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抱著那只百寶箱、陷入回憶的時候,列車長帕姆的聲音從廣播中響起:“各位乘客請注意帕,列車即將躍遷,請前往觀景車廂準備帕~!”
我趕緊抱起箱子往觀景車廂跑去,其他人也陸續(xù)到達,每個人都找了沙發(fā)坐好,準備迎接躍遷。
三月七果然還是老樣子,坐下不到十秒就又站了起來,笑嘻嘻地說:“列車長不是說躍遷不能站嗎?那我就偏要挑戰(zhàn)一下!”帕姆皺著眉毛在角落里大聲提醒:“躍遷之前要坐好帕——不要站起來帕!!!”結果下一秒,車體一晃,三月七又跌進了沙發(fā)里,發(fā)出一聲“哎呀!”的驚呼。不過她拍了拍裙子站起來,毫不氣餒:“這次差一點就成功了!我就不信,遲早有一次我能穩(wěn)穩(wěn)站住!”
我笑了笑,搖搖頭,然后靠在沙發(fā)上,慢慢閉上了眼睛。躍遷這種事,我經(jīng)歷過太多次了。刺眼的星光、轟鳴的能量脈沖、還有躍遷結束那一瞬的短暫失重感……一切都那么熟悉。耳邊漸漸響起一陣呼嘯的風聲,接著是躍遷慣有的噪聲和能量涌動的雜音。我慢慢睜開眼睛,原本只是想看看是不是已經(jīng)到站了。但當我睜開眼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愣住了。
我竟然坐在一間陌生的房間里,像是某家豪華酒店的套間——但它夢幻得不真實,像是從幻覺中生長出來的現(xiàn)實。我緩緩環(huán)顧四周,只見:
1.弧形的深橘色沙發(fā)圍繞房間一側,柔軟得仿佛能把人整個人吞進去;
2.黑色圓形茶幾上放著精致的茶具與一束盛開的花朵;
3.一旁的火爐竟然是高帽造型,火焰在帽檐下溫暖跳動,周圍環(huán)繞著溫黃燈光;
4.地板上鋪著厚重的深灰色地毯,踩上去沒有聲響,仿佛吸收了聲音的回音;
5.最吸引我注意的是房間最里側,那張宛如舞臺中央的貝殼形大床——床殼張開,內部填滿如泡泡般的液態(tài)光團,燈光在其間輕柔流動,如夢似幻。我看著那張床,心里只冒出一個念頭:這TM還是星穹列車嗎???
為了確認是不是做夢,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結果毫無痛感。……對,這是夢。
可這夢也太真實了點。甚至,連窗簾的質感、花香的氣味都一模一樣地細致。我站起來走了幾步,腳下踩著地毯毫無聲息,就像被夢境吞噬進來了一樣。我心里泛起一股詭異的熟悉感。“我……來過這里?”
就在我靠近那張貝殼床時,房間深處,某個空無一人的角落,忽然響起一句聲音:“歡迎回來,乘客。”我下意識地轉身。她,就那樣站在我身后——仿佛早就在那里等我。
她是誰?
她的身影靜靜立著,仿佛霧中顯現(xiàn)出的幻影。白色和服披在身上,衣擺微揚,步履無聲。木屐輕輕踏在地毯上卻毫無聲響,頭上那對紅色的雙角,一長一短,在幽光中宛如燃燒的封印。我瞪大眼睛,認出那副裝束。她的頭發(fā)是柔順的紫色長發(fā),眼眸是淺淺的紫,像月光下的湖水冰冷卻澄澈。她手上的蛇紋手套裹著枷鎖與尖甲,整個人帶著一種說不清的肅殺氣息。
她就這么看著我,什么也不說。下一秒,她的手,緩緩搭上腰間的刀鞘。咔噠——刀,出鞘了。
她的發(fā)色霎時由紫轉為雪白,光在她周身流動,而她的氣息,也徹底改變了。那一瞬,我看見她手上的枷鎖崩裂脫落,“集真赤”的花朵從她的手臂與胸口緩緩綻放。她的右臂染上赤紅,全身仿佛脫離了人間的色彩,只剩下黑與白的極致對比。衣物上的圖案由紫變紅,像是被血染過,又像火焰在燃燒記憶。
她看著我,終于開口:“夢境為海,記憶為潮。”“你……忘了自己的故鄉(xiāng)。”我的喉嚨像被什么卡住了,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邁前一步,聲音如潮水般將我吞沒:“我是巡海游俠·黃泉——來帶你回去的人。”
我回答道:“我為什么來到這里?”可是她嘆了口氣說:“這些問題。。。沒有意義,但是我會盡力為你說明:這里是現(xiàn)實與憶域的交界,一片。。。「夢境」。”之后她接著說:“此時此刻,你我偶然分享了同一片夢境,出現(xiàn)在彼此的思緒中,這便是「夢想之地」對我們最初的問候。”說完她看了我一段時間后又說:“別擔心,很快你就會從這片夢中醒來,忘記此間發(fā)生的一切,只留下一淡淡的悵然。也無需在意,這種「遺忘」發(fā)生在每一個清晨,是我們早已習慣的平常。”說完她轉了個身說:“所以,跟我來吧。我會帶你回家。”
我盯著她——黃泉——那雙如霧海般的眸子良久,喉嚨里卻吐不出半個字。她靜靜地轉過身,背對我站在門前,和緩卻堅定地伸出右手。“跟上來。”我下意識地抬起手,指尖輕觸上她掌心的那一瞬間,夢境仿佛掀開了下一層帷幕。“呯——”的一聲輕響,房間的墻體如水波蕩開。下一秒,我們便站在了白日夢酒店的長廊之中。
腳下是干凈而規(guī)整的白瓷地磚,光線從天花板緩緩灑下,一切都靜得詭異。空氣里漂浮著像泡泡一樣的半透明生物——它們有的像海月水母,有的像幻想里的精靈,輕盈地游蕩在走廊的半空中,仿佛不受重力束縛。一顆形狀像蘋果的氣泡在我面前飄過,映出我的臉,卻多了兩分陌生。墻壁是低沉的紅與深藍交織的色調,猶如夢境的深層意識。走廊盡頭,那道羽翼般綻放的大門安靜地佇立著,像是正在等待某個答案。黃泉在前,我小心跟在她后面。她沒有再說一句話,但每一步都像引導著我往某個過去靠近。我忽然感到后背一陣寒意,忍不住開口:“……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她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你的夢境。也是你未完成的回憶。”
“所以這真的是匹諾康尼?”我回答道。“匹諾康尼的一部分,”她頓了頓,“也是你被遺忘的入口。”
我心跳得有點快,忍不住又問:“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你為什么會在我的夢里?”她停住腳步,終于轉身直視我:“因為我是——巡海游俠。”“我曾在夢與現(xiàn)實的邊界巡視,也曾在海的盡頭送別逝去之人。我曾看見你,走入這條走廊——但沒有回頭。”
她緩緩伸出手,指向走廊盡頭那扇門:“那里是你記憶深處封印的房間。你曾離開過匹諾康尼,但你的過去并未離開你。”我盯著那道門,心里隱隱發(fā)顫。我想起了箱子、廣播、躍遷、還有那忽然浮現(xiàn)的熟悉感……難道我真的——曾經(jīng)在這里生活過?我張了張口,問道:“我……是不是匹諾康尼人?”黃泉的聲音低得像海面夜風:“推開那道門,你就知道了。”
我抬起手,指尖微微顫抖。那扇宛如羽翼展開的門靜靜佇立在眼前,像是吞噬過去的入口,又像是某個未曾開始的故事。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門后的世界——瞬間變了。光線傾瀉而下,而我的腳步仿佛從幽暗的夢境中,踏入了一座沉睡已久的劇院。腳下是厚重而奢華的紅色地毯,像是某場演出尚未拉開的帷幕,等待著觀眾入席。前方一座螺旋樓梯蜿蜒而上,盡頭是金邊勾勒的深紅大門,門框之上刻有奇異的花紋,仿佛眼睛,又像水滴。我順著臺階緩緩走下,耳邊只有鞋跟與地毯的摩擦聲——那聲音輕得像是踩在自己心跳上。
這不是我記憶中的地方,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當我來到樓下的大廳,一股清涼的水汽撲面而來。視線隨之展開,我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夢泉噴泉正緩緩涌動,水珠如光點懸浮于空。四周的座椅環(huán)繞著泉水,像是夢中客人落座的劇場。我還看到幾把張開的巨型雨傘狀裝飾物,像漂浮的記憶,又像某場幻覺的舞臺布景。它們輕輕轉動,發(fā)出極輕的響聲,如同舊唱片回放的旋律。
大廳中央,燈光聚焦的地方,一道熟悉的身影佇立于泉邊。她,身披雪白長發(fā),手持長刀,目光落在我身上。是黃泉。
她似乎早已等候多時,仿佛早就知道我會推開那扇門,也會走入這段夢。我聽見她的聲音,輕得像水流:“你曾在這里,離開過一次。”“現(xiàn)在,是你回來之時。”于是她又帶著我前往一個大門前,把門推開后有一個長長的長廊,之后在一扇看似很大的門停了下來。
我下意識跟上她的步伐,走過那座大廳,來到一扇形似羽翼盛開的淡藍色大門前。門前鋪著深紅色地毯,像劇場通往幕后之路。她站在門邊回頭看了我一眼,低聲說:“……我們到了。”說完,她緩緩推開那道門。
門后的世界再一次拉開。那是一條幽藍色的長廊,長得看不見盡頭,像是通往記憶最深處的通道。四周墻壁靜謐無聲,唯有腳下的紅毯延伸至遠方,宛如引路的命運之線。我跟著她的背影穿過那片寂靜,聽見自己每一步落下的聲音都被壓抑成了低語。直到她在走廊盡頭的一扇巨大門扉前停下——門的紋樣如盛放的花瓣,冰藍色的光芒從縫隙間流瀉而出,照在她白發(fā)與刀鞘之上,如夢亦如祭。
她回頭望我一眼。這一眼,沒有多余的話語,卻讓我知道——那扇門之后的,是我真正必須面對的部分。
我深吸了一口氣,抬手將那道如花瓣綻放的大門緩緩推開。“咔噠——”
門軸發(fā)出輕響,一道柔和的藍光從門縫里透出,灑落在我腳邊的地毯上。夢的氣息仿佛又深了一層,而門后,竟然是一條對稱而精致的走廊,地毯依舊紅艷如血,四周仍是那熟悉的幽藍墻壁與羽紋燈飾。
我怔怔地看著他——那個身穿藍白制服的小男孩,像是從舊電影里走出來的一樣整潔,一絲不茍地鞠著躬。他的聲音輕柔,帶著無機質的溫度:
“歡迎光臨白日夢酒店,愿您有一段難忘的度假體驗!如需辦理入住,請直走到酒店前臺……”
他說完這句話后,頭緩緩抬起,看向我,眼神卻沒有焦點。他的嘴角還掛著禮貌的笑容,但那笑容僵硬得像是被程序寫死的表情。我剛想開口回應,他的身體便在空氣中悄然泛起波紋,像是一滴水溶入湖面——“唰。”他就那樣,無聲地消散了。沒有告別,沒有解釋,只留下微微扭曲的空氣和我手心里越來越冰的汗。
夢境的氣息再次濃烈了幾分。剛才那段對話、那道鞠躬的身影,仿佛從一段破損的錄影帶中截取。
我站在走廊中央,久久沒有移動腳步。“……歡迎光臨。”“白日夢酒店。”我低聲重復了一遍那幾句話,仿佛某個遙遠的記憶正試圖從夢境深處掙脫而出。仿佛剛才那場簡短的迎賓,不過是系統(tǒng)殘存的一段回聲。夢與現(xiàn)實的界限早已模糊。
就在這時,身后的黃泉開口了。她的聲音依舊輕柔,卻多了一絲憐惜與遙遠的疏離:“離開這里吧。”“就像平日里那樣醒來,忘記這一場偶然的邂逅……回到你來的地方。”
我一愣,剛要轉身,她卻忽然頓住了語氣,輕輕補了一句:“但,在分別前……我有一個請求。”
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我不自覺地靠近了一步。“你想說什么?”我問。她卻眉頭一皺,退后了半步,語氣平靜卻堅定地說道:“你離我太近了。請離開一點點距離,謝謝。”“啊……對不起!”我連忙退開,耳根都有些發(fā)燙。
她微微側頭,仿佛在思考什么,沉默片刻后才緩緩開口:“在你聽來,或許會有些古怪,甚至……失禮。”“但我想知道。”她的目光像夜海深處的燈塔,輕輕掃向我,接著低聲說出一句讓我呼吸都停滯的疑問:“我們……在哪里見過嗎?”
“……!!!”我的心像被重錘擊中,腦中嗡的一聲——這句話太不尋常了!“什……什么?!”我結結巴巴地脫口而出,“我們在哪里見過?不、不可能吧……我從六歲起就生活在星穹列車上,跟著姬子、丹恒、三月七和楊叔他們到處開拓旅程……我只認識他們,也沒遇到別的乘客……怎么可能見過你?”
她沒有再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神情像是在回憶,像是在等待。那一刻,我忽然意識到:不是她記錯了,而是我……遺忘了。
黃泉站在我面前,沉默了一會,忽然輕聲道:“我可以再問你幾個問題嗎?”我愣了愣,還沒來得及回應,她繼續(xù)說道:“我……時常會忘記一些事。”
“因此比起回憶,我更習慣用‘感受’去捕捉些什么。答案是否正確,對我來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當下的反應。”我點點頭,思索了一會兒,認真地回答:“請講。”
她看著我,眼神如夜潮般深遠:“例如你在客房中醒來時,口中曾念出幾個名字……”“他們是你的伙伴?家人?敵人?”“你似乎已經(jīng)與許多人、許多事,建立起了牢不可破的聯(lián)系。”她頓了頓,目光更加認真。“那么問題來了:你會對——失去這種聯(lián)系,感到恐懼嗎?”
我低頭思考了幾秒,然后輕輕搖了搖頭,閉上眼,吐出三個字:“我不知道。”
她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似乎早有預料。只是接著問了第二個問題:“那如果有一片巨大的夢境,它逼真到幾乎與現(xiàn)實無異。”“在那里,沒有生離死別。”“每個人都能收獲應得的幸福,美滿、完整,并永遠快樂地活下去。”“請問——你會愿意棲身于其中嗎?”
我睜開眼,目光堅定,毫不猶豫地回答:“無論如何,我都愿意棲身于其中!”
黃泉輕輕眨了下眼,然后像是在追問、也是在引導我走得更遠:“那……倘若這場美夢注定支離破碎。”“朋友、親人、陌生人……然后是輕快的風、飛翔的鳥兒、群星——乃至你自己,終將離去。”“每一個人,記憶中的笑容與淚水、完成與未完成的約定——都將邁向終結。”她看向我,聲音近乎低語,卻又分外清晰:“如果在啟程之初,你便已知曉此行的終點……請問——你還會踏上這段旅途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沒有猶豫地回答:“那當然了。”“我還要找回屬于我的故事。”
黃泉聽罷,神情柔和了些許。“我知道這很難。”“所以——不必著急作出決定。我說過,答案并不重要。”“聆聽、觸碰、思考,由此你將獲得感受。”“珍惜它。憑借感受——我們才得以做出真正屬于自己的選擇。”她走近一步,輕聲說出了她最初想問的那個問題:“所以,回到最初的那個問題……”“請問——你還記得我嗎?”
我瞪大了眼睛,腦中一片空白。我……記得她嗎?
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出某個模糊的身影——那是在夢中?在抽獎池?還是在某個我不曾知曉,卻早已埋藏的記憶里?她低聲一笑:“多么有趣啊。”“方才那一瞬間,仿佛有千百萬個相似而不相同的你,給出了截然不同的回答。”“這的確是最后一個問題了,謝謝。”“我們都還有各自的路要走——就此別過吧。”
我連忙問道:“那……我們還會再見嗎?”她靜靜地看著我,聲音輕得像風一樣:“金色的美夢要開始蠢動了。”“在接下來的長夜里,你恐怕會遭遇許多挫折,見證眾多悲劇……”“最后,你目中所見,也許只剩黑與白二色。”“但請相信——”“在那黑白的世界中,會有一點紅色,稍縱即逝。“可當你真正做出選擇之時,它必將再度示現(xiàn)。”“我們都將在——『那里』——找到答案。”
我睜開眼時,淚水早已悄然滑落。眼前不再是那片幽藍的夢境空間,而是熟悉的觀景車廂。星空映在舷窗上,燈光柔和,車內一片安靜。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可我知道,那不只是一個夢。“我真的……哭了嗎?”
就在這時,熟悉的腳步聲走近,一道嬌小的身影跳到了我身邊。是帕姆。它抬頭看著我,圓圓的眼睛里滿是關切:“小洋乘客,你怎么了?為、為什么突然哭了帕?”
我趕緊擦干眼角的淚水,擠出一絲微笑,卻掩飾不住心底的難過:“我……可能夢見了一個悲傷的未來。”
帕姆頓了一下,然后小爪子扶了扶列車長帽檐,語氣比平時少了些跳脫,多了點安慰:“聽、聽起來是做噩夢了帕……”“才剛到阿斯德納星系就碰見這種事,你可要多加小心啊。”“看樣子……你對憶質的抵抗力很差帕。”
我輕輕點了點頭,沒說話。它繼續(xù)說道:“別在意,夢和現(xiàn)實,往往都是相反的。”
“在你睡著的時候,列車已經(jīng)平穩(wěn)抵達匹諾康尼了……”帕姆望向窗外,聲音像是在感嘆:
“當年的邊陲監(jiān)獄,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這副豪華酒店的樣子了。”“雖然車長我也很好奇匹諾康尼如今的模樣,但……畢竟沒辦法下車。”“所以,就拜托你們代我——好好看看吧。”
它拍了拍我的胳膊,用標準的車長語氣補充道:“收拾好行李,隨時可以下車帕!”“記得去后面找三月乘客,她在等你一起出發(fā)帕!”說完,帕姆轉了個圈,邁著小步子又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之后我站起身往外面一看:那座建筑宛如橫亙星海之間的一座神殿,矗立在群星下的盡頭處。它曾是邊陲星域的監(jiān)獄,如今卻披上了奢華酒店的外殼,仿佛一場對歷史的戲謔與掩飾。
正門高聳,結構對稱,中央是一枚巨大的圓盤,如星艦的主引擎,又似時間齒輪般緩緩運轉。金色與銀白交錯的機械紋路閃爍著幽冷的光芒,那是科技與權力交織出的光輝。垂直而下的中心柱宛如裂空而降的天線,引導著不屬于這個星球的秩序與召喚。
建筑表面光滑如鏡,邊緣卻刻有繁復的古典裝飾,流露出匹諾康尼一貫的矛盾美學:既是宇宙航行的中繼站,也是過往罪與夢的封印之地。站在它面前,仿佛能聽見舊日囚徒低聲的懺悔,與今日賓客靡靡的酒語一同,沉入這座鋼鐵圣所的地基深處。
這是匹諾康尼的迎賓之門,也是一段不可回頭的旅程起點。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