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進展如何？“白昊手持一卷古籍，頭也不抬地問道。

凌瀟云恭敬行禮：“回師父，寒毒已能初步控制，只是...“

“只是什么？“

“弟子總覺得體內靈力運轉時，有一絲阻滯，尤其在行至手少陽三焦經時。“凌瀟云如實相告。

白昊這才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能感知到具體經脈？“見凌瀟云點頭，他沉吟片刻，“看來你的靈識比我想象的還要敏銳。這是玄陰靈體的特性，寒毒雖被壓制，但仍在經脈中留有殘跡。“

他起身從書架取下一卷玉簡：“這是《清靈化冰訣》，可助你逐步化解經脈中的寒毒。不過修煉時需格外小心，一旦出錯，寒毒反噬會比以往更猛烈。“

凌瀟云雙手接過玉簡，指尖觸及冰涼的玉質表面時，一股信息流直接涌入腦海。他閉目消化片刻，再睜眼時，白昊已站在窗前，背對著他。

“今日你可以下山走走，熟悉天溪宗環境。“白昊的聲音忽然變得疏遠，“記住，不要離開主峰范圍，戌時前必須回來。“

“弟子遵命。“

離開玄天峰，凌瀟云沿著青石小徑緩步下行。七日的閉關讓他對陽光都有些陌生了，他瞇起眼，感受著溫暖的陽光灑在臉上。天溪宗比她想象中還要廣闊，主峰四周環繞著七座副峰，呈北斗七星排列。遠處云霧間隱約可見亭臺樓閣，飛檐翹角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光。

“不愧是千年大派。“凌瀟云輕聲感嘆。某人常說起天溪宗的輝煌歷史，稱其為“正道楷模“。如今親見，果然氣象萬千。

行至半山腰處，一片竹林映入眼簾。竹葉沙沙作響，清幽宜人。凌瀟云正欲進入賞玩，忽聽林中傳來一陣壓抑的啜泣聲。

他放輕腳步，循聲而去。穿過幾叢翠竹，眼前的景象讓她瞳孔驟縮——

三名身著內門弟子服飾的青年圍著一個瘦弱少年。少年趴在地上，滿臉是血，懷中緊緊抱著一塊發光的石頭。其中一名高個弟子正用腳踩著少年的手，冷笑道：“區區外門弟子，也配擁有靈石？交出來，饒你不死！“

“這、這是我娘臨終留給我的...“少年聲音顫抖，“不是普通靈石，是家傳...“

“聒噪！“高個弟子一腳踢在少年腹部，少年痛得蜷縮起來，卻仍死死護著懷中靈石。

凌瀟云手指掐入掌心。他認得那高個弟子——登仙階那天，此人就站在二長老身后，想必是其親信弟子。

“住手。“清冷的聲音劃破竹林壓抑的氣氛。

三名內門弟子愕然回頭，見是一白衣少年，先是一愣，繼而露出輕蔑之色。高個弟子瞇起眼：“哪來的野雜種，敢管爺們的事？“

凌瀟云不語，只是緩步上前。隨著他的接近，周圍溫度詭異地下降，竹葉上凝結出細小的霜花。

“你、你是...“另一名弟子突然臉色大變，扯了扯高個弟子的袖子，“師兄，他好像是宗主新收的那個...“

高個弟子表情一僵，隨即強作鎮定：“原來是大師兄。我乃二長老座下三弟子趙無炎，正在處理門規事務，還請師弟莫要插手。“

凌瀟云看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聲音平靜得可怕：“天溪宗門規允許搶奪同門財物？允許毆打低階弟子？“

趙無炎嗤笑一聲：“師兄初來乍到，有所不知。天溪宗奉行強者為尊，外門弟子本就與雜役無異。這小子偷盜靈石，我們只是按規矩辦事。“

“我沒有偷！“少年掙扎著抬頭，眼中含淚，“這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

“還敢狡辯！“趙無炎抬手就要再打。

一道冰藍色靈力突然纏上他的手腕，寒氣瞬間蔓延至肘部。趙無炎慘叫一聲，連連后退：“你、你敢對我出手？！“

凌瀟云面無表情：“證據。“

“什么？“

“你說他偷盜，證據何在？“凌瀟云指尖縈繞著淡淡寒氣，“若無證據，便是誣陷同門，按門規當杖責三十，逐出師門。“

趙無炎臉色陰晴不定，最終冷笑：“好，很好。瀟師兄不愧是宗主高徒，剛入門就學會以勢壓人了。我們走！“他狠狠瞪了少年一眼，“小子，這事沒完！“

待三人離去，凌瀟云蹲下身，查看少年傷勢。少年驚恐地往后縮了縮，卻因傷勢過重而動彈不得。

“別怕。“凌瀟云輕聲道，從袖中取出一只白玉瓶，“這是'青靈膏'，可治外傷。“

少年猶豫片刻，終于顫抖著伸出手。凌瀟云為他涂藥時，發現他手臂上布滿新舊傷痕，有些已經結痂，有些還在滲血。

“他們經常這樣對你？“凌瀟云皺眉。

少年低著頭，聲音細如蚊蚋：“...嗯。外門弟子...都這樣。“

“你叫什么名字？“

“柳...柳輕塵。“少年怯生生地回答，“多謝師兄相救，但、但您不該為了我得罪趙師兄。他是二長老最寵愛的弟子，您剛入門，恐怕...“

凌瀟云搖搖頭，幫他包扎好傷口：“這靈石對你很重要？“

柳輕塵眼中閃過一絲光彩，小心翼翼地展示懷中發光的石頭：“這是我娘留下的'星輝石'，據說是我爹從秘境中帶回來的。娘臨終前說，這石頭能...“他突然住口，像是意識到說太多了。

凌瀟云沒有追問，只是點點頭：“收好它，別再讓人看見。“他頓了頓，“你在哪個峰修行？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柳輕塵慌忙擺手，“我自己能回去。大師兄救命之恩，輕塵沒齒難忘，他日必當報答！“說完，他掙扎著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跑遠了。

凌瀟云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眉頭緊鎖。記憶里的“正道楷模“，竟縱容如此欺凌弱小的行徑？

離開竹林，凌瀟云心情沉重。他決定去藏書閣查閱門規，看是否真如趙無炎所說，天溪宗奉行“強者為尊“。

藏書閣位于主峰東側，是一座七層木塔，飛檐上懸掛著青銅風鈴，隨風發出清脆聲響。出示宗主弟子令牌后，守閣長老恭敬地放她入內。

《天溪宗門規》被放在一層最顯眼的位置。凌瀟云翻開厚重的典籍，很快找到了相關條目：

“第四條：天溪宗弟子當以除魔衛道為己任，不得欺凌弱小，不得殘害同門...“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凌瀟云冷笑一聲，合上冊子。看來趙無炎不僅欺凌同門，還公然歪曲門規。

正當他準備離開時，閣樓上層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和低語。凌瀟云本不想偷聽，但那對話內容卻讓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這次下山收獲如何？“一個沙啞的聲音問道。

“嘿嘿，老樣子。“另一個尖細的聲音回答，“那村子不識相，不肯交出靈藥，只好給他們點教訓。“

“殺了？“

“當然。不過留了幾個年輕女子，帶回來給師兄們享用。反正凡人如螻蟻，死了也沒人在意。“

“小心點，最近宗主查得嚴。“

“怕什么？二長老說了，只要按時上供，隨便我們怎么玩。再說，那些女子能伺候修仙者，是她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凌瀟云胃部一陣痙攣，幾乎要嘔吐出來。他死死咬住嘴唇，才忍住沒有當場發作。腳步聲漸近，他迅速躲到書架后，看著兩名身著內門服飾的弟子大搖大擺地下樓離去。

其中一人腰間掛著一串鈴鐺，隨著步伐叮當作響，聲音清脆悅耳，與他們的所作所為形成鮮明對比。

離開藏書閣，凌瀟云漫無目的地走著，腦海中不斷回放那兩人的對話。修仙者本當超脫凡俗，護佑蒼生，怎可做出如此禽獸不如之事？

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主峰邊緣。從這里可以俯瞰山腳下的村鎮。往日看來祥和的村落，此刻在他眼中卻蒙上了一層血色。

“原來你在這里。“

一個溫和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凌瀟云猛然回頭，看到白昊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后三步之遙，紫金道袍在風中微微飄動。

“師、師父。“凌瀟云勉強行禮，心跳如鼓。他不確定白昊是否知道他剛才的所見所聞。

白昊走到他身旁，同樣望向山下的村落：“很美，不是嗎？凡人雖然壽命短暫，卻能創造出如此安寧的聚落。“

凌瀟云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師父，天溪宗弟子...可以隨意傷害凡人嗎？“

空氣驟然凝固。白昊側頭看她，目光如電：“你聽到了什么？“

在大能的威壓下，凌瀟云幾乎喘不過氣來。但他沒有退縮，直視白昊的眼睛：“弟子聽說，有門人下山濫殺無辜，強搶民女。“

白昊沉默良久，最終輕嘆一聲：“跟我來。“

他帶著凌瀟云來到一處僻靜亭臺，布下隔音結界后才開口：“你所聞不虛。天溪宗立派千年，難免有些...陰暗面。“

“師父明知此事，卻放任不管？“凌瀟云難以置信。

“管？如何管？“白昊苦笑，“天溪宗七峰，真正聽我號令的不過三峰。其余四峰皆在二長老掌控之下。那些作惡弟子，十有八九都是他的人。“

“那也不能...“

“瀟云，“白昊打斷他，“修仙界弱肉強食，比你想的殘酷得多。我若強行清理門戶，必引發內亂，到時死的就不只是幾個凡人了。“

凌瀟云胸口劇烈起伏。白昊的話不無道理，但他無法接受這種妥協。

“你天資絕艷，心性純良，這是好事。“白昊語氣緩和下來，“但要想改變現狀，必須先擁有足夠的力量。現在的你，連自保都難，遑論其他？“

他伸手按在凌瀟云肩上：“我收你為徒，正是看中你的潛力。待你成就三品，甚至五品的境界，才有資格談改革仙門。在此之前...“老者目光深邃，“學會忍耐。“

凌瀟云垂下眼簾，眼眸中一道金光閃過，所投下的陰影遮住了眼中的怒火與不甘。他知道師尊說的有道理，但那兩名弟子的笑聲和鈴鐺聲仍在耳邊回蕩，揮之不去。

“弟子...明白了。“

白昊滿意地點頭：“很好。三日后我要出門一趟，期間你專心修煉《清靈化冰訣》，不要離開玄天峰。“他意味深長地補充，“這個代理宗主就由你來擔任，最近谷內不太平，保護好自己。“

回到自己的小院，凌瀟云輾轉難眠。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光影。他取出《清靈化冰訣》玉簡，卻怎么也靜不下心修煉。

“吱呀——“

輕微的響動從窗外傳來。凌瀟云瞬間警覺，指尖凝聚出一縷寒氣。

“是我...“一個溫柔的的聲音響起。窗縫中塞進一張紙條，隨后腳步聲匆匆遠去。

凌瀟云打開紙條，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

“小心趙無炎。他們要在父親外出時對付你。——白雪“

紙條背面還畫著一幅簡易地圖，標出了一條通往主峰后山隱秘洞穴的路徑。

凌瀟云將紙條焚毀，望著飄散的灰燼，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天溪宗的黑暗遠超他的想象，但他不會如白昊所說那樣默默忍耐。

若這仙門已腐朽至此，那他便做那破開黑暗的利劍。

月光下，凌瀟云盤膝而坐，開始按照《清靈化冰訣》的方法引導體內寒氣。這一次，他不再單純化解寒毒，而是有意識地將部分寒氣壓縮儲存于丹田深處。

既然師父要他等待時機，那他便積蓄力量。但若有人膽敢來犯，他也不會坐以待斃。

玄陰靈體的寒氣在經脈中流轉，漸漸凝成細小的冰晶。這些冰晶潛伏在靈力之中，隨時可以爆發致命一擊。

窗外，烏云漸漸遮蔽了月光。天溪宗沉浸在黑暗中，唯有各峰零星的燈火如同鬼火般閃爍不定，凌瀟云眼神堅定，“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我便走下去，阿偉，等我，我會找到你的！”

絕命谷中，阿偉傷痕累累就只有一口氣吊著，這些天來絕命谷的弟子取血頻率越來越多，好在絕命谷不想讓他死，就用一些劣質丹藥給他一直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