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巖大斗魂場的晨霧還未散盡，黑曜石公告牌前已圍滿了人。初蘊茵指尖劃過今日的對戰表，目光在“13號斗魂臺”一行頓住——邪月，對陣，胡列娜。

“這斗魂場是故意的吧？”焱咋舌，火紅的短發被晨風吹得凌亂，“哪有把自己人湊到一起的？”

胡列娜把玩著垂到肩頭的頭發，粉眸里閃過一絲狡黠：“斗魂場的規矩，哪有不打的道理？”她轉頭看向邪月，“哥哥，好久沒正經跟你過招了。”

邪月眼底映出他的認真：“從學院畢業那次后，確實沒再比過。”他頓了頓，語氣里帶著不易察覺的期待，“正好看看，這兩年你的狐魅又精進了多少。”

初蘊茵把玩著手上的魂導器，輕聲道：“點到為止。”她太清楚這對兄妹的性子——看似玩笑，一旦站上斗魂臺，眼里便只有勝負。

“放心吧。”胡列娜拍了拍她的胳膊，轉身往13號斗魂臺走，“我可舍不得把哥哥打殘，還得留著他幫我擋刀呢。”

邪月跟上她的腳步，短刃在掌心轉了個圈：“別大意，上次在學院演武場，是誰被我的魂技困了半個時辰？”

“那是我讓著你！”

兩人的拌嘴聲漸漸消失在通道拐角，留下的四人面面相覷。孫傳濤摸著下巴：“你說……他們倆誰能贏？”

“不好說。”初蘊茵望著13號斗魂臺的方向，“邪月的月刃攻防一體，胡列娜的狐魅擅長擾亂心神，正好相克。”

13號斗魂臺比昨日的14號更顯緊湊，看臺上的觀眾離黑石臺面不過丈許，連選手休息區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胡列娜剛走到臺邊，就聽見觀眾席上傳來議論：

“這不是昨天劍裳媚影里的妖狐嗎？怎么跟自己人打起來了？”

“那男的是她隊友？聽說叫邪月，月刃武魂厲害得很！”

“我押邪月贏！強攻系總比控制系穩！”

胡列娜挑了挑眉，轉身對邪月笑道：“聽見沒？都覺得你能贏。”

“那你可得讓他們失望了。”邪月站在斗魂臺中央，月刃斜指地面，魂力緩緩攀升，“準備好了？”

胡列娜的狐尾驟然展開，魂力在她周身流轉，身后浮現出三道虛幻的狐影：“隨時奉陪。”

裁判走到臺邊，看了眼這對氣息明顯同源的魂師，高聲道：“1v1斗魂，邪月對陣胡列娜，雙方不得使用致命魂技，點到為止——開始！”

“第二魂技：狐魅！”胡列娜率先出手，粉眸中金光一閃，兩道狐影如同離弦之箭，直撲邪月面門。這并非真正的攻擊，而是用精神力制造的幻象，一旦被纏上，輕則動作遲滯，重則心神失守。

邪月腳尖點地，身形猛地向左側滑出丈許，短刃在身前劃出一道銀弧：“第一魂技：斬！”淡紫色的光刃劈開狐影，卻見那幻影在空中炸開，化作無數細小的光點，竟又重新凝聚成狐形，追著他的影子而來。

“還是這么難纏。”邪月低笑一聲，魂力驟然爆發，“第二魂技：御！”

他的身影瞬間變得模糊，仿佛融入了斗魂臺的光影里，連魂力波動都變得若有若無。胡列娜的狐影失去目標。

“找不到我了？”邪月的聲音從胡列娜身后傳來，帶著戲謔。

胡列娜卻不慌不忙，尾尖輕輕一揚：“誰說要找了？”她猛地轉身，身后的三道狐影突然炸開，酒紅色的魂力如同潮水般擴散，瞬間籠罩了整個斗魂臺，“第三魂技：狐變！”

無數道幻影在魂力潮水中沉浮，每一道都帶著真實的魂力波動，根本分不清哪道是虛，哪道是實。看臺上的觀眾都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連裁判都皺起眉頭——這迷陣的精妙程度，遠超一般四十級魂宗的水準。

“哥哥，你說我要是在這里藏只毒蝎，你會不會嚇一跳？”胡列娜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帶著回音，“就像上次在學院后山，你被我放的假蛇嚇得差點劈了那棵老槐樹。”

邪月的聲音在迷陣中響起，帶著笑意卻不失警惕：“現在還玩這套？”他的身影在迷陣中快速移動“你的迷陣范圍雖大，魂力卻不夠集中，破綻在西北方。”

胡列娜心頭一凜——他竟然真的找到了！西北方正是她魂力運轉最滯澀的地方，那是她為了維持大范圍迷陣，刻意留的假破綻，沒想到竟被他一眼看穿。

“看來這幾年你也沒偷懶。”胡列娜咬了咬唇，突然收了迷陣。狐影消散，她的身影重新出現在斗魂臺中央，額角已沁出細汗，“第三魂技：狐變！”

身后的狐尾變得凝實，長度延展到丈許，尾尖泛著寒光，連她的瞳孔都染上了狐貍特有的豎瞳，速度與精神力瞬間提升三成。

“來得好！”邪月眼中閃過銳光，短刃上的紫芒暴漲，“第三魂技：破！”

他的身形不再隱匿，直撲胡列娜。刃風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竟將胡列娜周圍的魂力波動都震得紊亂。

“想近身？沒那么容易！”黑石臺面上突然彈出數道狐形魂力刺，試圖阻擋邪月的沖鋒。同時她的身影急速后退，粉眸中金光再閃，這次的狐魅不再是幻象，而是凝聚了真實魂力的精神沖擊，直逼邪月的識海！

邪月卻仿佛早有預料：“第二魂技：御！”

邪月的動作只是頓了半秒，隨即繼續前沖，短刃避開魂力刺，直取胡列娜的手腕——他太清楚了，狐魅的威力全在眼神，只要牽制住她的手臂，就能讓她無法凝聚精神力。

胡列娜見狀，狐尾突然纏上自己的腰肢，借著反作用力猛地向空中躍起，險之又險地避開短刃。她在空中一個旋身，尾尖凝聚起濃郁的魂力：“嘗嘗這個！”

邪月反手揮出月刃，與狐尾碰撞在一起。兩人都被震得后退數步。胡列娜落在地上，踉蹌了一下，狐尾上的毛微微炸開；邪月則穩住身形，短刃的刃身竟出現了一道細微的劃痕。

看臺上的觀眾早已屏住呼吸，連議論聲都消失了。誰也沒想到這場同隊對決會如此精彩，明明是兄妹，招招卻都指向對方的破綻，仿佛演練過千百次般熟悉，又帶著毫不留情的凌厲。

“你倒是舍得下手。”邪月活動了一下手腕，剛才狐尾抽來的力道，竟讓他的虎口有些發麻。

“跟你學的。”胡列娜喘著氣，眼底卻燃起斗志，“第四魂技：無形之體！”

她的身形突然變得半透明，如同幽靈般在斗魂臺上游走，速度快得留下殘影。這是她最強的保命魂技，不僅能免疫部分物理攻擊，還能在移動中隱匿氣息，配合狐魅使用，連魂王都能被迷惑。

“終于用這招了。”邪月深吸一口氣，短刃緩緩舉過頭頂，紫色魂力如同沸騰的巖漿般翻滾，“第四魂技：強！”

無數道月牙形的光刃在他周身浮現，光刃之間的魂力相互牽引，竟產生了微弱的空間波動，將胡列娜的無形之體隱隱鎖定——無論她移動到哪里，總有數道光刃會轉向她的方向。

“這招……”胡列娜的聲音帶著驚訝，“你竟然練到了隨心操控的地步？”

學院賽上，他曾用這招同時擊退三名強攻系魂師。但那時的月輪是無差別攻擊，而現在，每一道光刃都像有了生命，既能防御，又能精準鎖定目標，顯然是這兩年苦修的成果。

“試試就知道了。”邪月的聲音沉穩下來，“娜娜，別藏了，用你最擅長的方式來。”

胡列娜咬了咬唇，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她突然停下移動，無形之體散去，粉眸中金光暴漲到極致，身后的狐影凝聚成一尊巨大的九尾狐虛影，遮天蔽日：“這是我新悟的用法——狐魅·心魘！”

不同于以往的精神沖擊，這次的狐魅試圖穿透邪月的月輪防御，直擊他的識海深處。這是最冒險的一招，一旦被擋回，她自己也會受精神反噬。

邪月瞳孔微縮，他能感覺到那道細線中蘊含的精神力有多凝練。他沒有硬擋，而是操控著月輪光刃形成螺旋狀的漩渦：“圓月！”

光刃漩渦高速旋轉，金色細線剛觸碰到漩渦邊緣，就被攪得寸寸斷裂。但胡列娜的目的也達到了——趁著邪月操控月輪的瞬間，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欺近，狐爪凝聚著魂力，直取他握刃的右手！

這是兩人從小打到大的默契——她知道邪月的月輪天舞雖強，卻有一個瞬間的破綻：操控光刃漩渦時，近戰防御會減弱。而邪月也料到她會抓住這個機會，早已將短刃反手收回。

兩人同時被震得倒飛出去。胡列娜摔在地上，悶哼一聲，狐尾上的光澤暗淡了幾分；邪月后退數步，左手手臂微微顫抖，顯然也受了沖擊。

看臺上鴉雀無聲，連裁判都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胡列娜掙扎著想要站起，卻發現魂力有些滯澀——剛才的心魘被破，精神力反噬讓她頭暈目眩。她抬頭看向邪月，發現他也在喘息，卻已重新握住短刃，一步步向她走來。

“還要打嗎？”邪月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胡列娜看著他眼中的認真，突然笑了。她撐著地面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狐尾輕輕擺動：“不打了，再打下去，晚上就沒力氣吃燉骨了。”

她轉身對裁判說：“我認輸。”

裁判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高聲宣布：“邪月勝！”

看臺上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比昨日贏了烈風戰隊時還要熱烈。沒人覺得胡列娜輸得難看，反而為這場淋漓盡致的對決喝彩——那是高手之間的惺惺相惜，是兄妹之間無需言說的默契。

邪月收起短刃，快步走到胡列娜身邊，伸手想扶她，卻被她拍開：“別碰我，輸了的人有骨氣。”

“是是是。”邪月無奈地笑了，從魂導器里掏出一瓶魂力恢復劑，“先把這個喝了，免得影響下午的團隊賽。”

胡列娜瞥了眼邪月的左手，那里的衣袖已經被震裂，隱約能看見泛紅的皮膚：“下手真重，就不怕湯瑩老師罰你？”

“彼此彼此。”邪月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看自己的短刃，“你那狐爪再用點力，這刃就廢了。”

兩人拌著嘴走下斗魂臺，剛到通道口，就看見初蘊茵他們等在那里。焱手里還舉著個剛買的肉包子，含糊不清地說：“我就知道邪月能贏！不過娜娜你那招心魘是真厲害，剛才我都感覺頭暈！”

張萍遞過一塊干凈的帕子：“快擦擦汗，我剛問過了，下午的團隊賽對手是‘鐵甲戰隊’，全是防御系，估計得打持久戰。”

胡列娜接過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突然湊到邪月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下次在學院演武場，我一定贏你。”

邪月側頭看她，陽光透過通道的縫隙落在她狡黠的眼底，他勾了勾唇角：“隨時奉陪。”

初蘊茵走在最前面，她知道，這場對決沒有真正的輸家。邪月的月刃守住了兄長的沉穩，胡列娜的狐魅綻放了妹妹的靈動，而“明燭七行”這束光，正因這些碰撞與扶持，才越發明亮。

通道盡頭的陽光越來越盛，將七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緊緊依偎在一起。鐵巖大斗魂場的喧囂還在繼續，但對他們而言，真正的戰場，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