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溫皺眉思忖道:
“元陽為火,火不足則鼎難沸。
精元為根,根不足則氣無力。
清氣為果,果不熟則道不成。
三焦納污,濁不排則體不凈。
此幾者環環相扣,但有一環不足便無法繼續修行。
目前我元陽尚足,氣脈與三焦皆通,唯有精元過少,接下來該以此為重。”
知道了問題所在,那么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補足精元最直接的方法,便是吞服各種天材地寶。
天材地寶者,天地精華所在,恰可養精固元、補益不足。
自懷中摸出那枚火棗,張溫想也不想的一口將其吞入腹中。
火棗入口,即刻化作一股暖流自咽喉滑下,直至肺腑之中。
而后,這股熱流更是隨氣血運行游遍周身脈絡,最后盡歸下丹田之中。
隨后,張溫只覺頭頂麻麻癢癢,似有細細簌簌之聲。
伸手一摸,才知原先那一頭短發,竟不覺間長至垂肩長短。
而后,他又覺體內元陽之氣不斷升騰,令其滿身的燥熱。
之所以這般,乃是那火棗不光能增長精元,更是能補益元陽,所以才珍貴如斯!
一舉兩得,張溫大喜。
遂趕忙凝神靜氣、閉目觀想,再生元陽之火,煅燒爐鼎精元。
這次,元陽之火更足,爐鼎精元更甚,清氣上行自然更加有力。
天將黑時。
張溫體內終于生出了第一縷先天一炁!
而先天一炁運行周天后復歸丹田,又凝為先天之精!
如此循環轉換、精氣相合,才算是種下了成道之仙根。
二者即成,張溫精神一振,哪怕不曾動彈,也能察覺到體內似蘊含著無限的能量和生機。
火棗之精華對他這種初入修行之路的凡人來說,可謂十足充裕。
而補益過的元陽之火,也足夠將如此壯大的精元給煉化。
是以,張溫趁熱打鐵、晝夜不停,一番修煉足足持續了三天,才因神思疲憊而暫時告一段落。
凝神內觀,丹田之中先天之精與先天一炁雖然數量極少,但已然是生生不息。
張溫滿意起身,卻不想三焦之處已蓄滿了污濁氣,便溺之意也同時襲來。
他無奈一笑,只能先尋五谷輪回之所排了污穢,后又脫了衣物跳入泉水中,以清涼之水來清洗身上的難聞之氣。
......
此后數日,張溫夜里存神冥想,白天煉精化氣,苦苦修持不輟。
那精細鬼和伶俐蟲也因無所事事,干脆操練起了那隊陰兵,終日里呼來喝去、擺陣方圓,倒也樂此不疲。
直到某天,忽聞山神來見,這般平淡的生活才生出一絲漣漪。
山神非是孤身前來,而是帶著四名巡山力士,綁著個五大三粗的糙黑漢子。
甫一見面,不待張溫致禮,山神便急不可耐的指向力士手中被綁之人,大笑道:“張先生,且看這是何人?”
張溫抬眼一掃,登時心頭一凜。
此正是那日前來攪擾的妖魔!
張溫疑道:“尊駕從何處尋到的這廝?”
山神笑道:“此非小神之功,乃這畜生自投耳!”
二人對答間,卻見那妖魔吭吭哧哧、哼哼唧唧的呻吟道:“望先生收了神通,饒我性命罷!”
張溫神色微動,遂近身細觀。
只見那先前威風凜凜、煞氣森森的昂藏黑漢,如今已是皮包骨頭、滿臉菜色,就連那脖頸之后烏亮的鬃毛亦失了光澤,蔫蔫的貼在背后。
山神又道:“今日小神正休息間,忽聞下人來報,說有一妖魔正跪在廟前叩首告饒。
小神不解,遂現身查看,才發現這廝正是先前攪擾我等宴席之惡獠,登時便命左右隨從將其拿下。
這廝倒也不敢反抗,乖乖認我等擺布,只是口中一味央求教我等饒他性命。
小神本不欲理會,欲將其扒皮抽筋。
卻見這廝一副怏怏病態,似命不久矣,才想起先生先前所言之事,便不敢自專,將其綁縛于此,好教先生發落。”
聞言,張溫心下了然的同時,又生出些許的詫異。
此妖瘟蟲入體距今已有將近一月。
他本以為此獠早已被折磨致死、葬身于山野之間,卻不料這廝竟性命尚存、還能回返這里求救告饒。
那可是六百粒“芥子瘟蟲”齊齊入體......
須知,縱是精細鬼、伶俐蟲這等有些道行的精怪,只要幾十粒瘟蟲入體,便即刻生不如死。
可此妖竟能在六百粒瘟蟲的侵蝕下,堅持這么長的時日,足見其道行之深、體魄之強。
思及此處,張溫忽然心思一動。
他教力士先放下此獠,隨后舉目上下掃過。
前番天色昏暗、陰霧遮蔽,他只能粗觀其形,無法仔細辨別。
此時一看,只見此妖蒲扇大耳、拱嘴獠牙,鬃毛獵獵、身帶腥臊,卻是一野豬成精。
“二師兄?”
張溫正暗中打趣之時,卻見那豬妖又開言道:“先生,俺老豬知錯、知錯!
萬不該貪嘴搶食,攪擾諸位興致。
還望先生慈悲,收了神通、饒我性命!”
張溫聞言笑道:“我只是一凡人,你這廝如何便知是我擺弄神通害你?”
豬妖懨懨道:“先生若無手段,怎能與山神城隍為伍?
俺老豬只是貪嘴憊懶,又不是癡傻愚笨,如何看不出來?”
張溫啞然失笑,暗道這廝倒也有幾分眼色。
遂又道:“你既知冒犯了我等,又有何臉面來此告饒?真當我等可欺嗎?”
豬妖哀求道:“天大地大,性命最大。
只要先生肯饒我性命,老豬愿為先生鞍前馬后、挑竿抬轎,哪怕是當個坐騎也毫無怨言!”
張溫心滿意足,悄然點頭。
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
精細鬼、伶俐蟲雖然機靈妥帖,但實力太差,又不是自己親手培養的班底,終歸是有些不足。
可這豬妖就不同了。
不光實力強大,而且心思也透徹,更見識過自己手段的詭譎,若能將其收服,自然是大好事一樁。
至于他的話是真是假,對張溫來說都不重要。
只要落到自己手上,自有辦法將其調教。
張溫假意思索片刻,才道:“我既奉玉皇上帝差遣下界,自該心懷仁善。
念你言辭懇切、修行不易,那便暫且饒你性命罷!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我也不辱你,教你當什么牛馬坐騎之流。
便暫收你在我身邊作一護衛,潛心修持、積累功德,你意如何?”
豬妖當即垂淚道:“愿聽主人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