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香骨葬余灰,
血字留書引夜雷。
香圖裂世分生死,
一信成局九闕開。
夜,雨后,王城北角。
斜月半掛,露冷如刃。舊香庫外,一只雪白紙鶴靜靜棲在雕花石獅口中,紙角殘破,紙內血痕猶濕。
十三司密使沈不疑,緩緩攤開這封從宮中密道送出的信件。
那是王妃洛綾臨死前三日親筆所書,寫在特制的“折香紙”上。紙遇水不散,入火生香,唯在極微弱光線下,字跡才顯。
信中,字跡瘦勁,筆鋒凝殺,語句冷而決:
“妹念棠,吾知汝未亡,父帝遣人欲奪‘骨圖’,吾忍十載不言,終不得出手。若香骨再現,十三香重燃,非為皇權,而為焚國?!?
“骨圖藏于‘玉焚閣’,圖中封骨,不得開啟?!?
“汝若見信,速止焚經,若逆意而行,香骨即為殉城之火?!?
落款只有兩個字:“綾姐”
沈不疑將信紙緩緩合上,站于雨后殘燈下良久未語。
他早知王妃并非溫婉無害之人,能在后宮周旋十年,豈無籌謀?但他未料,這位當朝皇妃,竟早知“十三香”未滅,更料定左念棠尚在,并寫下此信。
“玉焚閣……”他低聲念出地名。
那是皇城西南舊庫,今為禮部藏書所。無圖、無監、無兵守,卻內藏一物一一
香骨圖。
那不是普通的圖卷。
傳言中,香骨圖既是圖,也是陣。其本體以香骨灰繪圖胎,千絲萬縷,刻入紙脈,非人眼所能全解。
此圖共分四卷:骨圖、香圖、血路圖、反命圖。
四圖繪于四軸,卻實為一器。骨圖藏人體十三節命骨紋理,香圖列出十三香末三式禁術之煉法與引線結構。血路圖記皇脈運行,誰持之即握帝系命門;而反命圖,則繪天策禁陣,一旦觸發,焚魂滅身。
更有禁設機關,名曰“焚圖陣”一一誤解者,魂焚三日,魄散七年。
而開啟此圖者,唯有一點:本命血香。
非王室血脈,不得啟卷;非香骨之契,不得入圖。
與此同時,玉焚閣外。
深夜,一道墨影潛入墻后。他披破灰袍,戴素布面罩,步伐似行非行,指尖托香灰之印,寸寸聽風而動。
他名喚一一裘非言,天策會“灰閣”密使,奉命奪圖。但他未曾料到,閣中早有人守候。
一道劍光橫空而至,黑影如壁。一人立于藏閣門內,黑衣如墨,長劍在握,氣息沉如死水。
沈不疑現身,長劍未出鞘,劍意卻已鎖定來人。
裘非言身形一頓,卻不慌不驚,反而輕笑:“沈不疑……你比王妃的信還快?!?
沈不疑抬手,劍鋒微傾,語氣淡淡:“王妃雖死,但她留下的,不只是骨圖,還有……你們的罪?!?
二人無語,劍氣交鋒,夜雨再臨。
十招過后,沈不疑退后半步,裘非言嘴角溢血,卻神情從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我得不到骨圖,別人也別想。”
話音未落,他手中香丸一捏,淡灰香氣暴起,香骨圖柜后壁轟然碎裂,露出一道內嵌的凹槽一一
空的。
沈不疑目光陡變:“……不在這里?”
裘非言咳血而笑:“早有人取走。你十三司……已晚一步?!?
同一時刻,王城郊外,青石鎮·問香齋。
燈未熄,香初燃。
一名女子立于畫閣之中,緩緩攤開一卷陳舊畫軸。
畫中山河淡墨,卻在圖心處,隱現香紋走脈,依十三穴位鋪開,微有光暈流動,如呼吸般蜿蜒。
她指尖微動,香氣繚繞,一道淡紅自軸底緩緩升起,似血脈初生。
她低聲呢喃:“姐姐,你留的,不止是命……還有整個江山的香骨。”
她正是一一左念棠。
而那畫,正是香骨圖四卷中的其一:
一一香骨圖·脈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