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快跑！“

沈硯的吼聲在石牢中回蕩。云棲渾身血液瞬間凝固——他叫她“永安“，不是“云棲“！

黑衣人猛地轉(zhuǎn)身，眼中兇光畢露：“你不是永平！“

電光火石間，老魚從袖中甩出三枚銅錢，精準擊中黑衣人咽喉。那人捂著脖子踉蹌后退，老魚趁機奪下鑰匙，扔給云棲：“救沈小子！“

云棲接住鑰匙沖向沈硯，雙手顫抖著解開鐐銬。沈硯渾身滾燙，傷口化膿，卻仍強撐著清醒：“陷阱...這是睿王的陷阱...“

鐵鏈剛松開，沈硯便向前栽倒。云棲一把抱住他，他瘦了許多，骨頭硌得她生疼。

“堅持住...“她聲音發(fā)顫，迅速檢查他的傷勢。最嚴重的是右肩的貫穿傷，已經(jīng)發(fā)黑流膿，必須立刻處理。

老魚解決了幾名守衛(wèi)回來：“走！援兵馬上到！“

云棲扶起沈硯，他虛弱卻堅決地推開她：“你們走...我斷后...“

“閉嘴！“云棲厲聲喝道，強硬地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三人跌跌撞撞沖出牢房，迎面卻撞上一隊禁軍。老魚拔刀在前，獨眼中殺氣凜然：“丫頭，帶沈小子走地道！老夫殿后！“

云棲剛要反對，沈硯捏了捏她的手：“相信魚叔...“

地道入口藏在刑架后方，狹窄潮濕。云棲半拖半抱地帶著沈硯前行，身后傳來激烈的打斗聲。不知爬了多久，前方出現(xiàn)一絲光亮——是出口！

鉆出地道，竟是御花園的假山后。夜色如墨，遠處宴樂聲隱約可聞。七月初七的宮宴正酣，無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堅持住...馬上安全了...“云棲鼓勵沈硯，也鼓勵自己。他的血浸透了她的衣衫，溫熱粘稠。

沈硯突然拉住她：“不對...太安靜了...“

話音未落，四周突然亮起火把。數(shù)十名黑衣人從暗處涌出，將他們團團圍住。人群分開，一個高大的身影緩步走來——金絲面具在火光下泛著冷光。

睿王。

“二丫頭，“他聲音沙啞，“我們又見面了。“

云棲將沈硯護在身后，手摸向袖中金針。睿王似乎看穿她的意圖，輕笑一聲：“不急。先見見你的姐妹們。“

他一揮手，兩名黑衣人押著永平從陰影中走出。她臉色慘白，嘴角帶血，顯然受了刑。另一側(cè)，第三名黑衣人拖著一個血肉模糊的身影——是大姐永寧！她還活著，但已奄奄一息。

“大姐！“云棲驚呼。

永寧艱難地抬頭，左眼腫得睜不開，右眼卻亮得驚人：“小妹...對不起...“

睿王摘下面具，露出與皇帝相似卻更陰鷙的面容。他頸側(cè)的九瓣蓮紋在火光下泛著詭異的紅光：“多么感人的重逢。正好，儀式需要三姐妹齊聚。“

“什么儀式？“云棲厲聲問。

“血脈覺醒。“睿王撫摸自己的蓮紋，“你們母親沒告訴你們嗎？前朝皇室的血脈，在特定時刻能引發(fā)非凡之力。“他指向遠處高聳的祭壇，“今夜子時，七星連珠，正是最佳時機。“

云棲這才注意到，御花園中央不知何時筑起了一座三層祭壇，通體漆黑，刻滿古怪符文。壇頂呈三角形，每個角位都有鐵環(huán)，顯然是用來固定人的。

“你瘋了！“她怒斥，“我們不會任你擺布！“

睿王不以為意：“為了你們的沈大人，會的。“他一揮手，黑衣人將刀架在沈硯脖子上，“要么乖乖配合，要么看著他死。“

沈硯掙扎著抬頭：“云棲...別管我...“

云棲看向大姐永寧，后者微不可察地點頭；又看向小妹永平，她眨了眨眼，示意袖中有東西。三姐妹目光交匯，無聲達成共識。

“好。“云棲咬牙，“我們配合。但你要放了他！“

睿王大笑：“成交！“

子時將至，祭壇四周火盆熊熊燃燒。三姐妹被分別鎖在三角位，頸后胎記正對壇心。睿王站在中央，手持一把奇形匕首，口中念念有詞。

云棲觀察四周：老魚不知所蹤；沈硯被綁在祭壇下，勉強保持清醒；禁軍將祭壇圍得水泄不通。她看向兩個姐妹，永寧虛弱但眼神清明，永平則悄悄對她比了個手勢——她袖中藏了東西！

睿王開始儀式。他割破手掌，將血滴在壇心凹槽。血液順著符文蔓延，漸漸形成一個蓮花圖案。與此同時，三姐妹頸后的胎記開始發(fā)燙！

“感覺到了嗎？“睿王興奮道，“血脈的召喚！“

云棲確實感到一股熱流從胎記擴散全身，奇異的是，這感覺并不痛苦，反而像某種沉睡的力量正在蘇醒。大姐永寧突然抬頭，眼中精光暴漲：“就是現(xiàn)在！“

永平從袖中甩出那把銀匕首，精準割斷自己的繩索！她如靈貓般撲向睿王，匕首直取其咽喉。睿王閃身避開，卻被永寧伸腿絆倒。云棲趁機掙脫，抽出金針沖向睿王。

“攔住她們！“睿王怒吼。

黑衣人一擁而上。混亂中，沈硯掙脫束縛，抄起一根火把橫掃，逼退幾名敵人。老魚不知從何處殺出，獨眼在火光中如鬼神般駭人。

睿王見勢不妙，一把掐住最近的永平脖子：“再動我殺了她！“

云棲剎住腳步。永平在睿王手中掙扎，突然對他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你上當了...“

她猛地扯開衣領(lǐng)，露出頸后胎記——五瓣金紋正發(fā)出耀眼金光！與此同時，永寧和云棲的胎記也亮起來，三道光束在空中交匯，形成一個巨大的蓮花徽記！

“不！“睿王驚恐后退，“這不可能！禁術(shù)怎么會...“

“這不是你的禁術(shù)。“永寧咳著血站起來，“這是母親留給我們的保護咒！“

徽記光芒大盛，照得整個祭壇如同白晝。睿王頸側(cè)的蓮紋開始扭曲，仿佛有生命般蠕動。他痛苦嚎叫，撕開衣袍——那九瓣蓮竟在滲血！

“現(xiàn)在！“永寧大喊。

云棲握緊金針沖向睿王。就在此時，一名黑衣人揮刀砍向沈硯后背！

千鈞一發(fā)之際，云棲面臨抉擇——繼續(xù)刺殺睿王，還是救沈硯？她眼中含淚，毫不猶豫地將金針拋給永平：“小妹！“自己則撲向沈硯。

永平接住金針，身形如電，在睿王尚未回神之際，將金針精準刺入他蓮紋中心！睿王發(fā)出非人的慘叫，九瓣蓮瞬間枯萎變黑。他踉蹌后退，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你們...怎么會...“

老魚趁機一刀斬下，睿王勉強格擋，卻已力不從心。他環(huán)顧四周——禁軍見勢不妙，紛紛倒戈；黑衣人死的死逃的逃；三姐妹并肩而立，頸后胎記仍泛著微光。

“呵...“睿王突然笑了，嘴角溢出黑血，“你們眼睛...真像她...“

他轟然倒地，眼中光芒漸漸消散。至死，那目光都停留在三姐妹臉上，仿佛透過她們，看著另一個人的影子。

天邊泛起魚肚白，漫長的一夜終于過去。

...

一個月后，山間新筑的草廬前。

云棲正在藥圃里修剪一株七葉蓮。初夏的陽光暖融融的，照得她頸后胎記微微發(fā)癢。那晚之后，三姐妹的胎記都褪去了顏色，變成普通的印記，仿佛完成了使命。

草廬比原來的大了一倍，是沈硯帶著幾個老兵親手搭建的。他的右肩傷得太重，再也使不了刀，卻笑著說正好改練左手劍。

“云棲。“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她轉(zhuǎn)身，沈硯站在晨光中，手里捧著一卷書簡。他瘦了些，臉色仍有些蒼白，但眼中的溫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濃烈。

“怎么起來了？“云棲拍拍手上泥土，“趙伯說你要多休息。“

“有東西給你看。“沈硯展開書簡，是丞相府的來信。

皇帝下詔，為柳家平反；大姐永寧因功被封為郡主，賜府邸一座；小妹永平則留在丞相身邊學(xué)醫(yī)。至于睿王之亂的內(nèi)情，則被永遠封存在皇室秘檔中。

“父親問我們何時回京。“沈硯收起書簡。

云棲搖頭：“等藥圃收成后吧。再說，你的傷還沒好全。“

沈硯突然單膝跪地，從懷中取出那條發(fā)帶——洗得發(fā)白，卻依然完好。他輕輕將它系在云棲手腕上：“十五年前，我沒能保護好你。現(xiàn)在...“他抬頭，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堅定，“這次換我永遠跟著你。“

云棲眼眶發(fā)熱。她拉起沈硯，將額頭抵在他完好的左肩上：“傻子...“

遠處山道上傳來清脆的鈴鐺聲。永平騎著小毛驢而來，身后跟著騎馬的永寧。大姐傷勢已愈，英姿颯爽；小妹則活潑如初，老遠就揮手呼喊：“姐姐！姐夫！我們帶了好酒！“

沈硯耳根通紅，云棲笑出聲來。她看向藥圃中欣欣向榮的草藥，又望向身邊這個愿意為她放棄榮華的男人，心中滿是寧靜。

山溪依舊，林下風清。這一次，他們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永世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