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迎冷冷瞥了眼蕭侯,默默收起香囊。
老狐貍。
“阿兄,我知道。”蕭迎心疼的看一眼蜷縮在角落中的蕭玄奕,“若是什么事都能用香解決,那我們早就手刃仇人了。”
蕭玄璟垂眸,看向香爐,“強行灌輸思想,會讓他不受控制的蘇醒。”
“時間差不多了,念念。”
蕭迎點頭,熄滅香煙。
涼水澆在琉璃香爐上,燃燒的煙霧瞬間熄滅,將那絲絲縈繞的香氣潑滅在灰燼之中。
香氣四散。
蕭侯很快便徹底清醒,他狠狠瞇眼,看向榻上低頭不語的蕭玄璟,又看一眼背對著他的蕭迎。
“迎兒?”他輕喚。
蕭迎緩緩轉身。少女此刻滿臉淚痕,哭的梨花帶雨。
她抽噎著,“你真的是我們父親嗎?”
什么意思。
蕭侯不解。
卻見蕭迎似是娓娓道來般,輕輕蹲在蕭玄奕身旁安撫,“阿兄說,父親心里是有我們的,總有一日也會來接我們。”
她抬起頭,眸光如水,思念和委屈交織。
“當年我生病重傷,只有阿兄帶我治病。我多希望,能像別的孩子一樣,父親母親疼愛。”
“我等了父親那么久,父親為何現在才出現?還有二哥,不是提前跟著父親回家了嗎?為何會變成這樣?”
蕭迎抽噎,眼角嫣紅,嗓音哭的有些許沙啞。
滾燙的淚珠打濕衣襟,她扭過頭去,肩膀抖動。
蕭侯蹙了蹙眉,似乎聽明白了。
當年的刺客沒能殺了蕭迎,反而讓重傷的她意外忘了一切。
蕭玄璟不忍她得知真相,便隱瞞了所有。直到如今,蕭迎都不知情。
蕭侯默默嘆息一聲,走近蕭迎,掌心落在她的頭頂輕聲安慰,“迎兒,莫哭了。”
“以后你做為父乖巧的女兒,為父自然會疼惜你。”
若她真的也不記得了,那便無人告知蕭玄璟真相。那這對兄妹便徹底忘記一切,能為他所用。
只是他要確保,他們二人再想不起來。
“你出來,我有些話,想單獨與你說。”
……
不出一盞茶的時間,蕭迎便談完了事。
她匆忙趕回。
屋內,癡傻的少年許是感受到了善意,又許是血脈相連,如今小心翼翼坐在床榻邊,捧著茶壺大口喝著。
“阿兄。”蕭迎小跑上前,“如何?”
蕭玄璟點頭,落在蕭玄奕身上的目光暗了又暗,“倒是能治,只是時間頗久。”
“無妨。”蕭迎心中的石頭落了地。
“若是時間不夠,那便由我們自己周旋。”
蕭玄璟抬起眸子,溫潤的眼神溫柔,“他與你說了什么?”
“三日后蕭家設宴,借著為祖母慶壽之事特意請了丞相前來赴宴。可相府的程二娘子小時候意外毀了容,一直很是自卑不愿出席這些場合。”
“所以,蕭毅讓你替她上妝,利用你來拉攏權貴?”蕭玄璟緩緩攥緊了拳。
蕭迎安慰一笑,“放心。”
“若我身無長技,還真該憂心呢。阿兄只需安心養傷,治好二哥。其他的交給我。”
她笑了笑,唇畔兩個淺淺的梨渦很是好看。
撬動朝局讓蕭家和姜家傾覆,總需要一個支點。
這個支點,她似乎找到了。
……
三日后。
蕭家張燈結彩,歡天喜地,連下人月俸都多了一倍,人人臉上洋溢著笑意。門外更是設下了幾張流水宴,城內施粥一月。
人人稱贊蕭侯爺一片孝心,所做一切皆是蕭侯自掏腰包,為蕭家老夫人行善積德。
幾個小輩更是一早就去了問了安,想盡法子送了別出心裁的禮物。
大娘子蕭云英更是親手繡了一張萬壽圖,特意學了雙面繡法,討的老夫人直歡喜。
三房所出的二郎,更是別出心裁。不知從哪兒學了一門雜耍技藝,直接將天上的壽桃摘了下來,讓老夫人更是樂的滿懷。
蕭云綺原本是準備了一顆百年舍利。祖母信佛,她便投其所好。
輸給自家大姐倒也沒什么,只是被三房的人一比,臉色便瞬間掛不住了。
她環視一圈,沒能見到蕭迎。長房之中屬她的禮物遜色,總得找個人墊背。
“今日祖母壽辰,怎的也不見三姐前來慶壽?”她看似不經意的問著。
歡騰的氣氛有過一瞬冷凝。
蕭云英責備似的看她一眼,端著家中長姐的架子,“四妹妹。”
“三妹妹和長兄才剛回府,對一切都還不熟悉,何必如此苛刻?”
“倒也不是我刻薄。”蕭云綺撒嬌般的撇了撇唇,她看向高位已然斂了笑意的蕭老夫人。
“他們不送禮物便罷了,祖母壽宴,總要親自來恭賀一番呀!”
話音方落,便見有人快步走來。
“還請老夫人恕罪。”最前方的女子款款行禮,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民女是春風靨的伙計,按我們東家吩咐,特意前來為老夫人祝壽。”
“春風靨?”蕭老夫人瞬間喜笑顏開。
蕭迎和蕭玄璟是春風靨的東家,此事已然在京都傳遍了。千金難求一妝,誰人家中還沒有愛美的娘子了?
如今蕭侯府撿了一對寶貝回府,往后在權貴們之中游走,事半功倍。
幾個小輩目光瞬間沉了下來,默契十足的看向前來送禮的幾人。
荷葉大方一笑,展開手中禮冊。
那禮單足足寫了十件稀罕珍寶。
“琉璃佛塔,千年舍利子。”第一件紅綢掀開,寶塔通體明亮,折射著七彩光芒。佛塔頂端,舍利子宛若明珠一般,將塔身照耀的更為奪目。
“六本孤品佛經。”
“十顆南海佛珠。”
每念一件,眾人心底就往下沉了幾分。
春風靨一夕之間能在權貴中出名,其妝藝無可挑剔。原本想著,這對兄妹流落在外多年,以春風靨作為禮物便已然是極致的誠意。
可未曾想,這對兄妹,能有這么大的手筆。
光是大師親手謄抄的佛經就有六本,這樣的佛經有市無價,別說六本了,一本都難。
蕭云綺更是妒忌的眼睛都紅了。
她送的是百年舍利,蕭迎送的卻是前朝就遺留下的。如此對比,更顯得她不用心。
“好,好!好!!”
蕭老夫人接連稱好。這次禮物,是當真送到了她心坎上。
荷葉托人放下禮物,盈盈施禮,“東家身體未愈實在無法前來,娘子今日又隨侯爺前去相府,實在無法前來。”
“略備薄禮以表孝心,還請老夫人笑納。”
她笑著拂身,“東家說,本來還有一盞供奉過佛像的青玉瓷瓶,可惜店鋪被四娘子砸了,那瓷瓶也碎了。”
眾人神情微妙。