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如同巨大的黑色天鵝絨幕布，緩緩覆蓋了飽經戰火蹂躪的廣寧城。城墻上，廝殺的吶喊和兵器的撞擊聲終于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傷兵痛苦的呻吟、低沉的啜泣，以及疲憊到極點的喘息?？諝庵袕浡鴿饬业难任?、汗臭味和燒焦木頭的刺鼻氣味，混合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戰爭特有的味道。
西城墻頭，火把噼啪作響，投下搖曳的光影，映照著一張張沾滿血污和硝煙的臉龐。守軍們大多癱坐在冰冷的墻垛邊，或者依靠著女墻，眼神空洞地望著城外那片沉寂的黑暗。白天那場慘烈的廝殺耗盡了他們幾乎所有的力氣，很多人甚至連抬起手臂都感到困難。
“快！把傷員都抬下去！優先處理重傷的！“王宇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卻異常清晰地在城頭回蕩。他穿梭在臨時設立的傷兵救治點，親自指導著幾名被臨時征召來的民夫和商隊伙計進行簡單的傷口處理。他沒有學過正規的戰場急救，但憑借著現代醫學常識和前世看過的影視劇、紀錄片片段，他知道清創、止血、包扎的重要性。
他指揮著用煮沸過的布條和清水清洗傷口，用燒紅的烙鐵進行簡單的止血（盡管這很殘酷，但在沒有更好方法的古代，這是防止失血過多的無奈之舉），然后用干凈的麻布進行包扎。他帶來的那些“金瘡藥“（實際上是一些簡單的消炎粉末和草藥混合物）發揮了有限的作用，但聊勝于無。
“子軒，這邊！這位兄弟傷到了肺腑，呼吸困難！“一名負責抬擔架的護衛焦急地喊道。
王宇立刻趕過去，看到一名年輕的鄉勇臉色慘白，嘴唇發紫，胸口有一個汩汩冒著血泡的箭創。王宇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這種傷勢在現代都需要立刻手術，在這里幾乎是必死無疑。他蹲下身，檢查了一下傷口，輕輕按住，試圖減緩出血，然后對旁邊的醫工（城里找來的略懂草藥的郎中）低聲道：“給他用些止痛的草藥，盡量讓他舒服些……其他的，聽天由命吧?！?
郎中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戰爭的殘酷，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不是所有的傷都能救，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回報。
不遠處，劉備正親自拿著水囊，喂給一個斷了手臂的士兵喝水，溫言安慰著他。他的臉上也沾染了血跡，原本整潔的衣袍變得破爛不堪，但他的眼神依舊溫和而堅定，仿佛定海神針一般，安撫著周圍士兵惶恐不安的心。
關羽和張飛則在各自負責的墻段巡視。關羽面沉似水，手持青龍偃月刀，一步一步走過城墻，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每一個角落，檢查著防御工事的損壞情況，不時低聲吩咐手下加固松動的墻垛，清理堵塞的射擊孔。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威懾和鼓舞。
張飛則顯得有些煩躁，他那雙環眼瞪得溜圓，不時朝著城外黑暗的曠野怒吼幾聲，仿佛要將心中的憋悶和殺意全部傾瀉出去。白天的戰斗中，他殺得興起，但也親眼目睹了許多袍澤倒在自己身邊。這種無力感讓他格外惱火。
“他娘的鮮卑雜碎！有種跟俺老張真刀真槍干一場！只會放冷箭算什么本事！“張飛一拳砸在墻垛上，震得碎石簌簌落下。
“四弟，稍安勿躁。“關羽走到他身邊，沉聲道，“保存體力，明日還有更艱苦的戰斗?！?
趙云則帶著他僅存的幾十名騎兵（現在多半作為步兵使用）和一部分志愿者，負責清理戰場，收集可用的箭矢和武器。這是一個既危險又惡心的活計，需要翻動敵我雙方的尸體，忍受著濃烈的血腥和腐臭。但每一支回收的箭矢，都可能在明天挽救一條性命。趙云身先士卒，默默地做著這一切，他那張英俊的臉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有一種超越年齡的沉穩和堅韌。
夜色漸深，城外的鮮卑大營也逐漸安靜下來，只有零星的火光在黑暗中閃爍，如同野獸窺伺的眼睛。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寧靜。
一個臨時的指揮所設在西門城樓內。一張簡陋的木桌上鋪著一張粗糙的廣寧城防圖，幾支昏暗的油燈搖曳著光芒。劉備、關羽、張飛、趙云、王宇圍坐在桌旁，神色凝重。
“今日一戰，我軍傷亡如何？“劉備首先開口，聲音低沉。
趙云拿起一份剛剛統計好的簡報，沉聲道：“稟玄德公，今日一戰，我軍陣亡一百七十三人，重傷無法再戰者二百一十一人，輕傷一百五十余人。其中，我麾下騎兵折損過半，商隊護衛傷亡近三成，新募鄉勇傷亡最為慘重，超過四成?！?
一連串冰冷的數字讓在場所有人都心頭一緊。一天之內，他們就損失了近四百名可戰之兵！這對于總數不過兩千左右的守軍來說，是極其慘重的損失。
“物資消耗呢？“劉備繼續問道。
王宇接過話頭，眉頭緊鎖：“箭矢消耗最為嚴重，今日一戰幾乎耗盡了城內存量的一半，尤其是守城利器火箭，所剩無幾。滾石、檑木也消耗巨大。城中儲備的草藥、布匹也已告急。唯一還算充裕的，是糧食和飲水，這還要多虧了張、蘇兩位員外慷慨解囊?！?
“哼，那兩個商人……“張飛嘟囔了一句。白天戰斗最激烈的時候，他看到張世平和蘇雙帶著家丁躲在后面，臉色煞白，顯然是被嚇破了膽。
“四弟，休得無禮?！皠涞闪怂谎?，“張、蘇兩位員外能在此危難之際，傾囊相助，已是仁至義盡。若無他們提供的糧草物資，我軍恐怕一日也支撐不住?！?
王宇也點頭道：“大哥說的是。而且，我今日觀察，雖然兩位員外受驚不小，但并未有退縮之意，還主動組織人手幫忙運送物資、救治傷員，也算難能可貴了?！?
劉備微微頷首，目光轉向趙云：“子龍，依你之見，明日鮮卑會如何進攻？“
趙云凝視著地圖，沉思片刻道：“今日鮮卑攻勢雖猛，但似乎以試探為主，并未動用全力，也未見大型攻城器械。我料明日，彌加必定會集中兵力，猛攻一點，或是動用更強的手段。西門首當其沖，壓力會更大。“
關羽撫著長髯，丹鳳眼中寒光一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論鮮卑如何進攻，我等誓死守衛城池！“
“二哥說得對！俺老張早就手癢了！明天定要多殺幾個鮮卑狗賊！“張飛揮舞著拳頭。
王宇看著地圖，手指在西門附近幾個點劃過：“箭矢不足是最大的問題。明日之戰，我們必須盡可能節省箭矢，將其用在刀刃上。或許，我們可以……“
他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首先，加強近戰防御。將部分還能勉強行動的輕傷員也組織起來，負責搬運滾石檑木，甚至在關鍵時刻投擲石塊。其次，重點打擊敵人的攻城梯和可能的攻城器械。我建議將剩余的火箭和神射手集中起來，由二哥和子龍將軍統一調配，專門負責壓制威脅最大的目標。再次，是不是可以考慮夜襲？“
“夜襲？“劉備和趙云都看向他。
“不可！“關羽立刻反對，“我軍兵力本就不足，且多為新募之兵，夜戰經驗匱乏，貿然出擊，風險太大。況且鮮卑騎兵眾多，一旦我軍出城，恐遭其優勢兵力圍剿?！?
趙云也表示贊同：“云長將軍所言極是。鮮卑大營戒備森嚴，夜襲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反而可能徒增傷亡?！?
王宇有些遺憾，但也知道他們說的是實情。他嘆了口氣：“好吧，夜襲確實風險太大。那……我們或許可以虛張聲勢？比如，在其他幾面城墻也增加火把和巡邏兵力，讓敵人摸不清我們的虛實，不敢輕易將所有兵力都投入西門？“
劉備眼睛一亮：“此計可行！雖不能殺敵，但或可分散敵軍注意力，減輕西門壓力。子軒，此事便交由你去安排?！?
“是，大哥！“王宇領命。
“至于箭矢……“劉備沉吟道，“除了收集敵人射上來的箭矢，以及加緊讓城內工匠趕制之外，恐怕別無他法。明日守城，恐怕要更多地依靠白刃血戰了?！?
眾人聞言，神色都凝重起來。白刃戰意味著更近的距離，更殘酷的廝殺，以及更高的傷亡率。
“大哥放心，“關羽語氣斬釘截鐵，“有我關羽在，絕不讓一個鮮卑賊寇踏上城頭！“
“還有俺老張！“張飛拍著胸脯。
趙云也抱拳道：“云必當竭盡全力，與諸位將軍共存亡！“
劉備看著眼前這幾位生死與共的兄弟和戰友，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他站起身，目光掃過眾人：“好！有諸君在此，何懼鮮卑小丑！傳令下去，讓弟兄們輪流休息，加強警戒！明日，我等便與鮮卑決一死戰！“
“遵命！“眾人齊聲應道。
……
夜色深沉，廣寧城如同一頭受傷的巨獸，在黑暗中默默舔舐著傷口，積蓄著力量。城墻上的守軍分批休息，一部分人靠著墻垛和衣而睡，另一部分人則警惕地注視著城外的動靜。王宇則帶著幾個人，悄悄地在東、南、北三面城墻布置了更多的火把，并安排了少量人手來回走動，制造出守備森嚴的假象。
城外的鮮卑大營，中軍大帳內燈火通明。鮮卑主帥彌加，一個身材魁梧、滿臉虬髯的中年漢子，正對著幾個部落頭領大發雷霆。
“廢物！一群廢物！連一個小小的廣寧城都拿不下來！還折損了這么多人手！大鮮卑勇士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彌加一腳踢翻了面前的案幾，上面的酒肉灑了一地。
幾個部落頭領噤若寒蟬，低著頭不敢說話。白天的失利確實讓他們臉上無光。他們本以為憑借優勢兵力，可以輕松拿下這座邊陲小城，沒想到守軍的抵抗如此頑強，尤其是那幾個漢將，勇猛異常，給他們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大帥息怒，“一個看起來較為年長的頭領小心翼翼地開口道，“今日攻城，我軍確實輕敵了。廣寧守軍雖然不多，但其指揮官并非庸才，那幾個領頭的漢將更是悍勇。而且，城內似乎有不少硬弩，對我軍威脅甚大?！?
“哼！硬弩？“彌加冷哼一聲，“我看是你們自己膽怯了！明日，都給我拿出真本事來！誰再敢后退半步，軍法處置！“
“是！大帥！“眾頭領連忙應道。
“傳令下去！“彌加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明日改變戰術！集中精銳，攜帶盾牌和簡易沖車，給我猛攻西門！我就不信，敲不破這烏龜殼！另外，增派弓箭手，給我持續壓制城頭，不讓他們有喘息之機！“
“大帥英明！“
“還有，“彌加補充道，“派人去查探清楚，廣寧城內那個姓杜的都尉，到底是什么態度？能不能把他拉攏過來，給我們做內應？“
“屬下明白！“一名親信立刻領命而去。
彌加看著帳外沉沉的夜色，臉上露出一絲獰笑。他不相信小小的廣寧城能擋住他數萬大軍的腳步。明日，他定要踏平此城，將那些膽敢反抗的漢人碎尸萬段！
……
當第一縷晨曦刺破東方的天際，新的一天來臨了。然而，這曙光并未給廣寧城帶來希望，反而預示著更殘酷的戰斗即將開始。
“咚！咚！咚！“
低沉而壓抑的戰鼓聲從城外鮮卑大營響起，如同死神的腳步，一步步逼近。
城墻上的守軍立刻緊張起來，紛紛拿起武器，進入各自的防守位置。經過一夜的短暫休整和動員，他們的臉上雖然依舊帶著疲憊，但眼神中卻多了幾分決絕。
劉備、關羽、張飛、趙云、王宇再次出現在西門城樓上，眺望著城外。
只見廣闊的原野上，黑壓壓的鮮卑軍隊如同潮水般涌來。與昨日不同的是，今天的鮮卑軍陣列更加嚴整，前排士兵高舉著厚重的木盾或蒙著濕牛皮的盾牌，緩緩逼近城墻。在盾牌手的掩護下，大量弓箭手和扛著攻城梯的士兵緊隨其后。更遠處，幾架簡陋但看起來頗具威脅的沖車，在數十名士兵的推動下，正朝著西門方向緩慢移動。
“來了！“劉備沉聲道，握緊了手中的雙股劍。
“哼，花樣倒是不少?！皬堬w不屑地撇撇嘴，但握著丈八蛇矛的手卻不由自主地緊了緊。
“傳令！弓箭手準備！“趙云冷靜地下達命令，“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放箭！節省箭矢！“
王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城墻上傳來的緊張氣氛。今天的敵人，顯然有備而來，攻勢會比昨天更加猛烈。
“嗖！嗖！嗖！“
率先發難的是鮮卑弓箭手。比昨天更密集的箭雨呼嘯著射向城頭。守軍們紛紛蹲下身，躲在墻垛后面，或者舉起簡陋的木盾格擋。箭矢不斷地射在城墻上、盾牌上，發出噗噗的聲響，偶爾有躲閃不及的士兵中箭倒下，發出一聲慘叫。
“穩住！不要慌！“劉備大聲鼓舞著士氣。
鮮卑的箭雨持續壓制著城頭，掩護著他們的步兵和沖車不斷靠近。
“沖車快到射程了！“一名瞭望兵焦急地報告。
“火箭準備！“關羽當機立斷，下達命令。
僅存的幾十名神射手立刻引燃箭頭的油布，拉開強弓。
“放！“
隨著關羽一聲令下，數十支火箭拖著赤紅的尾焰，呼嘯著射向緩緩移動的沖車。
“噗！噗！“幾支火箭準確地命中了沖車蒙著的濕牛皮，但很快就熄滅了。另外幾支則射中了推車的士兵，引燃了他們的衣服，造成了一陣混亂。
“該死！效果不大！“張飛罵道。
“繼續射擊！目標沖車！“關羽再次下令。
又一輪火箭射出，這一次有幾支幸運地鉆進了沖車的縫隙，引燃了內部的木料。但鮮卑人早有準備，立刻有人沖上前去，用沙土和水撲滅了火焰。
“他們的沖車很簡陋，防御不強！用滾石檑木！“王宇急忙建議。
“滾石檑木準備！“趙云立刻傳令。
當鮮卑士兵推著沖車靠近到城墻下方時，城頭上早已準備好的滾石檑木如同冰雹般砸下。
“轟??！“一塊巨大的滾石準確地砸中了一架沖車，將其砸得四分五裂，推車的士兵也死傷一片。另一架沖車則被幾根粗大的檑木卡住，動彈不得。
然而，鮮卑人似乎早已料到會有損失，后續的士兵立刻補充上來，繼續推著剩余的沖車前進，同時，大量的攻城梯也開始搭上城墻。
“殺！“
隨著鮮卑軍官一聲令下，無數鮮卑士兵如同螞蟻般順著云梯向上攀爬，口中發出嗜血的嚎叫。
“殺??！“城頭上的守軍也爆發出一聲怒吼，迎向爬上來的敵人。
慘烈的白刃戰再次爆發！
刀光劍影，血肉橫飛。狹窄的城墻上，雙方士兵絞殺在一起。不斷有人慘叫著從城墻上跌落，無論是鮮卑人還是漢人。
張飛如同猛虎下山，揮舞著丈八蛇矛，在城墻上殺出一條血路。丈八蛇矛在他手中使得出神入化，沾著即死，碰著即傷，沒有任何一個鮮卑士兵能在他面前撐過三個回合。他怒吼連連，殺得興起，渾身浴血，如同地獄魔神。
關羽則鎮守在另一段壓力最大的墻段。青龍偃月刀大開大合，刀光所過之處，鮮卑士兵紛紛倒下，斷肢殘臂四處飛濺。他面沉似水，眼神冷冽，每一次出刀都精準而致命，仿佛一尊不可撼動的戰神。
趙云手持長槍，槍出如龍，在城墻上靈活地穿梭，哪里出現險情，他就出現在哪里。他的槍法迅捷而凌厲，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刻刺穿敵人的咽喉，化解危機。他還不斷地指揮著弓箭手，用精準的射擊點殺那些威脅較大的鮮卑軍官或弓箭手。
劉備雖然武藝不如關張趙三人，但也身先士卒，揮舞著雙股劍與敵人搏殺。他的存在極大地鼓舞了士氣，讓周圍的士兵們更加奮勇。
王宇則在后方緊張地調度著物資，指揮民夫將一桶桶燒開的金汁（煮沸的糞便和尿液，具有極強的殺傷力和威懾力）、滾燙的熱油以及石塊搬上城頭，向下潑灑，有效地阻止了敵人的攀爬。他還時刻關注著戰場的局勢，不時向劉備和趙云提出建議。
戰斗異常慘烈，雙方的傷亡都在急劇增加。城墻的地面很快就被鮮血染紅，變得濕滑泥濘。尸體層層疊疊地堆積在一起，成為了新的障礙物。
“頂??！給我頂住！“劉備嘶啞著嗓子喊道。
“鮮卑人攻上來了！西側！西側缺口！“一名士兵驚慌地喊道。
只見在城墻西側的一段，由于守軍傷亡殆盡，幾名兇悍的鮮卑士兵已經突破了防線，跳上了城頭，正與后續爬上來的敵人一起，試圖擴大突破口。
“子龍！“劉備急喝道。
“交給我！“趙云大喝一聲，率領身邊僅剩的十余名精銳騎兵（步戰），如同一道銀色閃電，朝著缺口沖去。
趙云一馬當先，長槍化作漫天光影，瞬間將沖在最前面的幾名鮮卑士兵刺倒。他身后的士兵也奮不顧身地撲向敵人，用血肉之軀堵住了缺口。
一場短兵相接的惡戰在缺口處爆發。趙云如同戰神附體，長槍使得密不透風，不斷有鮮卑士兵倒在他的槍下。然而，鮮卑人悍不畏死，后續部隊源源不斷地涌上來。趙云和他手下的士兵們漸漸陷入了重圍，身上也開始出現傷口。
“快！放箭！掩護子龍將軍！“王宇急得大喊。
然而，城頭的弓箭手早已將箭矢消耗殆盡，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趙云等人陷入苦戰。
“二哥！“劉備焦急地看向關羽。
關羽早已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他大喝一聲，將面前的幾個敵人劈倒，然后提著青龍偃月刀，幾個大步跨越過來，如同天神下凡般沖入敵群。
“賊寇休傷吾弟！“關羽一聲怒吼，聲若洪鐘。青龍偃月刀帶著萬鈞之力橫掃而出，擋在他面前的幾名鮮卑士兵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攔腰斬斷！
關羽的加入瞬間扭轉了局勢。他和趙云一左一右，如同兩把尖刀，硬生生地將沖上城頭的鮮卑人殺了回去。殘余的鮮卑士兵看到這兩尊殺神，嚇得魂飛魄散，紛紛潰退。
缺口暫時被守住了，但趙云和關羽都已是氣喘吁吁，身上沾滿了鮮血，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尤其是趙云，左臂上還插著一支斷箭。
戰斗還在繼續，鮮卑人的攻勢如同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城墻上的守軍越來越少，傷亡越來越大，箭矢、滾石、檑木幾乎消耗殆盡。每個人都已經戰斗到了極限，全憑一股意志在支撐著。
“大哥……箭……沒了……“一名負責管理箭矢的士兵哭喊著報告。
劉備的心猛地一沉。最后的箭矢也用完了！這意味著他們失去了遠程打擊能力，只能依靠近戰來抵擋敵人的進攻，傷亡將會更加慘重。
就在這時，城外再次響起了震天的吶喊聲。只見彌加親自帶著一支精銳的騎兵部隊，沖到了城下。他并沒有直接參與攻城，而是在陣前耀武揚威，試圖用這種方式打擊守軍的士氣。
“城上的漢狗聽著！“彌加用生硬的漢語大聲喊道，“你們的箭矢已經用完了！援軍也不會來了！立刻開城投降，我還可以饒你們不死！否則，城破之日，定將你們全部殺光，雞犬不留！“
彌加的喊話如同重錘，敲打在每一個守軍的心頭。絕望的情緒開始蔓延。
“放你娘的屁！“張飛站在城頭，指著彌加大罵，“有種就攻上來！看你張爺爺怎么收拾你！“
彌加被激怒，抽出彎刀，指向城頭：“給我攻！今日務必拿下此城！“
鮮卑人發起了更瘋狂的進攻。無數士兵如同潮水般涌向城墻，仿佛要將這座小小的城池徹底淹沒。
城墻上的守軍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許多人身上都帶著傷，體力也早已透支。他們只能機械地揮舞著武器，或者用身體去撞擊敵人，進行著最后的抵抗。
劉備看著搖搖欲墜的防線，看著身邊一個個倒下的士兵，眼中閃過一絲悲愴。難道，廣寧城真的要守不住了嗎？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異變突生！
只聽城外東南方向，忽然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和密集的馬蹄聲！
“援軍！是援軍！“城頭上有士兵驚喜地尖叫起來。
所有人精神一振，紛紛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遠處的地平線上，塵土飛揚，一面白色的大旗迎風招展，旗上一個斗大的“公孫“二字若隱若現！一支裝備精良的騎兵部隊，正以雷霆萬鈞之勢，朝著鮮卑大營的側翼猛沖而來！
“是白馬義從！是公孫將軍的援軍！“趙云看清了旗幟，激動地大喊道，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不僅讓城上的守軍士氣大振，也讓正在攻城的鮮卑軍隊陷入了一片混亂。彌加顯然也沒料到漢軍的援兵會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
“穩住陣腳！分兵迎敵！“彌加又驚又怒，連忙下令。
然而，已經遲了。那支白色的騎兵洪流，如同離弦之箭，狠狠地撞入了鮮卑大營的側翼。為首一員大將，白馬銀槍，威風凜凜，正是幽州太守公孫瓚！
公孫瓚親自率領他的精銳“白馬義從“，以摧枯拉朽之勢，沖垮了鮮卑的側翼防御，徑直朝著彌加的中軍殺來！
腹背受敵的鮮卑軍隊頓時陣腳大亂。攻城的士兵失去了指揮，開始后退。迎擊援軍的部隊則被白馬義從強大的沖擊力打得節節敗退。
彌加見勢不妙，知道大勢已去，再打下去只會全軍覆沒。他當機立斷，下令鳴金收兵。
“撤！撤退！“
鮮卑軍隊如潮水般退去，丟下了遍地的尸體和器械，狼狽地朝著北方逃竄。公孫瓚率領白馬義從追殺了一陣，斬獲頗豐，但并未窮追猛打，而是調轉馬頭，朝著廣寧城而來。
城墻上，死里逃生的守軍們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許多人喜極而泣，癱倒在地。他們互相擁抱著，慶祝著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劉備、關羽、張飛、趙云、王宇也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疲憊而欣慰的笑容。他們互相攙扶著，望著城外那片狼藉的戰場和緩緩駛來的白色騎兵，心中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
廣寧城，守住了！雖然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他們終究是守住了！
夕陽的余暉灑在傷痕累累的城墻上，也灑在那些疲憊卻帶著希望的臉龐上，仿佛預示著，最艱難的時刻，或許已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