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森和瑞文的注視下，布魯斯·韋恩清晰的吐出了一個地名。

“布魯德海文！”

“布魯德海文！？”

洛森和瑞文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重復了這個地名，語氣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驚訝與濃濃的不解。

布魯德海文，這個名字他們并非一無所知。

那是哥譚市的“姐妹城市”，一座在地理位置上與哥譚緊密相連，卻同樣以混亂不堪的治安和高到令人發指的犯罪率而“聞名遐邇”的城市。

當然，布魯德海文的治安狀況比之哥譚市，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唯一的好處是那里瘋子比較少。

“為什么……會是那里？”

洛森此刻的腦海中充滿了無數個問號。

“那個地方……有什么特別之處嗎？還是說，布魯斯，你是不是有什么別的、我們不知道的打算？”

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蝙蝠俠會推薦他們去那樣一個地方。

面對洛森滿腹的疑問和瑞文探究的目光，布魯斯正要開口解釋他的用意。

就在這時，餐廳那扇由厚重橡木制成的門，被人從外面輕輕地推開了，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走進來的是阿爾弗雷德，他依舊穿著那身一絲不茍的燕尾服管家制服，身姿挺拔松樹。

只不過，和往常推著盛放著精致餐點或飲品的銀質餐車出現不同的是，此刻，這位忠誠的老管家手中，鄭重其事地拿著一份用牛皮紙制成的厚實文件袋。

“老爺。”

阿爾弗雷德走到餐桌旁，微微躬身，動作標準而優雅，恭敬地將手中的文件袋放在了布魯斯·韋恩面前光潔的餐桌上。

“您吩咐的事情，都已經準備妥當了。”

布魯斯并未打開桌上的文件袋，修長的手指隨意一推，那略顯沉甸甸的牛皮紙袋便無聲地滑過桌面，精準地停在洛森手邊。

“你可以先看看這個。”布魯斯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波瀾。

“然后我再給你解釋一下，為什么讓你們去布魯德海文。”

洛森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預感，好奇地接過了那個文件袋。

他拆開封口，抽出了里面的文件。

紙張的質感特殊，帶著官方的正式感。

當洛森的目光觸及文件頂端那幾個加粗的單詞，瞳孔猛地一縮，整個人像是被一道無形的電弧攫住，僵直在座位上。

手中的文件，赫然是一份——收養協議。

協議上，布魯斯·韋恩的名字已經清晰地簽署在“收養人”一欄。

而“被收養人”那欄，則是一片空白，等待著一個名字的填入。

洛森大腦一片空白，嗡嗡作響。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布魯斯，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有些發顫。

“你……沒開玩笑？”

“你確定？”

“為什么……是我？”

一連串的疑問不受控制地從洛森口中沖出，每個字眼都裹挾著濃重的驚愕。

布魯斯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在晨光下顯得意味深長。

“沒有開玩笑。”他的語氣肯定而沉穩。

“我很肯定，也很確定。”

“至于為什么是你……”布魯斯停頓了一下，深邃的眼眸注視著洛森，仿佛要看穿他的靈魂。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緣分。”

“當然，也可能因為我們某些特質很像。”他補充道，語氣輕松得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如果你同意的話，就可以在上面簽字了。”

洛森的視線在手中的收養協議與布魯斯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之間游移，那支平日里輕巧的鋼筆，此刻卻重得讓他幾乎握不住。他猶豫了。

說實話，成為韋恩家族的一員，這個誘惑不可謂不大。

好處顯而易見，他將擁有一個富可敵國的“義父”，從此衣食無憂，擁有了在這個混亂世界立足的堅實后盾。

金大腿，而且是DC世界最粗壯的那幾根之一。

但壞處，也同樣清晰。

蝙蝠家族，這個名號背后，意味著永無止境的麻煩與危險。

哥譚的黑暗，世界的危機，總會精準地找上他們。

他未來的生活，恐怕再也無法像他最初設想的那般，僅僅是作為一個旁觀者，悠閑地游歷這個世界了。

布魯斯看穿了他的猶豫，卻沒有開口催促，只是靜靜地等待著。

他臉上帶著一種莫名的自信，早已預料到洛森最終的選擇。

洛森胸膛微微起伏，心中的天平劇烈搖擺。片刻的沉寂后，他抬起頭，目光中已無迷茫。

“簽下自己的名字可以。”他開口，聲音比剛才沉穩了許多。

“不過，我有一點要求。”

“如果沒有問題，我馬上就寫。”

布魯斯微微頷首。

“說吧。”

洛森直視著布魯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不想成為羅賓。”

“也不想繼承你的披風。”

這并非他一時沖動，而是深思熟慮后的決定。

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不想成為任何人的影子，即使那個人是蝙蝠俠。

布魯斯聞言，眸中掠過一道極細微的光芒，旋即隱沒。

“沒有問題。”他干脆地回答。

“你只是我的孩子。”

洛森松了口氣，隨即又補充道。

“還有，我不會叫你父親，或者爸爸什么的。”

“太肉麻了，我也叫不出口。”

讓他對著布魯斯·韋恩喊“爸爸”，光是想想就起一身雞皮疙瘩。

布魯斯嘴角極快地揚了揚，幾乎難以捕捉。

“也沒有問題。”

“就和平時一樣，稱呼我布魯斯就好。”

“那就沒有問題了。”洛森臉上露出一絲釋然的笑容。

說完，他不再有任何猶豫，拿起桌上的鋼筆，在那份收養協議“被收養人”的空白處，一筆一劃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洛森。

當最后一筆落下，一種奇妙的感覺在他心中升起，有什么東西，在這一刻悄然改變了。

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的，除了布魯斯，還有餐桌旁的瑞文與站在不遠處的阿爾弗雷德。

阿爾弗雷德的臉上，自始至終都帶著溫和的微笑，此刻那笑容更加深刻了幾分，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