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敖真疑惑道:“先生可知那金光是何物?”
張溫思索片刻,皺眉道:“若我猜得不錯,多半是王朝氣運凝成的護體金光。”
此時周朝才立,王朝氣運正如初升朝陽般冉冉升騰。
桐國國主乃武王親封侯爵,自然受王朝氣運庇護,妖鬼難傷。
而張溫是人,芥子瘟蟲也是人身病毒所煉,所以才教那偃侯中招。
原本他不想用此手段,因為這瘟蟲雖陰毒,但無法即刻致死,不如直接一下打死來的干脆。
可惜偃侯有氣運金光護體,敖真無法建功,才只好出此下策。
敖真又問:“先生,接下來我們作何打算?是否要返回傲來國?”
張溫猶豫道:“我等遠渡重洋方至此洲,就此返回太不劃算。
既然這周朝諸國已經(jīng)待不下去,我們接下來便自西南方繞道,穿鄂、楚兩地,往西方諸小國去罷!”
只要不過流沙河,就仍是南瞻部洲地界。
那西牛賀州內藏大恐怖,更是未來的佛興之地,張溫不愿去,也不敢去。
恰好周王朝往西,尚有大小國度、部落數(shù)十,雖人口數(shù)量、開化程度皆不如周,但林林總總加之,也算大有可為,不至于讓三人白來一趟。
須臾,二人返回漁夫家中。
此時漁夫已然自昏厥中醒來,又是一番嗷嗷痛哭。
張溫心中焦急,但也不愿逼迫,只能待其稍歇之時,才與其陳明此間因果。
漁夫聽聞張溫竟然去刺了偃侯,頓時驚愕難耐,忙止住悲傷,教張溫三人快走,免遭海捕報復。
張溫搖頭道:“我欲帶你同行。”
漁夫不愿,自顧自垂淚不止。
張溫沉聲道:“你若不走,必遭毒手!”
漁夫哭道:“君子不知,小人自幼喪父,全憑母親將我拉扯長大。
如今老母身亡,兇手也被君子誅殺,我心已死、了無牽掛,更無意遁逃,只想留在此處為母親守孝。
況且,三位都是有本事的,而我只是一累贅,若帶我同行必被牽累,你們還是快走吧......”
張溫再勸道:“令堂因我身故,難道要再害你魂喪?如此教我心中怎安?”
漁夫凄慘笑道:“君子勿再自責,若無君子救治,我母也無幾日好活。
此皆命數(shù),如何能怪君子?
何況君子所行乃是天大的善事,我母因善而終,來生必有福報。
君子勿再勸我,快走,快走吧!”
張溫聞言默然,轉對豬剛鬣悄悄使了個眼色。
豬剛鬣會意,閃至漁夫身后輕輕一拍,漁夫當即兩眼一翻就昏了過去。
接著,敖真使法力在院中掘出一墓坑,張溫取下老嫗一縷頭發(fā)后將其葬下。
又教豬剛鬣扛起漁夫,一行四人趁夜色就此逃離。
天剛破曉時,四人已自城南走出桐國地界,探明方向后轉道西行。
豬剛鬣邊走邊嘟囔:“早聞南瞻部洲非善地,原是自根上就壞了。
這些個勞什子王侯貴族是非不分、草菅人命,真真是又蠢又壞,著實可惡!”
敖真也道:“兄長說得對,我等本是行善事而來,卻無端受此惡氣,如今還得繞道跋涉,真不如就此返回傲來國逍遙自在。”
張溫嘆道:“你二人不必懊惱喪氣。
凡有情眾生,皆有好壞善惡之分。
那偃侯與司寇、司徒雖壞,但這漁夫小哥難道不算好人嗎?
所以沒必要因為幾個人、幾件事而將所有人一桿子打翻。
只是可惜了那些個無辜民眾,瘟災一旦爆發(fā),不知要有多少人遭罪。”
話畢,張溫似心有不忍,悄然轉頭回望。
卻不料只此一眼,卻讓他登時心頭大震,只見一道紅云帶萬道赤芒正自身后飛速趕來!
張溫心道不好,猜測定是追兵趕至,忙教二從人駕風快行。
豬剛鬣與敖真立時回望,大驚之下忙依言從之,使攝法裹住漁夫,以妖風卷起張溫瞬息遠遁。
可那紅云卻更快三分,轉瞬間已距三人不足百丈遠!
三人更覺緊迫,拼了命的向前逃竄。
卻見那紅云之中忽然現(xiàn)出一人:
身披五彩羽衣裳,頭戴赤翎冠一方;
云霧遮面貌不詳,瑞氣蔽體放豪光!
此人冷笑大喝道:“兀那惡賊,欲逃往何方?快快束手就擒,免遭皮肉之苦!”
隨即探手一拿,就見張溫三人竟再也無法寸進,一個個立身不穩(wěn),登時倒退而回!
三人大駭,皆使手段抵抗。
可張溫法力微小,縱然萬般掙扎也只如蚍蜉撼樹,一瞬間便被擒到紅云之上。
被攝法裹挾的漁夫亦無法幸免,直直的步了張溫的后塵。
敖真與豬剛鬣登時又驚又怒,皆伸頭展尾現(xiàn)出了原形,咬牙轉身合力向來人攻去。
而那人卻毫不在意的嗤笑一聲:“小小妖孽,也敢放肆!”,然后大袖一揮打出兩道清氣,就將二人盡數(shù)困住,再也無法行動分毫。
見此情形,張溫被驚得幾乎失神!
敖真和豬剛鬣的本事他十分清楚,在尋常妖王之中幾乎難覓敵手,一身戰(zhàn)力堪稱頂尖。
可那人卻僅僅一招便將二者制服,這般手段簡直恐怖至極!
但張溫不愿認命,他雖身不能動,體內的芥子瘟蟲卻不受此控制,千余粒瘟蟲在意念操控下盡數(shù)而出,悄無聲息的往此人身上鉆去。
而此人接下來的動作,卻讓張溫徹底絕了心思。
只見他似心有所感般淡淡一笑,而后身軀一晃、隨意的伸手一抓,那些個芥子瘟蟲便盡數(shù)被他收入掌心!
將瘟蟲拿至眼前細觀一陣,此人笑道:“這些靈蟲倒是奇異,只可惜對我無效。
想來那偃侯與司徒便是被此物所害。”
話畢,此人不再耽擱,帶著一眾“逃犯”乘紅云回返桐國境內。
片刻后,偃侯府中。
被捆得嚴嚴實實的張溫四人,皆一臉灰敗之色的跪在地上聽審。
對面主位之上坐著的,正是擒住幾人的兇人。
暫時保住性命的偃侯,則坐在下首處對幾人怒目相視。
兇人指著張溫問道:“你便是主謀張溫?”
張溫冷聲道:“正是,你又是何人?”
不待兇人發(fā)話,偃侯便冷笑道:“你這不知死活的惡賊,鳳神面前也敢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