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迷迷糊糊的兩人被戈登喚醒，揉著惺忪睡眼，茫然望向窗外。

熟悉的公寓樓映入眼簾。確認(rèn)是住處，兩人打著哈欠，依次下車。

戈登也下了車，打開后備箱。堆積如山的購物袋。他抬手看表，快下午兩點了。

他掃過那幾乎能堆成小山的食材和雜物，看向旁邊的兩個“小不點”。

“孩子們。”戈登語氣探詢，“是不是該叫你們家大人出來了？或者讓他們下來一趟？”

這么多東西，靠這兩個孩子搬，夠嗆。

“這里就我們倆住，沒大人。”

“不過放心，都到樓下了，剩下的我們自己搞定。”

他頓了頓，轉(zhuǎn)頭看向戈登，臉上露出熱情的笑容，發(fā)出邀請。

“對了，戈登局長，要不要上來坐坐？嘗嘗我的手藝？我對我的手藝還是非常自信的。”

“沒大人？就你們倆孩子住？”戈登聽到回答，眉頭蹙起。

他重新打量了一下洛森和旁邊那個氣質(zhì)清冷的少女。

擔(dān)憂掠過眼神。

面對洛森的熱情邀請，戈登雖然對這兩個孩子的家庭狀況感到好奇，最終還是搖頭拒絕了。

“算了，我也得早點回去了，家里還有人等我。”他看了一眼手表，補(bǔ)充，“而且，晚上還有個約會。我想……那個人應(yīng)該也回來了。”

戈登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期待和某種責(zé)任感。

洛森和瑞文都對戈登口中的“那個人”感到好奇，兩人都很識趣地沒有追問。

他們看著戈登坐回車?yán)铩?

“路上小心，戈登局長！”洛森揮手喊道。

瑞文輕輕點頭，算是道別。

棕色的老舊轎車緩緩啟動，匯入車流，很快消失在街角。直到車影徹底不見，洛森才轉(zhuǎn)過頭，看向瑞文，以及面前那堆“戰(zhàn)利品”。

“好了，瑞文。”洛森拍拍手，臉上帶著期待，“剩下的，沒問題吧？”

“嗯。”瑞文輕輕頷首。她伸出雙手，白皙指尖上，一層近乎透明的暗色能量悄然流轉(zhuǎn)。

下一秒，堆在地上的購物袋，無論輕重，違反重力般齊刷刷漂浮起來，懸停在半空。

幾十個購物袋被無形的能量托舉，安靜簇?fù)碓趦扇酥車?

“走吧，還是不要被人看到比較好。”瑞文微微頷首，接著說道，“這次東西有點多，對我現(xiàn)在來說，消耗不小。”

“酷！”洛森看著魔法般的場景，再次發(fā)出由衷的感嘆。

盡管不是第一次見識瑞文的力量，但那份驚奇與羨慕都未曾消減。

看著懸浮的食材，洛森眼神微微發(fā)亮，他轉(zhuǎn)向瑞文，咧嘴一笑，“準(zhǔn)備好了嗎？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做真正的——大廚手藝！”

兩人帶著懸浮的購物袋走進(jìn)公寓樓。

就在快要走到他們公寓門口時，瑞文腳步微頓，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怎么了？”洛森注意到她的異樣。

“沒什么。”瑞文搖搖頭。

………

哥譚市警察局的天臺上，夜風(fēng)帶著明顯的海港咸濕氣息。

風(fēng)吹動了詹姆斯·戈登身上那件卡其色風(fēng)衣的衣角。

他背靠著天臺邊緣冰冷的金屬護(hù)欄，指間夾著一支香煙，猩紅的火點在夜色里明滅。

腳下，這座城市依舊光怪陸離，矛盾叢生。

市中心徹夜不息的霓虹燈招牌，高級餐廳與喧鬧夜店的玻璃門不斷旋轉(zhuǎn)，吞吐著金錢、酒精還有浮華的欲望。

遠(yuǎn)處的港口，漂浮著幾艘燈火通明的奢華游輪，像是另一個與地面隔絕的世界的倒影。

然而，在這片虛假繁榮的光鮮之下，陰影從未退卻。

黑暗的巷道里，槍聲與若有若無的慘叫，才是這座城市永恒不變的背景音。

扭曲，瘋狂。

罪惡如同潮濕墻角蔓延的霉菌，如同無法根除的野草，在這片土地上肆意滋生。

戈登在這里摸爬滾打了三十年。

從一個普通警探，到如今坐上警察局局長的位置，他的每一步，都深陷在這片污濁的泥濘里。

他見過太多黑暗。

道貌岸然的市長與矮胖的企鵝人在酒會上觥籌交錯，相談甚歡。

西裝革履的參議員背地里倒賣著足以毀滅無數(shù)家庭的違禁藥品。

本該維護(hù)公正的法官，卻成了罪犯最堅實的保護(hù)傘。

街頭巷尾的黑幫頭目，甚至掛著生物研究所高級顧問的名頭，在城市的角落秘密制毒。

干凈的人？

戈登疲憊地想。

在這座城市里，干凈的人鳳毛麟角，大多活不長久。

這就是哥譚，一座活生生的近代犯罪史博物館。

混亂與秩序扭曲纏繞，黑白早已褪色，放眼望去，盡是曖昧的灰色地帶。

若非那個潛行于哥譚濃重陰影中的黑色身影，以其獨特的方式震懾著那些宵小之輩……

戈登捫心自問，自己恐怕早已尸骨無存，埋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了。

那個影子。

蝙蝠俠。

戈登知道，在那副冰冷的面具之下，同樣是一個渴求正義的靈魂。

一個游走于規(guī)則之外，卻又被這座城市所必需的存在。

戈登深吸了一口煙，緩緩?fù)鲁觯抗馔断蚱岷诘奶祀H。

正是蝙蝠俠，用他那近乎暴力的強(qiáng)硬手段，硬生生撕開了法爾科內(nèi)家族與哥譚高層盤根錯節(jié)的利益黑幕。

那一次，才給了戈登，也給了這座瀕臨窒息的城市，一絲微弱的喘息之機(jī)。

從那個時候起，戈登就默許了他的存在。

甚至可以說，是主動尋求合作。

他們是盟友。

站在不同的戰(zhàn)場，對抗著同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所以，今夜。

警察局天臺上，這盞為他特制的探照燈，在經(jīng)歷了昨日天啟星入侵導(dǎo)致的短暫熄滅后，再一次被點亮。

巨大的蝙蝠標(biāo)志，穿透云層，清晰地投射在哥譚陰沉的夜空之上。

戈登需要他。

或者更準(zhǔn)確地說，是哥譚需要他。

煙蒂在指間燃到了盡頭，灼熱感讓戈登回神。

他將煙蒂捻滅在護(hù)欄上，細(xì)小的火星瞬間熄滅。

身后，依舊是一片寂靜，只有風(fēng)聲掠過空曠的天臺。

“什么事，最近很忙。”一個低沉、沙啞，仿佛直接從陰影深處滲透出來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身后響起。

蝙蝠俠就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仿佛他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