīng)之路。

「小姐,前面就到徽州啦,可以讓鄭伯去采買此次進(jìn)京給肅王妃的禮品啦。」

「嗯,上次和鄭姨一別,已經(jīng)是深秋了,也不知她的病好了沒有,哎,如今真是多事之秋。」蔡璐揣揣不安,嘴角噙著苦笑。

「咦,前面是何人,竟然跪伏白馬寺前…」

赤烏當(dāng)頂,杲杲懸天。

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衣衫襤褸,竟顯出污漬,一雙清透眸子,熠熠生輝。

「快些走吧,主持不會見你的,法事未完,不可見。」

「茴,茴娘…嗚嗚…嗚。」周林哽咽著跪伏在白馬寺僧侶面前,泣不成聲。

「哎,阿彌陀佛,施主你這又是何必,直至最后,安然郡主都未曾想見你一面,前塵往事,不可追。」慧靈大師珊珊來遲,語重心長的勸說著。

「可,可我還想見她最后一面,難道這最后一面也不可嗎,佛本慈悲,卻無佛可渡我。」周林顫抖著雙手合十,口中喃喃道。

「佛家清凈地,豈容外人撒野?速速退去,否則,當(dāng)受羅剎苦刑。」鳩摩大師語氣不善道。

「清規(guī)戒律,當(dāng)賞罰分明,白馬寺百年底蘊,豈會懲戒我一介外人,茴娘,我來了。」說罷,起身闖入白馬寺前殿,直奔后院而去…

「這,這…」鳩摩大師一臉氣憤,手持降魔杵就要追上去,卻被慧靈大師攔住了去路。

「隨他去吧,也是個苦命的孩子。」慧靈大師雙手合十,誦了句佛偈:「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小姐,那人好生無理,佛門清凈之地,又不是市井街巷,蠻橫無理,實在惹人厭惡。」紅鸞俏生生開口道。

「緣何如此,紅鸞你不懂嗎,我曾聽聞安然群主,乃是先皇后一母同胞的妹妹所生,為人剛正不阿,率性灑脫,只可惜無緣得見,這書生怕是與郡主暗生情愫,然而,安然郡主為防陛下指婚于汪國公宋世子的聯(lián)姻,選擇出逃,半路卻被輕薄,失了名節(jié),彷徨無措之下,自刎。」蔡家小姐細(xì)聲細(xì)語,臉色卻漸漸變得青了。

「那可真是令人唏噓。」琴瑟姑娘感嘆半晌,喃喃開口道。

「哎,不會吧,一個郡主能和書生往來?這不是…呃呃,嗯,我不說了。」紅鸞皺著眉頭,語氣略顯疑惑。

「哎……我自是懂姐妹你的心思,但是,人死不能復(fù)生,死者為大。安然郡主和鄭姨是世交,既然見了,就去勸一勸那書生吧。」蔡家小姐皺著眉頭,語重心長地說道。

「鐘伯,馬車先停一下,我們?nèi)グ遵R寺上柱香。」蔡璐高聲說道,語氣卻有著些許擔(dān)憂。

「好的,小姐,您慢著點。」

下馬碑前,蔡家馬車停駐,鐘自鳴取下下馬石,蔡璐輕踩石階,緩步下馬。

「來者何人,佛門清凈之地,擅闖著死。」鳩摩大師道。

「施主,今日本寺有場法事,不宜見客,煩請您回。」慧靈大師微笑以對,笑意盈盈,慈眉善目。

「小,小姐,要不就算了,他們看起來好兇啊,咱們月末還得趕到都城驛站。」紅鸞抿著嘴,一臉懼怕的模樣。

「不可,安然郡主母妃是鄭姨手帕交,我既然見了,就不可當(dāng)作無事發(fā)生。」蔡璐蹙著眉頭,淡淡道。

「小姐,鐘自鳴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您有些任性了,家主還在俞洲等您,晚了終歸是不好的。」鐘自鳴說道。

「是啊,小姐,家主還在等著呢,要不,您留一份書信,讓大師轉(zhuǎn)交住持。」琴瑟姑娘輕聲在蔡璐耳旁說道。

「也可,我當(dāng)即手書一封,請大師轉(zhuǎn)遞住持,請住持照拂一二。」蔡璐微微一笑,欠身一禮。

「自當(dāng)如此,這樣一來,敝寺承施主之情。」慧靈大師愁容頃刻消散,笑容滿面。

明都,周王府。

「世子大人,蔡家嫡女可太不識抬舉了,這可如何是好,怎么像王爺交代?」周王官家捧了杯茶,湊近說道。

「父王那里,我去說,這不打緊」長孫渺氣的將茶杯摔碎得粉碎,惡狠狠的道。

「師父呢,怎么沒見他老人家?」

「在后院假山和王爺手談,王爺,王爺今日竟輸了…」

……

三日后,徽州景林府。

茶馬古道上,亭臺樓閣,鱗次櫛比,頗具美感。

「鐘伯,行至何處?」蔡璐笑著詢問道,嘴角微微上揚,明媚笑容,美艷不可方物,風(fēng)情萬種。

「稟告小姐,快到俞洲了,前面就是。」鐘自鳴一拉韁繩,馬車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停了下來。

前方是一座群山,占地極大,種滿了夢曇花,相傳,十年方可長成,《百草紀(jì)要》記載,入藥可祛百毒,通經(jīng)絡(luò)。

「這是什么花,小姐,開的好美,好像白玉蘭。」紅鸞跳著石階,指著漫山遍野的夢曇花苗問道。

「這叫,夢曇花,《百草紀(jì)要》上有言,白霜勝雪,花中謫仙,可入藥。」蔡璐輕聲回應(yīng)道,嘴角含笑。

時間過去了很久,炊火打破了遠(yuǎn)山的寂靜。

滄海一粟,浮生須臾。

明都,肅王府。

肅王府朱漆大門緊閉,門前石獅子蹲踞如巨獸,銅環(huán)上斑駁的綠銹爬滿歲月痕跡。穿過拱門,青磚甬道蜿蜒向前,兩側(cè)抄手游廊的廊柱皆裹著赤金纏枝紋,廊下懸掛的琉璃宮燈雖未點亮,卻在陰雨中泛著冷冽的光。

錢公明捧著信箋,目光在白淵與信紙間游移:“世子,蔡家小姐來信了。”

筆尖在軍報上懸停半息,白淵垂眸輕笑:“念。”

“見信如唔,世子近來可好,已過三月,京都可入夏?自從那日國子監(jiān)匆匆一別......”

讀到“分外思念”時,錢公明的聲音突然發(fā)澀,偷瞄見世子握筆的指節(jié)泛白。他干咳兩聲:“這……”

“吞吞吐吐。”白淵猛地擲下筆,墨漬在羊皮紙上暈開,“說!她到底寫了什么?”

世子一臉無奈,接過書信,紙張上仿佛還殘留著淡淡的幽香。

只見,娟秀字跡躍然紙上,世子微微一笑。

“見信如唔,世子近來可好,已過三月,京都可入夏?自從國子監(jiān)匆匆一別,分外思念,紅鸞說,我可能是害了相思病,整日念叨世子。”目光掃到這里,世子嘴角掩不住的上揚,抬眼望了望錢叔,飲了口雀舌煎茶。

“世子有所不知,小女子于徽州偶見漫山遍野的夢曇花藥田,世子猜一猜,這夢曇花為何物?”白淵微微皺了皺眉,指尖停留在紙張上,左手指節(jié)捏的微微發(fā)白。

“備馬,宋雅何在。”

“世子,蔡小姐此時已在渝州,恐...”錢公明轉(zhuǎn)過頭來,嘴角含笑。

世子眼中竟泛著淚花,眉頭微微皺起,目光緊盯娟秀字體,白玉宣紙上的“夢曇花”,墨跡力透紙背,入目三分。

“世,世子,何事。”宋雅慌忙跨過門檻,急聲道。

“無事,退下吧。”

“是,殿下”

世子目光漸漸明亮起來,整個人仿佛蛻變了一番,嘴角掛著淡淡笑意,仿佛天地間都變得不一樣了。

王府外,朦朧細(xì)雨漸漸停了,夾竹桃落了一地,遠(yuǎn)處小販又吆喝著,街邊貨郎正來回奔走,夏雨將歇,天空漸漸明了。

......

暮色浸透夾竹桃的殘瓣,肅王府檐角最后一滴雨珠墜入青石板凹槽,順著暗渠蜿蜒流向?qū)m墻方向。與此同時,養(yǎng)心殿鎏金獸首香爐騰起青煙,司禮監(jiān)掌印吳公公尖細(xì)的嗓音刺破寂靜:“陛下,您請用膳……”

奴才問了御膳房,今日取的乃是撫州進(jìn)貢的玉盤靈鱉,輔以秘制醬料,配制而成,雖說沒有江南道蘇杭鱸魚味美,但卻別有一番風(fēng)味。陛下,您看…”司禮監(jiān)掌印吳公公公鴨般的嗓音,徒惹厭煩。

“陛下,這是西湖醋魚,這是三清鴨掌,這是…”

“吳立,你退下吧,麗妃今日出宮了?”長孫弘祐余光一瞥,指尖搭在玉琢筷上,面色看不出喜怒。

“諾。”

“啟稟陛下,娘娘在宮里待的煩悶,想出去透透氣兒,還是皇后娘娘首肯的。”吳公公一臉諂媚,緩緩開口。

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吳立恭敬一禮,慢慢退了出去,路過宮女時,打了個手勢。

……

吳公公袖中密信上的朱砂印尚未干透,養(yǎng)心殿的燭火突然被夜風(fēng)吹得劇烈搖晃。同一輪圓月卻已翻過百里山河,將清輝灑在俞州李府的雕花槅扇上。

雕花槅扇半卷著晨光,鎏金獸首銜環(huán)的門扉將檐角三寸月光篩成碎銀,鋪滿李府正廳的青磚地。十二棱釉色花瓶錯落在云紋博古架上,瓶中斜插著幾枝晚櫻,粉白花瓣輕顫,將釉面描摹的纏枝蓮紋都暈染得柔軟起來。

晚風(fēng)穿堂而過,將青玉茶盞邊凝著的茶漬暈成淺褐紋路。方才還氤氳著熱氣的茶湯,不知何時已漫出盞沿,在云紋茶案上蜿蜒成河,倒映著破碎的月光。鎏金茶壺斜倚在殘茶之中,壺嘴仍懸著半滴冷透的水珠,折射出幽藍(lán)清光,恍若凝固的嘆息。檐角銅鈴在夜風(fēng)中寂然,唯有遠(yuǎn)處更鼓沉沉,驚起梁間宿鳥,撲棱棱振落滿階槐花,覆住了那片漸漸干涸的茶漬。

蔡韞躬身時,余光瞥見李霰把玩腰間玉牌的指節(jié)驟然收緊。

“叨擾多日,小女已過徽州。”他刻意加重“徽州”二字,“此番進(jìn)京,還望李兄……”

“急什么?”李霰的玉牌“啪”地撞在桌案上,驚飛檐下棲雀,“俞州到京都千里之遙,令愛一介女流……”話音未落,屏風(fēng)后傳來瓷器碎裂聲,李府二公子李杜閃身而出,袖中滑落半張帶血的布條——正是蔡璐馬車的茜色流蘇。

“這,這可如何是好,叨擾半月,恐…”蔡韞再次俯身一禮,面上帶著三分寒意。

“天色已晚,進(jìn)京路上恐舟車勞頓,況且令女貌美驚人,恐橫生枝節(jié)。”李霰笑道,咪了一下眼睛。

“家女行至徽州,曾修書于肅王世子,怕是不便久留。”蔡韞再次俯身一禮,嘴角噙著苦笑。

“哈哈,既如此,那便…清翰,送送你蔡伯。”李霰打了個哈哈,起身拱了拱手,入了后院。

“李杜見過蔡伯,您請。”李杜一臉輕蔑,卻不露分毫。

蔡韞踏出李府門檻時,鞋底碾過階前半片槐花,將殘瓣碾成暗褐汁水。與此同時,百里外官道上,蔡璐的指尖正撫過車窗上凝結(jié)的雨珠。車輪突然劇烈震顫,泥漿濺起的聲響驚飛了樹梢夜梟,也徹底截斷了方才李府中的寒暄余韻。“

“小姐,是肅王府的人!”紅鸞笑道。

“蔡姑娘”為首之人翻身下馬,摘下面罩,正是肅王世子的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世子已在俞州城內(nèi),特遣屬下前來接應(yīng)。”

時間過去了三盞茶功夫,遠(yuǎn)處山崖下,華燈初上,整個俞州城宛如舊時京都,那月那日,也如此時一般,燈火通明,行人如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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