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很快，眼見點滴下去大半，“病人”依然毫無反應，李西北心里不禁開始嘀咕，難道自己判斷錯了？
這個念頭剛一萌生，就像病毒似的開始在腦海瘋狂蔓延。
他轉身看向黃齊。
“黃院長……”
“怎么？這就開始不自信了？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是有點。”
李西北一點也不做作。
相較同齡人，醫術和理論上得天獨厚的優勢，讓他有點自負，不過好在并不自大，對自己定位格外清晰。
“剛才還信誓旦旦。”
黃齊笑罵，這一下可把其他人看傻眼了，要知道黃齊作為科主任兼副院長，在底下一眾實習生、規培生眼里，那可是真正的“滅絕師太”啊！
檢查病人的步驟大致相同。
不過黃齊到底是老醫生，經驗豐富，見過的患者恐怕比李西北偷看過的妹子還多，眼前這姑娘臉頰紅潤，氣色也很好，一看就身體棒棒月經正常，哪像是生病的樣子。
她面沉如水有點不高興，不過也沒有多說什么。
李西北見狀內心大定。
“這個還要繼續嗎？”
這時，董苗苗指了指生理鹽水，液體已經滴注下去大半，只剩下四分之一都不到的量了。
黃齊沒說話，轉身瞅了瞅李西北，后者很給面子，立馬表態：“黃院您放心，我有分寸的。”
“對對，李醫生一向很穩。”
張志很狗腿跟著附和。
既然抱上了大腿，就一定得牢牢抱穩，這時候肯定不能裝死，李西北投去個表揚的眼神，小胖受寵若驚。
“那就再觀察一會，沒好轉就加大計量，先把速尿推了！”
“啊？”
董苗苗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一時間愣在原地只覺得腦殼懵懵的。
黃齊走后，李西北把等在外面的小伙喊到了床旁。
努力憋笑假裝正經。
“從現在開始，你就坐在床旁跟你女朋友說點她愛聽的話，我們這藥很管用的，她一會就醒了。”
“真的嗎？”小伙臉上露出驚喜。
“咱倆誰是醫生？”
李西北翻了個白眼，自顧到邊上找了張空凳子坐下滑動手機，沒想到剛過去幾分鐘，張志就湊了過來，一張大臉都快?到屏幕上了。
“干嘛？”
他嚇了一跳。
“老師，你給我說說為什么要掛生理鹽水、推速尿唄。”張志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滿滿的求知欲。
李西北心想不掛水哪有尿，不推速尿萬一讓她憋住了怎么辦？不過，他張口卻又變成：“這個問題吧，不能單純的從醫生角度考慮。”
“什么？”
小胖更疑惑。
“我一直覺得，醫生這個職業是有溫度的，跟所有普羅大眾一樣，都是社會上的一只小螞蚱，所以咱們自己要給自己的枯燥生活添點樂趣。”
李西北一臉誠懇的說道。
他現在只想看那姑娘的尷尬瞬間，所以對張志提出來的疑惑，也只是輕描淡寫的隨口忽悠。
可這小子不消停。
問題一個接一個，煩的要命。
“李老師，你再給我說說唄？”
“自己琢磨。”
李西北有點不耐。
這種被人在耳朵旁邊碎碎念的滋味，真的挺難受，不過他確實不好明說，想必黃齊也是意識到了這點，才賭氣似的說要加大計量，而不是選擇直接點破。
畢竟人家男朋友還在邊上呢。
小情侶本來就在吵架，如果這時候爆出女孩裝病......
那她就社會性死亡了。
......
“唉！我就是說氣話，你快點醒吧，醒了咱們就結婚好不好......”
小伙在床旁訴說著曾經過往。
“我家條件不好，你是知道的。”
“爸媽年紀也大了。”
看著女朋友躺在病床上，再加上之前在走廊上被李西北點醒，他現在挺后悔自己之前的沖動行為。
好在還有機會說出心里話。
“我真不是故意要氣你的，我就是害怕耽誤你，才故意那樣說的，你快醒醒吧，我以后再也不......”
聲音戛然而止。
“怎么停了？你繼續說啊！”
李西北背對著他們，聽到一半發現對方忽然不吱聲了，轉過頭就看見對面的病床上，女孩自顧關上了輸液閥，隨后直接拔掉手上的靜脈留置針，怒氣沖沖的盯著男朋友。
她徹底憋不住了，也不知道是憋的還是開心的，一張小臉漲的通紅。
“你.....你醒了？”
小伙盡量讓自己的語調和語速正常，可不知道為什么，被女朋友這樣盯著，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那你剛才說的算不算數？”
女孩盯著男朋友的眼睛問道。
“當然算數。”
他脫口答道：“我說的當然算數，你剛剛嚇死我了，你知道嗎？”
“噢。”
女孩點點頭，跳下床拽著男朋友的手，也不等對方做出反應，就急不可耐的向外沖：“你早點這樣不就好了！”
“劉子豪，快帶我去衛生間。”
嘴里還在碎碎念的抱怨，女孩兒眉眼卻透著難以抑制的開心。
李西北雖然初到急診，不過內心還是深諳人事的，沒有挑明裝病的事實，小伙被女朋友拽著往外沖，臨走前感激的回頭看了看。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遠遠的，走廊里還能聽到女孩的委屈巴巴的聲音。
“劉子豪我跟你說，你要是敢跟我分手，你以后一定會后悔的！我不就是想讓你服個軟嘛，沒想到你這么硬氣，我都暈倒了，你還不知道跟我道歉。”
“劉子豪，你為什么就不能讓著我一點？我也沒說彩禮錢一定要你出呀！”
“你沒有，但是我有的呀！”
“......”
李西北恍然大悟，原來這姑娘早就知道小伙家里沒錢，她只是想要男朋友一個態度而已。
尼瑪的小仙女！
李大醫生撇撇嘴，忽然后悔自己下手輕了。
“李老師，你不羨慕嗎？”
張志看著小情侶離去的背影，不無艷羨的說道：“反正我真的好羨慕啊，那姑娘給我的感覺，為什么又颯又漂亮？而且還特別瀟灑？”
“你也可以找這樣的。”
李西北收回欣賞的視線，無情說道：“走吧，別YY了！咱們眼前的考編路，興許比自己小命都長。”
“李老師，你這......”
張志對這個比喻欲哭無淚。
好吧，很貼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