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趙誠的聲音將沈錚拉回現實，「信王殿下已備好馬車，就在衙門外候著！」

沈錚揉了揉太陽穴，指尖觸到額角細密的汗珠。案幾上的卷宗墨跡未干，分明是今日才呈上的奏報。窗外海棠紛揚，確是初春景象。

「備馬。」他沉聲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繡春刀——刀柄上那道被未來兵器灼傷的焦痕，竟依然存在。

鎮撫司外，信王府的馬車簾幕低垂。沈錚剛掀開車簾，便見朱由檢一襲素袍，手中攥著塊刻有「受命于天」的玉佩——正是蕭景琰臨終所贈之物！

「殿下也記得？」沈錚壓低聲音。

信王眼中閃過一絲銳光：「朕...本王夢見紅袖姑娘說的1644。」他指尖發顫，「方才太醫來報，皇兄在西苑落水，此刻昏迷不醒。」

馬車疾馳過正陽門時，沈錚突然按住信王手臂：「殿下請看！」

城樓陰影處，幾個戴銅環的黑衣人正與守城將領密談。其中一人抬頭，赫然是早該死在泉州的天海和尚！

「凈世盟果然也回來了。」信王攥緊玉佩，「先去西苑，必須保住皇兄性命！」

————

西苑澄淵亭畔，宮人們亂作一團。沈錚撥開人群，只見朱由校渾身濕透躺在龍榻上，面色青紫。更駭人的是，他脖頸處隱約浮現出鎖心印的暗紋！

「這不是溺水。」沈錚以袖掩口低語，「是凈世盟的千機刃之毒。」

信王突然按住皇帝心口，從枕下摸出半塊青銅碎片——與紅袖那枚刻著「1644」的殘片嚴絲合縫！

「皇兄在警示我們...」信王話音未落，亭外突然傳來魏忠賢尖利的嗓音：「信王殿下私闖禁宮，意圖不軌！」

沈錚反手抽刀，卻見魏忠賢身后站著數十名東廠番子，更可怕的是人群最后方那個戴青銅面具的身影——正是未來特工假天海！

「時空錨點鎖定完成。」面具人機械般的聲音響起，「歷史修正程序啟動。」

千鈞一發之際，昏迷的朱由校突然睜眼，一把抓住信王手腕：「由檢...龍脈...在孝陵...」話音未落，他口中噴出黑血，胸口鎖心印驟然發亮！

「皇兄！」信王悲呼聲中，假天海手中立方體藍光大盛。沈錚只覺天旋地轉，再睜眼時竟已站在孝陵享殿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刻著墨家符文的青銅鑰匙。

「沈大人！」熟悉的女聲從身后傳來。紅袖一襲紅衣站在石像生旁，腕間裝置閃爍著危險的紅光：「這次輪回是最后機會，我們必須...」

她突然悶哼一聲，低頭看向胸前透出的刀尖。陰影中走出個金發碧眼的異族人，手中武器泛著未來金屬特有的冷光。

「時空特工第七小隊，奉命清除干擾因子。」金發人抽回染血的刀刃，「大明注定亡于1644。」

沈錚的繡春刀已抵住金發人咽喉：「你們究竟是誰？」

「我們是歷史。」金發人獰笑著按下腕甲按鈕，「而你們...終將成為塵埃。」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沈錚最后看到的，是紅袖撲向孝陵寶頂的身影，以及她手中那枚開始發光的「1644」金屬片...

「沈大人！」

一聲熟悉的呼喚讓沈錚猛地轉身。顧輕眉一襲素白勁裝站在孝陵石階上，手中矩子令短劍泛著幽幽藍光。她眉間那道細疤還在滲血——那是上次輪回時，為救沈錚留下的傷痕。

「你怎么......」沈錚話音未落，顧輕眉已飛身撲來，短劍「錚」地格開射向沈錚的暗箭。

「沒時間解釋。」她拽著沈錚躲到石碑后，指尖輕觸他臉上那道未來兵器留下的灼痕，「疼嗎？」

沈錚握住她冰涼的手。在無數個輪回的碎片里，這雙手曾為他包扎傷口，也曾在他昏迷時緊握不放。「見到你，就不疼了。」

遠處傳來金發特工的獰笑：「好一對亡命鴛鴦！」他手中武器再次充能，藍光刺目。

顧輕眉突然貼近沈錚耳邊，溫熱的呼吸拂過他頸側：「還記得泉州古墓里，我教你的那招『雙燕歸巢』嗎？」

沈錚瞳孔微縮——那是墨家劍法中唯一需要兩人心意相通的殺招。在某個被重置的時空里，他們曾以此招斬斷過天海和尚的咽喉。

「需要矩子令和繡春刀共鳴。」沈錚沉聲道，拇指摩挲著她虎口處的老繭，「但你的劍......」

顧輕眉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鎖骨下那個與紅袖如出一轍的發光印記：「我也是時空錨點。」她將短劍橫在兩人之間，「紅袖在爆炸前，把最后的力量傳給了我。」

金發特工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沈錚突然扣住顧輕眉的后頸，額頭抵住她的：「這次若活下來......」

「沒有如果。」顧輕眉眼中泛起水光，卻笑得決絕，「這次我要你活著看到新大明。」

兩人同時躍出掩體。矩子令與繡春刀在空中相擊，迸發出刺目火花。金發特工驚愕地看著兩把兵器糾纏著化作一道金虹，如交頸鴛鴦般貫穿他的胸膛！

「這不可能......」他跪倒在地，未來裝甲寸寸龜裂，「雙人劍法怎么可能......」

「因為歷史，」沈錚攬住脫力的顧輕眉，「從來都由活人書寫。」

孝陵深處突然傳來轟鳴。紅袖的身影在寶頂上方若隱若現，她手中的金屬片已化作流光溢彩的時空之門。無數光影在門中流轉：1644年李自成攻破BJ、清軍入關、揚州十日......

「沈錚！」紅袖的聲音從時空裂縫中傳來，「帶信王進去！改變錨點！」

顧輕眉突然嘔出一口鮮血，鎖骨下的印記開始急速閃爍：「我撐不了多久......快走！」

沈錚卻將她打橫抱起，大步邁向光門：「要改歷史，就一起改。」

在跨入光芒的剎那，顧輕眉染血的指尖撫上沈錚的臉頰。無數輪回的記憶如潮水涌來——泉州雨夜的初吻、詔獄地牢里的生死相托、某個時空里他們白發蒼蒼并肩看過的落日......

「這次，」她在刺目的白光中輕聲道，「我要你堂堂正正地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